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伞直下，看不清他的脸，但是那双眼睛如此温柔坚定，稳稳地对着他，半点不让人误会。
苏童浑身寒毛直竖，大脑停了两秒，突然福如心至，脱口而出一个名字：“简大鼻子？”
他突然发现这个人好像从没在谁面前失过态，永远是风度翩翩的姿势。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已经是这样，成熟得让人无法判断他的年岁和真实的想法。
石磊走到เ门口，那人警惕地看着他，石磊把脸遮在帽檐下。
付马林是被钟灵叫醒的。
石磊拿了两串鱿鱼、两串虾和牛肉，放在炭火上。看着不远处群里的女同志围成一团，不时爆发笑声，也不知道在兴奋什么。今天的寒暄配额用尽了，他实在懒得多说话，就自己找了个角落，拿了罐啤酒喝了起来。
石磊没回答，沉着脸看他。
“看哪个？”
石磊望向被环在四个ฐ最里层的付马林，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付马林想着，嘴角就翘起来，整好乔治桑冲他使个眼色说：“你看谁来了？”
六岁那年母亲得病去世，那时的成国权自己也不过是个二十伶仃的毛头小伙。
打架打精的人就知道，长刀只是看上去吓人，杀伤力实在一般，比起另几个从身上掏的匕首差很远，连带锯齿的卡簧也比它强。换个普通人看着，可能一见胆寒，但石磊知道，这拿刀的人，身手不说最差ๆ，至少胆子大不了。不然一群人打一个，你举ะ那么เ大刀干什么？
可是这人就很冷静，从他抱人进来的那一刻，就一直是同样的表情。
木小眉没有回答，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事，身子强动了几下。“我身上脏，磊哥，帮我洗洗。”他不好意思地笑着，“我站不起来。”
石磊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他抱着木小眉，打开花洒，细细给他冲洗干净。
整个过程木小眉一直紧紧搂着他的脖ๆ颈，洗到后面的伤口时，两个人都抖得厉害。
然后木小眉突然抬头，盯着石磊说：“磊哥，你也来一次吧。”
石磊停下动作。
木小眉抱紧他。“磊哥你来一次，这样我就干净了。”他抱得那么用力，石磊觉得胸ถ口憋得慌。
木小眉伸手去抓石磊下面，往自己身上靠。“来吧，磊哥，帮帮我。”
石磊只是沉默，眉都搅在一起。
“不脏的，刚才冲干净了。”木小眉绝望地笑着央求，眼里却泛起了水光。
这还是石磊第一次看到他哭。
石磊深呼吸。“小眉，别闹。”他抱住眼前的少年，也不怕弄疼他身上的伤。低头亲吻他湿润的眼角，亲吻他止不住颤抖的嘴唇。
再倔强，装得再坚强，他还是个ฐ孩子。
木小眉狠狠咬着他的嘴唇。“你不肯是不是，”他哑着嗓子问，央了几次，石磊始终不接口。木小眉突然推开他，嘿嘿笑，“那ว让我再亲亲你吧。”低头去含石磊的东西。
石磊想，男ç人到底是一种多没有节操的生物，即使在这样的时候，也能被挑逗起欲望，也能真的发泄出来。他脖ๆ子后仰，忍不住呻吟。
那声音里有欲望，更有浓浓压抑的愤怒。
木小眉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他看着石磊，眉梢眼角全是春意，笑得很欢畅。
“磊哥，我跟你说，一开始我的确只是听苏哥的话，但后来我是真的喜欢你。”
为什么这种时候，你还能ม笑出来，还笑得这么真心？
石磊叹口气，轻轻擦去他嘴边残留的一点白色。“走吧，去医务室。”
石磊想不到的是，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木小眉的笑容。
当天晚上，木小眉就在医务室自绝了。
他用同样的笑迷惑了狱医，让他放松了警惕，然后在夜深时敲破了打点滴的瓶子，用其中最利ำ的一块玻璃割开了手腕动脉。
石磊接连几天没吃东西，一到เ傍晚就吐得天昏地暗。
半年后，石磊24岁。
蔡大熊死了。在采石场劳作时不慎摔在尖石上，后脑破裂，当场毙命。
那以后石磊就像换了一个人，变得积极听话。
他没有再做什么，也没再找谁麻烦。永无止境的打来打去，又能怎样？
石磊前所未有地厌倦自己，厌倦他的身份和这灰暗的生涯。
只有从这里出去。他抬起头，看着天空。
夕阳里，小眉笑得栩栩灿烂。
磊哥，我真喜欢你。
两年后，石磊26岁，成功减刑出狱。
chapter24
李慧慧看着坐在手术室外不锈钢椅子上的那ว个男人，看了很久。
泛白旧仔裤，暗色长袖t，袖子挽起到肘部，露出修长劲瘦的胳膊，圆寸。
从她的角度看去，鼻梁挺高，三十来岁年纪，面容沉静。
总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李慧慧每天坐在同一个位置，不知道看过多少坐在椅子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