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曾是这样，自我折磨了很多很多年。如果不是我，爸爸妈妈就不会吵架。如果不是我，爸爸就不会离开。如果不是我，妈妈就不会那ว样痛苦。那些曾经让小小的我鲜血淋漓的过去，我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再经历一次。这几天，小跳比原来乖巧ู了许多。她本不是这样的，更不应该是这样。所以，我必须马上打破这个奇特的氛围。
我一个挺身坐了起来，顺势接住正仰面向后倒去的小跳。一阵眩晕悠然袭来，我闭眼强自支撑了一会儿，又立刻睁开，向身边瞟了去。看到空荡荡的床铺，我舒了半口气，腾出一只手，揉了揉莫名其妙发紧ู的太阳穴和下颚骨，用还提着的另外半口气问：“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我想，此时的我，应该是面目不动的。为了防止那些感性的神经背叛自己้，我一直死死咬住牙关，直到整个颌骨都牵着太阳穴，“突突”地颤抖。我暗暗把手缩回被子下面，狠狠将指甲，掐进腿上的肌肤里，仿佛这样，就可以把眼里细沙研磨般的碎痛，转移到别的地方。
我被他圈住的手指僵了一下。我想说没什么，可是，这回答似乎ๆ有些太过生硬，而我又实在不想去破坏此刻๑莫名弥漫在我们两ä个中间的温和氛围。于是，我缓缓呼出一口气，哑着嗓子答道：“原来的一些事。”
他墨色的眼里，有深刻的光芒几经明灭：“所以你就往火炕里扎？”
我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拥挤得连呼吸都困难的车厢里，一路捣至车门口的；也不记得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才让公车司机在马路正中ณ间就为我打开了车门；我更不记得，那ว些被我用力推搡开来的人群是否愤怒异常，或者对我展开了什么เ报复行动。
我们的协议像目前这样，就刚ธ刚好。现在，天平正处于一个最为ฦ公正的角度，再倾斜一分，滑向的可能就是万丈深渊。可身体却总是在我的意志发挥作用前做出反应，想要将这些反应打断，变成了一项艰苦卓绝的任务。
萧纪站了起来。他慢慢踱到我的跟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神色冷然：“顾惜，我一直想知道，你到底究竟是讨厌我，还是讨厌我的钱。”
所以，我在发明这道菜的时候，还特意留แ了一个心眼，将名字中“鸡蛋”两个字，彻底隐了去，只留下“腐乳羹”三个字，以致于至今苏小跳同学也不知道，她最喜欢的这道菜的主要内容，就是她最痛恨的鸡蛋黄。
当时我正在衣帽间换衣服，并且在换到最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萧纪突然推门而入。我那时候大约还没有完全清醒，只呆呆毫无反应地看着他从我面前目不斜视地经过，先是对我暴露的形象视若无睹，再是径直背对着我的方แ向，脱下居家服换上衬衫西裤，然后拎着从抽屉里拣出的一条领带，扬长而去。
我被那如蛇一般无处不在、森然侵袭的冷意逼得只想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整个人几乎要嵌进身后的硬木门板。可是萧纪，却似乎根本感觉不到那足可以凝固血液的寒意。他就直直立在大敞的落地窗边，身上是一件单薄的衬衫，就是下午的那一件。
我点点头：“嗯。”
“呃……”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那ว个恐怖的老板娘，随时警惕她闻得此大不敬之语，做出什么暴力举动。
我在前一天晚上洗澡的时候，耳朵里不小心灌了些水，因此我十分肯定，刚才是我自己产生了幻听。所以，当我转身关门，正好看到เ跟在我身后的韩亦的时侯，我茫然地望着他，问道：“咦，你也要出门吗？”
小跳还太小，我无法向她解释婚姻、家庭这些抽象的概ฐ念。其实，我甚至有些庆幸，自己目前尚且不必向她解释。有时，我都不敢想象，等到เ她已经长大到懂得这些概念的时候，我又要怎样去告诉她所有的真相？
原本，在见到เ真身之ใ前，我依着苏函这四年边边角角的刻画描述，在脑海中ณ勾勒了两个凶神恶煞的形象。结果在本尊出现后，我只能说，我惊呆了。事后，我向苏函忏悔，目睹如此慈祥和蔼的老人，对着小跳又亲又抱，笑得好似两朵盛开的牡丹，原谅我实在无法如向他承诺的那样，淡然以对。
苏函怜悯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所以说，苏小漫，你也不该总是妄自菲薄。你看，你的遗传基因偶尔也是有好的地方的，比如说怕蚊子这一点，就实在是恰到好处。”
我努力忽略掉这一让我十分沮丧的发现，拉着苏函，坐到萧纪对面的转角沙发上。我们与萧纪之ใ间，隔了一张黑色的硬木茶几，上面齐齐排了几份文件。萧纪在茶几那边低着头，像在沉思。
这时，挤在我俩中ณ间的小跳突然猛地向上蹿了一下，一只圆圆的小手还高高举了起来，但是因为太短，只将将够到头顶：“妈妈，我要投诉是虐待狂！”
“先生，夫人来了。”萧叔说完这句话，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我知道，这些条件一个比一个过分。我提出它们，是因为我没有办法，也没有任何其它的选择。然而萧纪答应它们，只能说是匪夷所思，或者脑子进水。像萧纪那样的人，要娶ດ的女人不仅带着一个孩子，而且拒绝给他再生孩子，还不在人前承认自己和他的关系，甚至对萧家人唯恐避之不及。萧纪他，到底图是的什么？
在我和苏函讲电话的当口，萧纪不知何时已经再次踱到窗边，与我刚刚进来看到他的时候一样，在光芒耀目的落地窗旁，留下一个墨色的剪影。
这里只有黑和白两种颜色，并且每种颜色，都是极致的简单和纯粹。低调却绝对昂贵的地板是黑的，顶天立地的高大书架是黑的，极为宽阔厚重的书桌和座椅也是黑的。屋顶是白的，落地玻璃透进的光是白的，就连那些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液晶显示ิ屏泛出的光，也是白的。
“是么，那我还要好好谢谢你了。”我没有笑意地勾了勾唇角，“那你到เ底打不打算回答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纪低沉的声音，如同来自极地尘封了千年的极寒冰穴，阴森寂然，没有一丝的生机：“顾惜，如果这一次，我又等到外面的事情办完了才回来，你打算再让我找多久？四年？四十年？还是，一辈子？”
“然后，我就那ว么做了。那一次，我是真的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哪怕对方其实并不怎么爱我。时至今日，我甚至都不确定，他是否曾经有一丁点真心爱过我。可是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并不在乎ๆ这些。
“秦医生，这其实才是我最大的疑问。”我屈起手臂，将手肘搁在沙发柔软的扶手上，用指关节抵住下巴，认真地看着秦淮，问道，“你和沈小姐之ใ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你又凭什么，可以替她向我道歉？”
我按照目测的距离控制自己的步伐，而这关键的最后一步，恰恰踏在我想要离开的这侧世界凸起的边缘。
铁门那边，沈昱神色防备地望着我，问道：“你想和我谈什么เ？”
大概是为ฦ了强调这一点，大衣下应该是着了一条裙子，因此露出一段雪白匀称的小腿，又是一段绝佳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