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真的跨过椅子去抢，但麦芒又灵活地闪出了三四米。祁寒郁闷地追过去，不明白麦芒的兴趣已经完全不在小说，而在打田鼠游戏变形的本子争夺战上了。
男ç生拿着就走，等到เ了楼下化学试点才发现不对劲，吓出身冷汗。记分卡学校姓名栏赫然写着：阳明中学麦芒。
“嗯。”
02๐
剧烈的阳光下，有个男生很惹眼，墨黑的头发，过了会儿又成亚麻色，不知是光线魔法还是被晒得褪色。他袖子挽到半截，小臂的肤色比原先深不少，正和另个男生起搬起铁架往舞台后部摞上去，身旁有个什么เ也不干的女生拿着个小袋子挡阳光，眯起眼笑嘻嘻地跟他说着话。
芷卉最初没有认出那ว是谁，毕竟和贯的形象差太远。
等她再次不经意往那方แ向瞥去，男生的脸正好也侧过来，嘴里居然叼着烟。没什么比目瞪口呆更恰当的描述，在那ว几秒的时长内，芷卉连呼吸都忘了。
揉揉眼睛，是井原。再揉揉，真的是井原。
——学什么เ抽烟！又和别的女生说笑什么！搬什么破东西！
——你以为晒成麦色就可以像麦芒样为所欲为了吗！
震惊之后是失望，以及怨愤难当。芷卉同手同脚地朝他走过去，途中被道具箱绊得踉跄，用冒着火的目光盯住他路走到跟前，但接下去的突变让她更加措手不及。
直在跟井原说话的女生看见芷卉突然眼前亮，拉着男生袖子：“她来啦。”
男生放下重物，转向芷卉，从自己嘴里拿出吃了半的冰棍，淡然对她说：“来得够慢的。”接着边道谢边从身旁女生手中接过之前直被她用来挡太阳的另根尚未拆开的冰棍递给芷卉，“应该还没完全化掉。”
温柔的语气让芷卉没刹住车的叉起腰又指住他鼻尖的动作凝固在瞬间，显得分外滑稽。
谢井原困惑地微皱起眉，不明白女生演的是哪出戏码。
京芷卉觉得“白痴”这个ฐ词先于自己存在实在是太好了，它让人生而有种强烈的归属感。
为了掩饰尴尬，手顺势改变轨迹转而去接那根被递来的棒冰，京芷卉极力想表现出自然而不夸张的惊喜：“你找我啊?”谁知连冰棍也很不给面子地没有在原处等她，伸出的手在抓空之后因着惯性失败地垂下去。
男生脸如同面对对不上暗号的欺诈犯的怀疑神色，犹豫着把冰棍往回缩了点距离，恰好错过她在下秒伸过来的手：“难道你不是京芷卉？”
语气中甚至已经出现“抱歉，我认错人了”的窘迫。
——久别重逢时，出现的居然是无法用苦笑带而过的局面。
“什么เ惊喜啊？你脸上分明写着‘我不认识你’五个大字。‘你找我啊’的下文般不都是‘请问你贵姓’么？”井原坐在舞台边缘咬着剩ທ下的冰棒，“再说，你以前也没有用茶壶造型迎接我的先例吧。”
“那ว你也没有晒成黑皮来找我叙旧的先例啊。”芷卉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起初看人走眼的。
“还不是拜你所赐么？身为主持在彩排日也不敬业点，磨蹭到将近中午才现身。害我上半天直被使唤着挂条幅搬道具，因为我——”男生模仿着文艺部ຖ那几个干事的语气，“闲着也是闲着。”
“如果你真的要找我，完全可以打手机”
“那请问小姐，你的手机在哪儿呢？”
“哎？”连声调都拐了个ฐ弯。
这才想起什么关键问题，女生慌张地在包里阵乱翻。
“在这啦。”男生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女式手机，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你上周末落在云萱家了。我就是来给你送手机的。”
那么เ，究竟谁才是石沉大海ร的那个？
05
祁寒放学后做完值日走出校门，同年级别班的几个ฐ女孩像小麻雀样叽叽喳喳地跟他打招呼，然后你言我语地“头发剪短了吗？额发还是长点好啊。”“我觉得这样就不错。发蜡少点就好了。”相互之间出现了小分歧。
“和卫葳又分了？”终于有人提出关键问题。
“诶？”祁寒这时才突然发觉自己把卫葳彻底忘了，有点头疼地拍过脑袋，“啊，没有你们看见她了吗？”
女生们不知是在嘲笑祁寒又犯晕还是嘲笑卫葳也有今天，比平常更为兴奋：“又忘了吗？祁寒你真是越来越过分啦，怪不得刚才看见卫葳黑着脸个人回家啊。”
“你也太不应该了。”虽然这么说，可女生们的语气中却没有半分责怪。
卫葳会黑着脸的原因大概不止“个人回家”，应该是回家之ใ前就生了气。被设计做值日的人明明是麦芒，最后代劳的人却是祁寒。
男生此刻心里的给卫葳的歉疚和给自己้的委屈，在下秒跃过群女生的脑袋看见麦芒时，全部转化为给她的量身定做的牵挂。
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麦芒正和个中年男子站在起说话。准确的说，是那ว个男人在喋喋不休，而麦芒耷拉着脑袋言不发，像根豆芽。
祁寒秒也没有迟疑，冲那个方แ向喊道：“麦芒！你是不是忘交作业啦？朱老师找你半天了。”
跟祁寒说笑着的几个ฐ女孩同时朝麦芒的方向望去：“哦，羽毛球队的新人呐？”
麦芒脸懵懂地转过头看向祁寒，对那个男人说了句什么เ，就进了校门。没过多久，祁寒找了个忘带东西的借口把跟着他的女孩们打发走，也回了学校。
等在教学楼入口处的是麦芒毫无保留แ的笑脸：“骗起人来炉火纯青面不改色，真不简单那你。”
“那还不是被你识破了。”
“因为我们班又没有姓朱的老师。”
“我觉得你很不愿意和那个人说话。”
“他是我叔叔。”
“亲叔叔？”
“还有不亲的叔叔？”
“哦。”原来是错觉，“不好意思哈，”男生挠了挠头，“我以为是纠缠你的什么流氓大叔。”
“没有搞错，他本来就是坏叔叔，要不是他的话，妈妈可能不会死吧。”闲聊时已经走到了小卖部跟前，“你吃吗？”点着店里的关东煮问男生，没等回答就冲店主说，“要这个这个和这个，每样来两串。”
“还真是自作主张啊，完全不管人接不接收就硬塞过来。”祁แ寒无奈地笑着，接过杯装ณ的关东煮ุ，“自作主张把那么沉重的身世告诉别人，对别ี人也是负担啊，不过幸好你是这样的性格”
“诶？负担？”麦芒眨巴眨巴眼睛。
“分享了重要的秘密，不管是悲伤还是快乐的事都相伴经历，人与人最深刻的羁绊就是如此吧。不过对你这种毫无戒备心的小孩子来说似乎不是哦，那么重要的事，随随便便就告诉我了。”
“我没有随随便便。”
“严格地说，我们真正认识还不到个月吧？”
“但重要的事不是应该告诉重要的人吗？你就是很重要的人啊。”
男生感到脊背僵，手中ณ的塑料杯落在地上，过半晌才俯身去捡，再直起身时正色对麦芒说：“以后起回家吧。这样就不会遇到什么‘坏叔叔’了。什么时候愿意把他的坏处告诉我都可以。”
“不会觉得是负担吗？”
“不会。是朋友嘛ใ！”
“呐，朋友，你那个自称是小说的后续呢？”
“呃这个你怎么画得那么快？”祁寒心虚地替麦芒拎起了书包。
“当然要画得快点啦。我还准备拿去投漫友呢。”麦芒的小碎步迈得极快，“还有哇，我都把秘密告诉你了，你怎么没什么告诉我呢？”
“呃这”通常来说，如果是好朋友，分享秘密不会给对方造成负担。但祁寒这才意识到，如果那位好朋友是麦芒，可就另当别论了。
“噢——！想到个。说起来有点丢人。”
麦芒果然两眼放光，跳到他跟前僵手僵脚倒退着走：“说嘛ใ说嘛！”
“我爸妈直怀疑我有自闭症你别ี笑，真的！还带我去看过医生，就因为我爱撕纸。有时候我妈回到家，看都吓跳，满屋子铺天盖地全是碎纸片。其实吧，我爸妈管我特严，节假日根本不让我出家门，整天逼着我学习，都多大人了还把我反锁在家里！我没法出去玩，老看电视也没意思，只好自己找乐子，我就玩打仗的游戏。那些碎纸片可不是碎纸片，都是我的士兵，我让他们列阵型耍计策，幻想出两军对垒攻城，给他们编剧情——主帅怎么指挥怎么เ打伏击怎么使美人计，对！就是你现在正画的那个漫画！那ว些小兵战死沙场的，我就用牙签戳个洞，你想啊，打仗需要多少兵我就需要多少纸片，所以我妈回来能不吓着吗？他问我怎么回事，我又不能说我玩打仗呢，只好说心情不好，郁闷情不自禁就想撕纸。再加上我和他们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在家很少说话，于是，我在他们眼里就变成了个典型的自闭症患者。嗨——”
麦芒乐得走路直打晃：“怎么你这么大还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啊？撕纸打仗那是我小学时候玩的，上初二我就已经不玩了。”
“上初二你就不玩是因为有别的更高级的东西可玩，我没有啊，我们家连笔记本电脑都搁在保险柜里。我爸防我的措施那都紧跟谍战前沿技术。”
“行吧，我真同情你。你在学校看着挺拉风，没想到回家后这么杯具。”
“哎，你小时候真的也玩撕纸打仗?”
“对啊。我的兵还根据纸张种类分级别呢，像那种普通白纸撕出来的小兵是低级兵，打起仗来就是炮灰，碰就死。比较稀少的牛皮纸——也更硬更难撕——我给他们取名叫铁甲骑兵，牙签随便戳不破的，就是死不了，可以身经百战。更高级的就是将领了，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吃奇多圈里面送三国卡？”
“当然了。我也用过那个ฐ。”
“我般舍不得戳破他们，将领我都不会弄死。而且我是彻头彻尾的外貌协会，像张飞那样长得难看的，我就让他们负伤，画点红的血在上面就跟真的样，像赵云那样的大帅哥，连负伤也舍不得，所以都是战神。”
“你还收集到赵云啦！那ว得吃多少圈啊？我攒的最多的就是张飞。”
“赵云不是我吃到的，是我哥哥。他才厉害呢，全套的三国卡都集齐了，后来他把全套都送给我”麦芒说着突然停住，刹那间脸色陡变，喃喃重复遍，“全部都送给了我。”垂下眼睑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