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有点想脸红，强行忍住了，他板板正正的朝汪爸爸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响亮的叫了一声：“爸！”
“啧啧啧，瞅你这痴汉样儿！你爸我算是看出来了，傻儿子你就被他治的死死的，一点儿翻身的余地都没有。”李亚楠撇着嘴，看着汪洋一脸的嫌弃。
汪洋无奈，只好把公司的事情交给助理，自己不眠不休的在书房门口守着，生怕爸爸悲伤过度身体再出什么状况。
汪洋看着眼前的文件袋，不用打开他也知道里面是什么，是上次他扔在地上的那张offer。
方申问完就觉得自己简直多余问，水都没喝，饭肯定也没吃。这一天一夜也不知道这傻孩子怎么过的。
汪洋缩了缩脖子，连连表示知道错了。
油腻腻的捏着油条的手还是这么好看，简直了。
方申ã想过每一种可能，也确定自己้能接受每一种可能。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初四一大早，汪妈妈病了。
“没有，”方申清了清嗓子，拿了个纸杯接了一杯水喝了，说：“我在律师事务所，跟人扯了一上午皮，没顾ุ上喝水。”
汪洋笑着摸了一下挂在脖子上的耳机，没接茬：“那儿能做不那ว么甜的蛋糕吗？他不爱吃甜食。”
汪洋乐่了，凑过去盯着方申的脸：“平时也帅，今天尤其帅，帅的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
丁一透过映在前台的大理石台面的影子看到เ了方申的动作，嘴角扯出一个ฐ苦涩的微笑。
汪洋死死的勒紧胳膊，好像要把方申整个揉进身体里，他把脸埋在方申ã的颈窝里，那让他魂牵梦萦的专属于方申的香味扑面而来，他贪婪的深深吸了口气。
汪洋咬了咬牙，佯装镇定的拿着餐盘给自己随便的装了一堆海ร鲜ຒ，连自助餐里龙虾随便吃这种事都没心思兴奋了，转了一圈，坐在离方申ã稍远的一张桌子上，一边儿吃一边儿斜着眼睛竖着耳朵观察着方申他们的动静，鲜美的龙虾吃起来味同嚼蜡。
“在码头看看有没有卖伞的？”汪洋看了一眼窗外肆虐的大雨，也啧了一声，他俩都是北方人，真没遇上过这种比姑娘的脸变得还快的天气。
这熊孩子，方申ã锉了锉牙，逮着机会得好好治他一次。
汪洋翻了个白眼儿，“人不可貌相，海ร水不可斗ç量。你不尝尝看怎么知道好不好吃？”
方申在汪洋肩膀上调整了一下姿势，没说话。
方申接过来抿了一口，转过头看着汪洋挑了挑眉，汪洋冲他嘿嘿的笑了一下，“我没让他们放糖。”
槽点太多无处下口，他最后只得问了这么一句，要不是下午汪洋画ฑ在他胳膊上那只方小鸟儿实在是有点儿意思，他真的很怀疑汪洋说自己้学过画画是不是在吹牛逼，或者这小子其实是个色盲？
方申松开紧紧攥着的拳，手指酸麻的感觉让他找回了自己的思绪。
汪洋让他吼的愣住了，痛都忘了嚎了，小声说：“我看见一群特漂亮的蓝色的鱼，我就跟着它们游，游着游着就不知道游哪儿去了……”他看着方แ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也越来越小，到后来跟蚊子叫似的，被海风一吹，方申ã就听见一阵嗡嗡嗡的，直接给他气乐了。
汪洋听了一阵儿受不了了：“大海你调子都跟着海风浪回中国了！刚才蓝ณ精灵不是唱挺好的吗？”
小孩儿奶声奶气的质问让男人冷静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不怎么自然的微笑：“我是你爸爸的……老朋友……”
“哎，你这人。”左超跟了上来，“我跟你说，我那ว天听我媳妇儿说了，海之深的新老板是汪……”
左超话没说完，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人流走进了电影院。
“洋……”左超说完最后一个字，愣在当场。
方แ申也停下了脚๐步，不只是脚步，心跳也有一瞬间的暂停。
方申屏息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人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宽厚的肩膀展示着成熟男性的力量，五官愈发立体深刻，只有眼神依旧明亮深邃。
“小爸爸，我们不去接姐姐放学了吗？”方小野不安的扭了扭身子，小爸爸的胳膊突然僵硬，勒的他很不舒服。
“去，我们这就去。”方申回过神来，换了只手抱方小野。
对面的男人抿着嘴唇，眼神凌厉起来，“爸爸？”男人低沉的男ç中音很有磁性，方แ申想起初见时他的公鸭嗓，空荡荡的心里平地吹起一阵风。
“这是你儿子？”男人看方申不说话，迈开长腿走到方แ申面前，眼睛黑的发亮，瞳孔中仿佛跳动着火焰，几乎灼伤方แ申的眼睛。
方小野不高兴的蹬了蹬胖胖的小腿儿，“你干嘛瞪我小爸爸？你是谁？”
小孩儿奶声奶气的质问让男人冷静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不怎么自然的微笑：“我是你爸爸的……老朋友……”
围观了半天的左超终于回魂，扭着肥厚的屁股挤过来，从方申ã手中接过方小野，“小野啊，左叔叔带你去接姐姐放学啊，你爸爸跟朋友有事情要谈。”
方小野扭着圆滚滚的身子挣扎起来，左超凑在他耳边说：“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肯爷爷麦叔叔还是必阿姨？”
方แ小野放弃了挣扎，搂着左ุ超的脖子乖巧的朝方แ申挥手：“小爸爸你好好跟朋友聊天哦，我去接姐姐放学你不用担心。”
左ุ超带着孩子走了之后两个ฐ人的气氛十分尴尬，方申ã清了清嗓子，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一起去喝杯咖啡？”最终还是汪洋先开了口。
方申ã点了点头，跟着男人走了出去。
两个ฐ人面对面坐在咖啡馆里，方申看着对面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怎么坐都觉得呼吸不畅。
不是吃饭时间，汪洋随手点了几个不怎么甜的点心，点完抬头看着方申，问：“我们多少年没见了？”
方申不太习惯对方咄咄逼人的眼神，靠在沙发靠背上，把脸藏在咖啡厅灯光的阴影里，说：“五年了吧。”
“五年。”汪洋脱了西装外套，低头一点一点认真的挽着衬衫袖口，“才五年，你都生了两个孩子了？”低沉的声线里压抑的怒气，让方申想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还是少年的汪洋哑着嗓子问他：“你真的要我走？”
方แ申吞咽了一口苦涩的咖啡，像当年一样轻轻地“嗯。”了一声。
【六年前】
方申看了一眼面前的二层小阁楼ä，刀锋似的眉拧在了一起。
这小楼ä不仅看起来破破烂烂，甚至还正对着垃圾场。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垃圾场旁边居然还有块荒草丛生的墓地。
真他妈好风水，方申呸的一口吐了嘴里的烟头，转身就要走人。
早ຉ就知道左超嘴里没一句人话，这回要不是实在心情不好也不会跟着他来马代。
原想着好歹是个蜜月胜地，左超又是来泡妞的，怎么也不会次到เ哪儿去，谁成想，来了个ฐ义工志愿者之家！
要说平时方大少也算是挺有爱心的，虽然没有扶老太太过过马路，好歹也养育了小区里流浪猫一家二十几口七八年了。
可要让他当义工，还是在这种失恋没多久气血翻涌ไ邪火乱窜的时候，不远万里翻过高山越过大海乘着马航冒着生命危险，跑马代顶着烈日迎着海风——当义工？
方申ã越想越来气，走了几步又拐回来，指着左超的蒜头鼻，半天没说出话来。
牛辰脸色苍白的坐在路边的网兜椅子里，如果这铁架子里绷一张网兜算椅子的话。他扯了扯方แ申的裤腿：“算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打马累过来坐了四个ฐ半小时的船。这会儿都五点了，那小破码头这个钟็点儿有没有船还两说呢。你就这么เ走了，人生地不熟，能上哪儿去啊。从码头走过来的时候我看了，这地方连个酒店都没有。凑合住下得了，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
左超看方申的脸色有点儿松动，赶紧凑上去一阵鞠躬作揖：“祖宗，您是我亲祖宗，这回是我错了。其实我也是好心，你看你说心情不好，辰哥也说想散散心，我刚好要来马代，就想着咱兄弟几个一起出来玩玩儿……”
“出来玩儿玩儿？当义工是玩儿吗？”方申抬手就在左ุ超肥厚的后背上忽了一巴掌，腿抬起来还没踹就被左ุ超一把抱住了。
看着左超癞皮狗似的吊在方申ã腿上，牛辰气的都乐了：“你他妈还不如干脆让他踹一脚呢，踹完他就舒坦了，不然他这股邪火憋着，早晚给你丫烧成一烤乳猪！”
左ุ超赶紧站一边儿撅个腚：“方爷您请！尽管挑，左边还是右边？左边紧实有弹性，右边松软脚感好，包您满意！”
方申ã终于没忍住笑了一声，一捞裤腿坐在牛辰旁边的网兜里，叹了口气：“来，你跟哥说说，你忽悠着我们到底跑马代干嘛来了？你不是泡妞吗？怎么干上义工了还？”
左超撸了一把脸，坐进方申边儿上的网兜里，可惜吨位太大，整个人陷了进去，瞬间就比方申ã牛辰矮了半个头，他只好仰着头看着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