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病，太子年纪不大，心思却好深沉。”
如今的卫子夫早非当年宠冠后宫的女子，卫青也非那个深受皇帝信任、被大力提拔的男儿。卫子夫虽然贵为皇后，可在宫中，谁都知道李妍才是皇帝心头的宝，卫青虽然是大将军，可朝中百官都已看出来皇帝ຓ靠着霍去病在打压分解他的势力。
除了这些封侯封爵的，骠骑将军属下的小吏士卒当官和受赏的人更是多。
怎么可能忘记？漠漠黄沙，碧碧泉水，仿若天山明月般的白衣少年。
捷报传回长安，我虽不能亲见去病，可也能想象到他那副表面上冷静淡定，骨子里却志得意满的样子。现在肯定骑着马耀武扬威地审视着已经臣服在他脚下的匈奴大地。
我被她问得莫名其妙，停住脚步回身问：“什么为什么？”
九爷只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根本就没有听见我说的话。我不敢看他，视线投向日，石风嘴快地道：“你昏睡了将近四天四夜，天大的事情也有结果了。”
维姬被宫人向外拖去，她闭上了眼睛，一脸平静。
我冷哼一声：“我叫不叫李妍的名字不会影响她对我的态度。”
他神情一下严肃起来：“最后一个因由á倒罢了，赵奢当年虽被赵括说得大败，可依旧明白自己的儿子根本打不赢他。不管结果如何，我心中自会明白到底谁胜谁负。前两个因由却的确有道理。”他把我的双手拢在他的手心里，在我耳侧低低道，“这世上只有你，我从没有打算提防过，甚至一开始就盼着你能ม走进我心中。说来也奇怪，从小出入宫廷，我其实是一个ฐ戒心很重的人，可就是知道你值得我用心去换，而我的直觉没有错。”
我侧着脑袋想了一瞬，含情脉脉ำ地看着他：“只还有一样。”
虽然说是西域舞蹈，但为了更符合给皇后祝寿的场合，融入了更多的汉朝舞风，把胡人特有的激烈奔放都压盖了下去，代之以轻灵飘逸。领舞的女子身形高挑，婉转回旋中如翩翩蝴蝶，一起一落都好似没有重量。
我沿着鸳鸯藤架奔跑在山间：“去病！去病！去病……”
我心内大恸，他可不可以少自以为是地为我考虑，多为ฦ自己考虑几分？若身子真有什么事情，他让我何以自处？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自己幸福？
我哼了一声：“强盗！”
从天仍亮着等到เ天色全部黑透，小屋子里仍然没有任何动静。只有九爷隔很久一声的“冰块”，仆人们源源不断ษ地把冰送进去。
话里的内容太过诡异，我听到了，心却好像拒绝接受，明白不过来：“什么？你说什么เ？”
他看到花样子，猛地抬头盯向我：“你……你是给自己绣的吗？”
霍去病竟然难得地有些赧然，低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随手拿了一个大杯放在日面前，倒满酒：“一见面就说我坏话，罚你喝这一大杯酒。”
红姑道：“这段日子长安城内的商人估计人人嘴里都这么念叨，几日间，长安城内最有势力的石舫就分崩离析。你不知道因为石舫，长安城内的玉石一夜之ใ间价钱就翻了两倍，因为人人都怕陈雨经营不好。药材也是一直在涨，但陆风身边因为有石舫以前的三大掌柜之一石天照，在石天照ั的全力周旋下，才勉强压制住药材价格的升幅。如今看风、雨、雷、电四人行事的样子，的确是有怨，争起生意彼此都不客气，互相也再不照应对方แ。外面传闻是因为九爷身体不好，再难独力支撑石舫，而底下人又各怀鬼胎导致。玉儿，你看我们是否应该找个机会九爷？”
不知李妍从何处走出，她笑看着我：“金姑娘似乎走到哪里都有倾慕者，一个大汉朝的将军对你一往情深，如今圣眷正隆的新贵、光禄大夫也好似颇对你动心。金日到เ长安不久，却因为当日是霍将军去接受了匈奴人投降，听闻他和霍将军的关系很不错。”
青石墙、毛竹篱，几丛秋菊开得正好，白白黄黄，铺得满庭幽香。东风过处，卷起无数落花残蕊乍浮乍沉，蹁跹来去。一抹斜阳恰映在庭院一角的赏花人身上，倒是人比菊花还淡。
伊稚斜得到浑邪王和休屠王欲投降汉朝的消息，立即派人去游说浑邪王和休屠王。休屠王禁不得使者劝说，决定放弃投降汉朝，与浑邪王起了争执，两王反目。浑邪王在混乱中杀死了休屠王，引起休屠王部众哗变，再加上伊稚斜的使者有意煽动，引得浑邪ิ王的兵士也纷纷临时倒戈，主ว降派和主战派的匈奴兵士彼此对峙，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一面听着红姑的骂声，一面慢慢喝着凉汤，“……你怎么เ那么心狠，就这么เ不言不语地丢下我们一园子弱女老妇，不管我们死活，全不顾我们往日情谊……这段日子，我是日日盼，夜夜想……”
睡在帐篷另一头的霍去病低声问：“睡着了吗？”
“当时全军皆乱，甚至有人叫嚷着该投降，李敢却夷然不惧，求李将军命他出战，李敢只率了十几骥，策马奔突于匈奴大军中，斩ล杀两百多匈奴后安然而还，把匈奴的头颅丢到惊惧气泄者面前，慨然大笑着问众人‘胡虏有何难杀？我们虽已陷入重围，但只要坚持到博望侯大军赶至，与博望侯内外合击，弃刀而降的应该是匈奴’。众人面露愧色，军心立稳，齐齐拔刀大叫‘愿与匈奴死战’。”
我笑着用匈奴话道：“除非我死，你若想带一具尸体回去，请便！”转而又用汉语道：“伊稚斜，我阿爹是汉人，他为了让我做一个纯粹的汉人，连匈奴的文字都没有教我，你该知道他一直想带我回汉朝的，我现在在汉朝过得很好，不要逼迫我，如果你真有些许内疚的话。”
“玉儿！”他气叫道。
杀人对这些往来各国间的江湖汉子并不新鲜，可杀人前嘴角噙笑，姿ู态翩然，杀完人后也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姿态高贵出尘的却世间少有，仿佛他刚才只是挥手拈了一朵花而已。
霍去病感觉到我的手骤然一紧，没有顾及回答伊稚斜，忙探询地看向我。
伊稚斜的手轻抚过小坟墓，眼睛半闭，似乎想着很多东西，很久后，手仍搁在坟墓上。
我探着手去拿酒囊，霍去病一把夺过：“不许再喝。”说着自己却喝了好几口。
我踢了狼兄一脚，你从哪里拐骗了这么美丽的一只狼，狼兄一声长啸举爪扫向我的脸，我立即击打向他的脖子，雪狼惊得从石块上立起，看了一会儿厮打在一起的我们后又安静地坐下。
我紧紧握着缰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แ的激战。陈安康轻声说：“一上战场生死由天，昨日一起饮酒的伙伴，第二日就倒在你面前也是常事。”
他笑点了下头，一扬马鞭冲向了队伍最前面，升起的阳光正照在他的背影上，铠甲飞溅着万道银光，仿若一个正在疾驰的太阳，雄姿伟岸，光芒灿烂。
他将一个竹片塞到我手中，我摸了下问：“什么เ东西？怎么像签条？”
霍去病拿下我脸上帕子的瞬间，我已经醒来。一屋灿烂的阳光，和着头顶一张更灿烂的笑脸，我一时有些恍惚，定定看着他。
霍去病坐到我身旁，碰了碰我脸上的淤青：“疼吗？”
我将手中的桃花递给妇人：“祝姐姐今日的生意和桃花一样红艳。”
我口中ณ欲辩，脑内却无一言。沉默了半晌，最后说：“大伯说得有理，说这些话的人只因为他们可以站在高处，舒适惬意地遥看他人的痛苦，所以自以为眼光长远，其实草木只一秋，人生只一世，谁都没有权力判定他人该被牺牲。不过陛下攻打匈奴，也是不得不为。大伯可知道匈奴单于调戏吕太后的事情？”
红姑愣愣地望着车内的孟九，太过震惊，竟然忘了行礼。
霍去病颔了下首。
我静静站了会儿，笑着回身。
方แ茹停了脚步，默默想了会儿，握住我的手，凝视着我，郑重地说：“多谢你，是我想得太简单，我现在约略明白几分你的意思了，但是，小玉，我愿意，我不在乎前面是什么，我只知道我愿意和他一起。”
“那九爷问你话，你干吗不回答？”小风振振有词。
那一瞬间，我知道李敢不是在吓唬我，他脸色森冷，眼中的恨意真实无比，他确有杀我之ใ心。我身子僵硬，一动不敢动，一句话也不敢说，唯恐一个ฐ不慎激怒了他，那支箭就向我飞来，而天下闻名的飞将军家的箭术，我躲开的机会几乎没有。
李妍蹙了蹙眉，嗔了我一眼，我向她一笑，以彼之ใ道还施彼身，我做得并不过分。
“我们去神明台，上林苑中最高的建筑，到เ台顶可以俯瞰整个上林苑和大半个ฐ长安城。躺在那里看星星的感觉，不会比你在沙漠中ณ看星星差。整个ฐ长安城只有未央宫的前殿比它高，可惜那是陛下起居的地方，戒备森严，晚上去不了。”
我手扶着九爷的轮椅背，低头闷笑，九爷轻叹：“听上去的确好像不闲。”
两人都向我回了一礼，慎行的目光在我耳朵上停留了一瞬，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天照ั却是忽地笑道：“九爷费了那ว么เ多工夫，原来是给你的新年礼。”
红姑哭丧着脸说：“李三郎是如何知道了李夫人就是他要找的女子？这事只有你知我知，他是怎么知道的？帕子不是都被你烧掉了吗？”
他用手轻拍着一只狗的脑แ袋道：“如果不是我在这里，你落地的刹那，它们不但攻击你，而且会出声呼叫同伴。以多趣，这好像也是你们狼的拿手好戏。何况还有紧随而至的人。”
“见是能见到，陛下常召大哥奏琴，我有时也会随琴起舞，但没什么机会说话，而且我也有些怕和大哥说话。”
红姑伸了个ฐ懒腰，掩嘴打着哈欠：“小财迷，你慢慢数吧！我明日一大早还要去其他园子转一圈，没精神陪你闹腾。”她说完就要走，我赶紧一把抓道：“别急，我给你立完字据，你再走。”
“绿豆。”
屋子内安静得尴尬，我沮丧地想着，为什么เ会出丑？恨不得撞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