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厅级位子上去世，赵守春是近三十年来，江南省唯一的一位。对这样的唯一，解决点遗留问题，也是对逝者的告慰；同时也是对生者的安抚。辛辛苦苦为党工作了一辈子，到头来还倒在办公桌前，这样的干部也少。程一路前天就建议齐鸣书记，要向省委上报，将赵守春市长作为党的好干部的典型，在大范围里进行宣传。这个社会，不是没有典型，而是典型太少了，对典型的宣传太不够了。齐鸣说：可以考虑。下一步再研究吧。
“在，晚上我们还一起接待了一个ฐ外商。”
“好吗？”程一路问。
回到เ家，打开灯，一股清冷马上袭上来。程一路坐到沙发上，整个房间显得了无生气。也难怪，张晓玉走了，简韵也走了。这偌大的房子，有人在里面的时间，远远少于空置的时间。有时外出开会，一连四五天，甚至十几天，屋里也没有人来。等回来一打开门，迎面而来的不是家的温馨，而是一缕缕发霉的气味。以前，荷花还隔三差五地来打扫打扫。可是自从这孩子到南方去了以后，再也没人来了。家就像一个ฐ旅店，只是安置了程一路的身子，而不能给他回归港湾的宁静与温暖。
这四年内，程一路渐渐地认识了赵守春这个ฐ人。赵守春一直在基层工作，先是乡镇的农技员，后来干副乡长，再干到เ乡书记，然后是副县长，再是县长，书记，最后干到西江市副市长，副书记，市长。赵守春所走的这条路，其实就是中国官场最复杂也最艰难的一条路，一步不拉，循序渐进。不像有些人，直接空降，从省里，或者是部ຖ里，一下来就是副厅，至少也是个正处。赵守春所走的路，某种程度上跟程一路所走的路差不多。只不过，程一路是在部队里完成了从士兵到เ团长的历程而已๐。正因为有这样一步一步往上走的经历，赵守春有时候就和程一路有一些共同的话题。刚来南州时，赵守春经常是红着脸，在常委会上发牢骚。发着发着，也就平静了。后两年，他几乎很少再发脾气。即使偶尔有一两次，也都是为了工ื作。齐鸣对赵守春，隐隐地有一些不太瞧得起。赵守春是土八路，而齐鸣是科班出身，官宦子弟
“是吗？凝重？你怎么看得出来？”程一路笑笑，要给她泡茶。
快下班时，马洪涛回来了。一进程一路办公室，就道：“看来守春市长不太好啊。省里的专家也到了，并且做了全面的检查。可能不是太……”
“一路书记，守春市长那边……”毕天成问。
胡闻将茶放到桌上，然后将一摞子文件递过来。说：“其中有两封是急件，请程书记定的。我放在最上面。”
整个政府办公楼迅速被赵守春市长的病情给笼罩了。很多人都站在办公室门口，伸长着脖子，等着消息。有些性子急的，就已经站到了三楼ä的楼梯上，陪着高建设秘书长和其他人员，焦急地等待。
车子到เ了市委，程一路刚ธ上楼，就见一个女孩子怯生生地站在楼梯口上。这就是赵守春的那个女儿，居然这么快就找来了。见到程一路，这女孩子怯怯地喊了声：“叔叔好！”
“啊，是你！”程一路边走边问：“一个人？”
“我妈也来了，我没让她进大门。我怕她闹。”女孩子说着，进了门，程一路看着这孩子，也就十五六岁。细一看，轮廓上还是有赵守春的痕迹。
“多大了？叫什么เ？”程一路示意孩子坐下。
女孩子仍然站着，答道：“十六，叫王念赵。”
“你妈在……”程一路听着这名字，心里揪了一下。
“她原来在百货公司，现在下岗了。”王念赵说：“我现在读技校，就是想请叔叔给我安排个工作。叔叔答应过我的。”
“这个啊……”程一路叹道：“孩子，那ว是以前。为了解决问题，我答应的。现在，哪还有正式的工作啊？都是聘用制ๆ。如果你毕业后愿意到南州ะ来，我可以给你介绍的。但是，可是，要想到机关单位，那就不行了。”
“叔叔……”王念赵笑了下，这孩子生着两颗小虎牙，笑起来还有几分天真。
“我会为你考虑的。”程一路说着，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然后抽出上十张一百的票子，递过去。王念赵却没接，程一路把钱塞到เ她手里，说：“接着吧，这是叔叔给你们的。好好学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