安度的感冒不见好转,戴着口罩,只留一双眼睛露出,眉心半拢。
一张画面猛地撞进大脑:冬季的早晨,化学小测正收卷,陈沧着一件高领的黑色毛衣,也留了半个脸,道:“快点抄。”
话是带了气,但并未盖过恻隐之心。于是她也微抬起手,试探性地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词汇匮乏็地安抚:“没事……何必单恋一枝花……”
孙依依的眼睛被丝凉的领带围得紧实,手高举ะ过头顶,被皮带束缚在床架。她一丝不挂地仰躺在床上,红唇微翕。
“要让他……彻底放权。”她发了一个ฐ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
安度抬眼,陈沧身旁的佳人立在面前,浅米色的大翻领毛衣,淡蓝色的牛仔裤,袖子盖了手掌一半。比衣着更温柔的是她的表情,眼和鼻虽然还泛着哭过的淡红,却是垂眸浅笑凝着安度。
房间里一丝陈沧的气息也无,她身上也没有痕迹,昏迷前的画面遥远虚幻。
“喜欢咬人?”陈沧轻笑,把手指放进她嘴里轻拉她的舌尖搅动,安度牙齿一合,陈沧的拇指立即出现两排牙印。
陈沧双臂撑起身,躲开她的胡作非为,语气冷沉:“就不该指望你。”
安度夸张地吹彩虹屁:“哇!钙奶姐姐舍得开麦啦!你声音就和你《神奥传说》里那ว个角色那么美!”
安度本来半个身子都没在暖热的水里,闻言向上一滑,带出一阵哗啦的水声,毫不掩饰惬意被打断后的愤怒:“怎么不早说!推广位置都买好了,现在我又要替你去跪那些难搞的大佬,说改就改能不能有点计划!”
见安度并无伤心的神色,她又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们公司的人就不错,你看陈沧陈总监怎么样?何世落也不错,人很好的!还有主程序黄旭彬,够高够聪明……”
陈沧自然地把湿了半边的外套脱下放到เ室内的烘干器上,“她不是我女朋友。”
安度隔了车窗看他大步迈进的影廓,心想他倒是和黑色风衣也十分般配,洒逸程度不输《上海滩》里周润发的风貌。
陈沧听言把她放开,问:“你是不是没吃东西?”
易美珍埋怨:“景言也真是的,我想安安都没办法见她。”
安度:“真的挺好的,神仙甲â方。”
即将登峰时陈沧低头亲她肩膀,问:“我有没有把你弄疼?”安度摇头,翻身而上。
后来两人就发展成了“网络闺蜜”——从来没有见过面,几乎无话不谈,大多时候是安度和她分享与倾诉生活,节假日也会互相寄送礼ึ物。
安度硬着头皮继续:“宣发方แ面,除去全平台投放硬广,前期我们已经联系了长期合作的x站、d播的大流量综合类游戏头部ຖ主播,在自己更新的视频和直播内进行试玩、评测和展示……”
那个应该去见鬼的女同学说了一句什么话?
公寓空旷了不少,安度瘫软在铺了防尘布的沙发上,收拾了整整两天,骨头都在发酸。
“我这是看你怕,大男人么,又不好意思说,给你点力量。”安度嘴硬,继续显摆自己的战功:“小时候的小男孩都要跟着我,抓我衣服不松手呢!靠我保护才从防空洞走出来的。”
“嗯,大小姐说什么是什么เ,”陈沧顺ิ着她的话,“也不知道谁抓谁,小男孩最后手脱臼了也不知道谁害的。”
后一句话声音极轻,含混在略带讥嘲的笑声里。
“你说什么เ?干嘛那么不屑?”安度的听觉都被嘈杂的鬼哭狼嚎占了大半,决定和陈沧聊天排除这种不安:“那个ฐ小男孩很好的,我宣布他是我初恋,就是现在不记得名字了。”
陈沧有个白月光,她也有个“初恋”,还有个虽然令人不适,但天上掉下来的前男友。
这么想着,她心里微妙地平衡不少,继续夸张地放大模糊失焦的记忆,“那个男孩经常和我一块玩儿,捉蝴蝶捉虫子,还会配合我过家家咧!”
“初恋?”陈沧笑意更浓,“连名字都不记得也能叫初ม恋?”
他迁就她的步速,“抓那么紧ู,袖子被你扯坏了。”
“斤斤计较,坏了我赔一件给你。”
安度没注意脚下路面不平有一块突起的石头,一个趔趄往前冲去。
陈沧差点被她带摔,后退一步,长臂捞住她的腰,声音低低,“一点长进都没有。”
洞内寒气逼人,干冰制造的气体自四面溢出,前方云雾笼罩,迷障重重。
地面和岩壁上的灯光模拟游戏里的鬼火,红蓝相间地向各个ฐ方向探射,鬼魅的喘息和贪笑渐近。
安度心慌,也不和陈沧说话了,老实地由他带路,盯着脚下前行。
“啊——!”她不经意抬眼,忽地尖叫一声,一张青面獠牙的脸扑面而来,影像在她面前悠悠消失。
“这什么เ玩意?未免也太真实!”安度手捂胸口,默念:“富强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
“投影而已,你自己写的方案,你忘了?”陈沧挪动一步,挡住她的视线,“炼狱池游戏里也差不多这样,安总监对产品不够了解啊。”
安度最讨厌他借题发挥说她工作,辩驳道:“陈总监,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游戏里是第三视角,能一样吗?”
陈沧弯弯嘴角,“承认自己้胆子小也不丢脸,别逞能ม。”
“不行,这必须改进,”安度四下望望,旁้边的岩石顶还有仿真的蛇绕行,她立刻弹开一段距离,声音都打颤,“这地方应当坐车游览即可,亲自走太折寿了!”
“坐车体验会大打折扣,何况现在已๐经没有办法再修建。”
说罢陈沧微俯身,鼻息和她的交缠在一块,“不如你求我,你求我我可以背你。”
“……”安度想也没想,在他嘴上咬一口,推他,“我有脚,快点走!”
陈沧一愣,摸摸唇上的牙印,再开口声音软得像沙,“别怕,我在。”
“嗯。”安度意识到เ自己做了什么,应声如蚊,垂下眼皮揪他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