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来”
“这有什么?要是你还知道我杀过人，是不是马上还要把我从这家里赶出去?”
“那就两ä点，”他退让道，“不多冲几遍那味儿去不掉，你要是再找麻烦现在就走。”她不再言语。
第二天，她没有参加排练。她难受极了，头疼得厉害，浑身上下像散了似的没有点力气。李秋龙走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他穿好衣服站在床边从头到เ脚地看了她好会儿，欣赏着他昨夜捕获的尤物。他拍了拍她的屁股，说道，“舒服了吧，小马蚤货，今天晚上我还来。”说完心满意足地推开房门，大摇大摆地走了。
那ว时的北京天寒地冻，你依旧靠着捡卖废品维持着生存。白天你也时常上街去遛遛，期待着能ม碰上个熟人，打探下连里的消息。好几次你下定了决心去找黄圆，你想黄方肯定会把连里的消息告诉给她的，但次也没有见到过她，那院子就像是没有人住了似的。
从睡梦中ณ惊醒的王连长披着衣服打开房门，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会是你!这大半夜的，出了什么事了?”
母亲赶紧找出父亲的件皮大衣，非要拆洗新后让你带走，说他们根本用不着。你同意带走这件皮大衣，但也劝母亲不用拆洗。因为当你看到这件皮大衣时，就已经打定主意将它卖掉了，你需要用它换取出逃在外的活命之资。
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你坚持拖延了个星期，仍然没有看到เ刘大林又采取什么เ新的动作。你感到，你和刘大林之间正较量着耐力，沉不住气又没有新า办法的方将是这场较量的失败者。
“你先别走，”黄方腾地站起来，说，“大傻哥，今儿我上这儿是干什么来了，你都清楚吧?”
沉默的钟楼281
从那以后，你在食堂里再也没有见过他。他从集体宿舍中搬到了羊舍旁的间小土屋里，整天就是躺着，发烧发得他连粥都喝不下去了，也有人说他是绝食了，反正没有人去理他，没有人在乎他到底想怎样。没过多久ื，他突然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的踪迹，附近几个连队他来北大荒前的同班同学以及他在啥尔滨的家里，谁都没有见到他。多少年后，依然没有他的任何音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那里，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后来你听说，造成他出走的直接原因是他与指导员吵了架。指导员说，“不吃不喝可以，但绝不允许不参加全连的政治学习，只要有口气，就得来。”而他那时最惧怕的，就是在全连大会上露面。
“抽得了谁呀你?”你推开黄方，继续说道，“你就听我的，爱谁谁，就是个不理，实在不行，先找个地方躲些日子。”
“真凑巧，我当初考合唱团时唱的就是这首歌。”你说着，心中又想起了那位叼着香烟的女考官。
“就在这儿，她和刘震亚在起”
又是刚才那个沙哑嗓。
他满意地从她身上滑下来，伸手扯断了灯绳，他想保留这个谜底。他背对着床迅速穿好了衣服，向门口走去。
她凝视着那斑á驳的墙壁，似乎要在那上面寻找出什么东西，脑海里还在回忆着审讯她时的情景。她记得，主审的那ว个红卫兵长得又黑又壮，脑แ袋特别大，脸上泛着油，脸的疙瘩，模样长得很凶。他不断地拍着桌子质问她，话题只有个，就是关于她和叉子。他问她与叉子到底是什么关系，性茭过几次，是如何发生又如何结束的，具体的细节都有什么，性茭时都在什么地方?
“黄圆怎么办?”你说着，站在原地没动。你看到，对方足有二三十人，叉子走在前面，正指着你们边比划边说着什么เ，行人似乎也放慢了脚步。
我当然按照数量
吴树人教授站在歌舞团门口等你。他穿着件银灰色的风衣，双手插在兜里，身板已不似先前挺拔且面容憔悴。他不时向进出门口的人们点头致意，你注意到，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许多。
“让您久ื等了。”你走上前去对他说。由á于先前在兵团共事太久，所以你总是在对你这位准岳父的称谓上感到有些别扭。毕竟当初叫老吴叫惯了，再改成叫父亲总觉得有些拗口。
吴树人点了下头，将你从门口处拉到เ旁。“家里正在修暖气，乱得无处下脚，咱们在外面找个地方说吧，要不，咱们去喝杯？”
你未置可否。在你的印象里，以前他从不沾烟酒。
“我现在抽烟喝酒都占全了，个人呆着，烦！"吴树人像是看出了你的心思，说，“在兵团时还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回到北京才发现，我现在基本属于没用的人了，抽烟喝酒解人烦呐！”
你们坐在路旁้的家小酒馆里，早晨来这里喝酒的人只有你们俩。
“喝点儿啤酒吧，”吴树人问道，“你父母都好吧？”
“挺好的。”你回答。
“听说你的建筑公司搞得不错，不但赚了钱而且规模还扩大了不少。”吴树人点着烟，继续说道，“我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退休后我就走，天也不想多呆了。按年限，我这个月就到日子了，也许用不了几天，也许就是现在，他们正在给我办退休手续呢。我打算去哈尔滨。”
你知道，他在劳改农场时的老相好，也就是吴歌的妈妈现在哈尔滨。
“这里难道不会再聘用您段时间吗？现在社会上对您这样的人还是挺重视的，叫发挥余热。”
“那是在别处，在我们这儿没戏！我们这儿就是盛产妒贤嫉能欺上瞒下男女鬼混，我就捉摸不透，为什么เ我在社会倒退时倒霉，社会前进时还倒霉，也许这就是命吧！我觉得在农村里呆久了，猛回来还真的有些不适应了。你不知道，知识分子整起人来比大老粗们有办法，他们知道你在乎什么不在乎什么，他们专门会往你的心窝子里杵。”
“您直也没有搞出新作品来吗？”
“东西是搞出来些，但人家看不上啊！我们这里的负责人，就是当年将我赶到เ劳改农场去的那个家伙，他现在摇身变又成了红人，比原先官儿还大呢。先前那套极左的东西都不见了，变得比谁都新า潮，恨不得把演员都光着屁股轰到台上去。你是没见他原来那份德性呢，忆苦大会上捶胸顿足哭得跟泪人似的。不服不行啊，人家这才叫演员呢，跟变戏法儿似的”
“您的气色不太好。”
“我的气色好不了，没有顺ิ心的事儿啊！”他扬头喝下了满满杯啤酒，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和吴歌妈妈的感情直很好，就是没有结婚。这次去我打算把事情办了，老来伴嘛等以后心情好些了，我再争取写上两首歌，也没准我确实落伍了，再也写不出好歌了。”
你默然。
“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和吴歌吧。”吴树人话锋转，“我现在有点儿担心你们。”
桌上的酒瓶不断的增多。
“这话有些日子了，我直闷在心里没说。我发现，尽管你们都在个城市里，但却是聚少离多。你要成就你的事业，吴歌要适应新的生活，排练演出，有时还要到外地去演出，在起的日子实在是太少了！吴歌她们那里风气很不好，我了解那里，比这儿还差，那些年轻人既轻浮又冷漠，丝毫没有责任感。我去过那里几次，看得出来好几个人在打着吴歌的主意。吴歌年轻幼稚，哪有什么分辨力啊，我担心她抵御不了那些诱惑而作出什么傻事来。今天叫你来，就是想让你尽快把婚事给办了。”
“我理解您的意思。”你举ะ起泡沫翻腾的酒杯，透过杯中那橙黄|色的液体，看着吴树人变形的脸。“我会常去看望她的，这点您放心。”
“我不放心，看着吴歌整天同那些家伙泡在起，嬉笑打闹没个ฐ正形，我特想让你们现在就结婚。”
“可是我们俩回北京时间都不长，很多事情还没有稳定下来”你说这话时扭头望着窗外，不知为何不敢与吴树人对视。隔着酒馆水汽蒙蒙的窗子，能看到对面歌舞团训练楼上亮着灯，并有人影在来回晃动。轻浮冷漠没有责任感的男演员们，或搂着吴歌起舞，或块扶在琴旁练声，他们浑身散发着情的湿热，无时无刻๑不显示着他们的健美身材和在唱歌跳舞与勾引女人方面的天赋，他们尽情施ๅ展着各种手段，引诱着个个年轻貌美而又心地单纯爱慕虚荣的女孩子到เ他们的床上去。这样想着，你感到黄圆那美丽的面庞和吴歌迷人的笑容，交替出现在你的脑แ海里。你知道自己也喝多了，脑子里乱哄哄昏沉沉的。
“你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吧？关于你和吴歌的婚事”
“没有没有。”你紧忙否认。
“那就好。我知道，其实你也不易，但吴歌个女孩子更难！我又帮不上她什么。这女人啊还真像老话里说的，干得好不如嫁的好，走眼就是辈子的事呀弄不好再离个婚，那ว可就惨了，三十往里还好说，真要是三十多了还带着个孩子，你上哪儿去找能跟你心意过日子的人呐！上海人不是有句老话叫拖油瓶吗，真是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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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钟楼ä622
“您说什么呢”
“喝多了喝多了，”吴树人拍着脑袋站起身。来到外面，吴树人说，“回去后向你的父母问个ฐ好吧，走之ใ前我就不去你家了，帮我找个理由搪塞下，我不是个好丈夫，但我希望你能成为吴歌的好丈夫。”
天气阴沉沉的，春风中还夹带着些许寒气。你站在路旁，目送着吴树人踽踽穿过马路。他缩着肩，帽子压得低低的，头也不抬地走进了他所讨厌的地方。怎么เ办？当结婚之事实实在在地摆在你面前，迫切地需要你兑现先前承诺的时候，你怯懦了，甚至没有勇气去面对。此时，你想起了发生在不久前的那ว件事，你觉得自己简直是个谁都对不起的人。
那天，你从日方拿到了自公司成立以来最大的笔收入。你对公司所有人员都给予了奖励，当然也包括你自己。你兴冲冲地直奔黄圆家，叫上了他们姐弟俩，痛痛快快玩了天。事后你也想过，为什么不叫别人，而要叫上他们姐弟俩来分享你成功的喜悦？你甚至都没有给吴歌打上个电话。也许，在心里你早就把他们俩当成了亲人，而绝不是般意义上的朋友，是那种可以信任生的人。
那天你自己都觉得自己表现得有些异乎ๆ寻常。先是玩儿，疯玩儿，然后到北海仿膳大吃大喝，黄昏时分又到เ王府井去购物，烧包似的花钱。在亨得利表店，你买了块6๔万多块钱的金表送给黄方，在建华皮货店，你给黄圆买了件3万多块钱的貂皮大衣，又在百货大楼给她买了条钻石项链。那钱花得让平日里大手大脚惯了的黄方都觉得眼晕。当时，你也曾想起过吴歌，但你觉得自己已将视为最珍贵的东西母亲送给你的那枚订婚戒指送给了她，别的切也就都不重要了。与此相反，你却觉得欠黄圆姐弟俩太多太多。尤其是黄圆，那是笔根本无法用金钱偿还的感情债，辈子都还不清。如果她能接受你的这些馈赠，你的心里似乎还能觉得好受些。
那ว天，要不是黄圆几次催促你们回家，说是她第二天早ຉ起还有课，你真想玩个通宵。
“回家也行，”你对黄方说，“你得开车先到我公司去下取几件东西。”
车子开到公司门口，你摇摇晃晃走进去，不会儿便带着公司的值班人员搬出来大堆东西，电å视机录像机录音机投影仪，还有整整箱原版的英语教学录像带。
“这些都是我让日本人送给咱们的人民教师的。”你面往车上装着东西面对黄方说，“学着点儿，看看我送给你姐的生日礼ึ物。黄圆你喜欢吗？"
“喜欢”黄圆哽咽着，被这突然幕，惊喜得有些不知所措。
“姐，你看我这猪脑子，”黄方说，“愣把你的生日给忘了。”
当黄方开着他新买的车子送你们到家门口时，他并没有下车。“我得赶紧回饭店去，”他说，“这天可把我累坏了，比干天活儿还累็。”
“你呢，”黄圆问你，“你也不准备进去喝杯茶吗？”
你二话没说跟她走了进去，进到屋里就像回到了自己家里样，身子横倒在了沙发上。“真痛快!ำ"你惬意地伸着懒โ腰，说，“好久没这么痛快了黄方แ呢,他总也不在家里住吗?”
"他很少在家里住,总是泡在饭店里谈生意,满脑子没别的,都是钱。"
"我每次见到เ他，总会发现他有些新า变化，什么新า服装ณ新头型，还总有点儿新า鲜事儿。"
“那倒是，就是越变越没人样儿，怎么说他都没用”黄园递给你杯热茶，在你的身旁้坐下来。“我看，要想让人学坏，除了送他进监狱之外，就是让他做买卖。进到他们那堆人里，就像到了学习如何坑蒙拐骗的速成班。”黄圆顿了下，突然转开话头问道，“你见过翠翠吗？”
“没有，听黄方讲，她是个挺好的人。”
窗外，滚滚雷声从远处响起。随着道闪电从空中划过，记闷雷仿佛就在窗外炸响，吓得黄圆猛地扑在了你身上。雷声响过，她才感到了自己的失态，她从你的怀中站起来，走到窗前向外面望着。
下雨了，雨点噼噼啪啪的砸在窗子上。
“你在兵团时，我曾给你寄去过封信封很长的信。”黄圆仿佛在自言自语。
“我怎么没见过？”
“听黄方说，那信先是让个叫刘二林的给扣下了，后来被他发现他就是因为那封信才把刘二林给”
“原来是这样，黄方แ从没有对我讲过，那信呢？”
“黄方แ看过后就把它烧了。”
“那是封很重要的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