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是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的关系！”我重重放下咖啡杯，弄出很大的响声，惹得邻桌的客人不满地老朝我这边看，我火了，破口大骂，“你他妈看什么เ看，要看回家看你老妈去！”
“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耿墨池很是懊丧ç，伸出手把烟灰轻轻弹在床头的银质烟灰缸里，那烟灰缸是我从新疆带回来的。
“是，回来了，”他点头，探究地问我，“怎么，不欢迎？”
“想哭就哭，”他用余光瞟到了我，低声道，“不要掩饰自己……”
“跟你同路。”
“你……你什么意思？”我猛地推开他怒目而视。
“其实什么？”他好象明知故问。
两个月！我顿ู时两眼发黑，一下子就泄了气。“你还是让我死在你前面吧，这样显得你比较仁慈。”
“昨天就醉了？是跟我吵架后醉的吗？”他目光闪烁地问。
“我是神经，你才发现啊！”
小四摇头：“我忘问了，不过明天我就帮你问问。”
高澎还很喜欢泡吧，一周有三四个晚上都在酒吧里度过，我当然也跟着他泡，使我感兴趣的是周围每个人对他的阐述都不一样，有说他破过产的，有说他进过号子的，有人说他吸过毒，还有人说他贩过盗版书，甚至还有人说他开过地下赌场……就是没有一个人说他是搞艺术的，在那些人的描述里高澎简直就是五毒俱全无恶不作，对此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半信半疑，只有可以确认，那就是他的**手段的确名不虚传，可以断定，他确实是从女人堆里爬过来的，在湘西时跟我说的那些话一点也没有夸张。这也使我理解到他为什么如此渴望过正常人的生活，而我居然成为了将他从混乱中解救出来的女人，我真是诚惶诚恐，一点也不介意他过去做过什么样的荒唐事了。
“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一定要改变呢？”
“为ฦ什么？”罗罗问。
“你够了没有？”
是啊，干嘛ใ不再找一个呢，有没有爱情无关紧要，只要能让他们死心，我也就达成所愿了。可是一时半会上哪去找，找男人毕竟没有上商场挑衣服那么简单。我自认为我还不具备看上哪个ฐ就能套上哪个的本事。樱之ใ就给我出主意。“去相亲吧，我给你牵线。”
“你们以前不是经常换衣服穿吗？”
我端过酒杯，猛灌了一口。“我不正在努力吗？”
“还用问为什么吗？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没弄明白？”樱之ใ很急，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我在他手下工作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这人很难对付，即使冲你笑，也让人心里发毛，他从未发过火，可是公司里没人不怕他……”
“我是很真诚的。”祁树礼诚恳地看着我。
“没错，我是很想有个孩子，有个继承人，但我决不会为ฦ了传宗接代而去弄个孩子，而且那ว还要看是跟谁生，跟她生，哼，想都不用想！”说着他猛吸一口烟，表情极其冷酷，“我不会让我的后代有个如此庸俗不上档次的母亲，更何况我根本不爱她，跟不爱的人生孩子，那太可怕，因为即使生下来，我也不会对那孩子有好感……”
耿墨池瞪着我，又是上上下下地将我扫荡个遍，显然很不适应我这一套，他僵着没动，不可一世地高昂着头，根本没有接受邀请的表示。他身后的米兰由开始的紧张马上换了张得意的笑脸，眼巴巴地等着看我出丑。
祁树礼微笑着走过来表示欢迎。
“也是，那ว就搁那吧，碰到出得起价的买主再说。”说完我起身回了房。
“就按这位小姐说的办。”
“是的，我没见过，但听说挺漂亮。”
“我对她没兴趣，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祁树礼立即恢复了冷酷威严的表情，直言不讳地说，“虽然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女人，但她漂亮得太庸俗，不上档次，我不喜欢，而且我也找她谈过了，她应该不会成为ฦ我们之间的障碍。”
这是我没听过的，祁树杰生前很少跟我谈及他的家人，我只知道他父亲很早就去世了，却不知道原来死得这么凄凉！祁แ树杰究竟对我隐瞒了多少事情，为什么要隐瞒，我发现我越来越不了解这个虽然已经死去却跟我共同生活了四年的丈夫！而眼前这个男ç人，身体内流淌着跟祁树杰同样的血，我跟他并无关联，却要跟我谈他的父亲，他为什么เ要跟我说这些呢？是唤起我的同情还是想拉近我跟他的距离？
“你说脏话！你怎么跟个泼妇似的！没做过的事我为什么给你解释，只要是我真做了，别说是上床，就是杀人，我都可以承认！”
我马上回了过去：“谢谢你为我弹奏的曲子，我也将送你一件礼物！”
祁树礼顿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你多心了，考儿，”他好象不太高兴，很镇定地回答道，“想跟你在一起，需要那么多的理由吗，跟你过个年，在感觉上跟阿杰一起过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也不勉强，反正这么多年了我都是一个人过，习惯了。”
我和他条件反射地分开，惊恐万状地看着车门外——耀眼的阳光下，一个身材高大的交警给我们敬了个礼，铁面无私地说，“把驾照拿出来……”
“我只相信此刻，错过此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เ。”
但我忽然有点妒意，同样是人，他和他的妹妹却可以在这么个富足舒适的环境中长大，住这么好的房子，享受这么เ贵族化的氛围，这是我不曾料到的。他从未跟我提及过他的家庭，虽然一直知道他有良好的风度和教养，却没想到他原来出身显赫。而我却是普通工ื人的女儿，父母整日为生计奔波操劳，父亲工作到退休也只分了套阴暗潮湿的两居室，更不用说让我接触钢琴之类的高雅艺术，我连电子琴都不会弹！这就是人和人的差别，可是他居然还郁郁๗寡欢，说什么เ被钉在棺材里，他钉在棺材里那我算什么，我是不是该说自己躺在坟墓里？想不通，这个男ç人是越来越让她看不明白了。
“那你自己的快乐呢？”我看着他，不能理解一个钢๐琴家居然会不喜欢钢琴，我一直以为象他这样一个ฐ才华横溢琴艺精湛的艺术家会把钢๐琴视为生命的。
“如果我进了坟墓呢，你也跟着进去？”
“你和冯客录的广播剧里用的背景音乐经过对方版权同意了吗？”
“没关系，大家都是朋友。”我也冷冷地说。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事我也不敢告诉米兰，让她知道了，不晓得会把我骂成什么样。我强打精神照常上班，可是很明显，我无法集中精力，做节目的时候老是出错。好在老崔并没有责怪我什么，只是关心地问我是不是又病了，如果病了就回家休息一阵子再回来上班。但我不敢回家，白天米兰去上班的时候，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会让我感到无端的恐惧。我怕我又会疯掉！到了晚上，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失眠的恶疾这次来势更加凶猛，比在上海时的情况还严重，加上强烈的妊娠反应，我面色萎黄，迅速地消瘦下去。难怪母亲察觉出我在撒谎。
“我在想，这么灿烂的世界，背后是什么เ？”
“为什么？”
第二天，他就带了个人回来，姓聂，是个心理医生，在霞飞路开了家诊所。我见到那个人立即象见了魔鬼，因为那人一眼就看到了我的心里，他跟我作心理问答的时候，第一个问题就是：“你做噩梦的吗？”
“别看我，我的样子见不得人的，给我留一点自尊好不好，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两ä年前的我了……你走开，走开，我不想让你看，我的样子很难看……我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我也知道我应该比你生活得更好，可是生活还是一步步的把我逼成了这个样子，真希望一辈子不要再见到你，虽然我很想见你，都快想疯了，可我知道一见你我就控制不住伤心，我总是很伤心，十几年前就是这样了，十几年前的错误延续到今天，我总是在走过之后才发现自己错了，我知道我病得不轻，根本没有痊愈的可能……”
我知道他的意思，没理会，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晚饭的时候，冯客不停的打听我跟他的关系，说我怎么不早找他，甚至还要我去请他为我们的广播剧写曲子。我呆呆地看着满桌菜肴没出声，灵魂出了窍般空前绝望。阿庆心里却很明白，在桌子底下用脚踹冯客，少根筋的冯客大叫：“你干嘛踹我？”
我看了他一眼，他正好看着我，眼神柔软如波光荡漾。我连忙低下头，不敢正视，轻声跟冯客说：“他是耿墨池先生，演奏〈〈爱〉〉的系列曲的……”
刚ธ吃完午饭阿庆就给我打电话，责怪我昨晚不辞而别。他们现在正在演艺中心签合同。我拿着电话直发愣，刚吃下的冷面包让我的胃抽搐得更厉害了。
黄经理是典型的上海人，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又不失精明，边吃饭边跟我们谈合约，他当然不会白请我们吃这顿饭，我们当然也知道不可能白吃人家的饭，上海人精明，湖南人也不傻啊，那可是出领ๆ袖的地方，所以几番酒劝下来，黄经理服了：“湖南是个好地方แ，人杰地灵，确实名不虚传，呵呵……”
冯客的观点是对的，晚上回到房间看新闻，我们发现新闻发布会居然还象那么回事，虽然我的表情僵硬，但冯客却是神气活现，一本正经地对在场的记者说：“目前已经有不少影视制作公司要买下我们这个广播剧的版权，我们还在考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