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上她的目光，不仅没有丝毫悔意，还面带微笑，“兵者，诡道也，自古成王败寇，怪只怪你们这些匪类计不如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要是现在投降，陆某可以考虑网开一面，将你们收编。”
沈世岳硬着头皮进去，正收拾着床铺的小芸一见到他，云雀似的迎上前，“沈大哥，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事吗？”
温柔的语意里带着威แ吓，军医叹了口气，“夫人有何吩咐，尽管说就是。”
在简陋的军帐，没有华衣美服，没有逍魂曲调，能ม利用的只有一点暧昧灯光，几杯小酒，与他心里，或许还残存着的一丝新า鲜感。
“我没拆穿你，你自己倒承认了，很好，收拾收拾，带上你的丫头，给我滚回去！”他明知她不会走，故意拿她出气。
一别三日，陆少廷这次回来，对傅佩瑶比从前更温和许多，见她来了，越眉眼带笑地宠溺起来，“你有了身子，该多吃些，来人，给太太换大碗。”
“那哪能啊，媳妇哪有大哥重要！”
兰苑中人本就仗着伺候正房太太自觉高人一等，听闻喜讯，个个喜上眉梢。而此刻๑正接受大夫诊脉的傅佩瑶面对丈夫却是大气也不敢出。
苑外跪着的人窃窃私语，“三姨ถ太每日送糕点来，原是安着这样的心，看着花瓶似的人，心思真可怕！”
“那你出师的机会有多大？”
临ภ了，烟雨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句，“宋大哥，露露她……总之你以后多关心她一些，她，不容易。”
“是，小姐今天胃口可真好。”
“宋……”
他手中握着的丝绒盒子，正是婚礼当日未及送出的定之物。烟雨看着纯金底托的鸽子血，强颜一笑，“那些外国电影里，可不是这么演的。”
烟雨还欲说下去，却猛地被她撂开手，溅起一池水花，“你走吧，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办法，那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
“谢谢你，烟雨。”
“帮我？算了吧，你进门之初我曾试图信任你，可你却利用我的信任直刺了傅家的脊梁。”
他深吻着细嫩颈项，直想把她揉进骨髓里去。如潮水般涌来的动就快令她招架不住，烟雨抓住他还要继续的手，“少廷，你想我们之ใ间的第一次，是在这里么？”
着意便装而来的傅大帅走后，烟雨看见了傅佩瑶眼中的哀婉失落与明显后倾的步子，他和她的婚事，难道只是政治的结合么？或许自己在这百无聊赖的府内，又有新的乐子了。
她将枪口对准自己胸口，“将军说，只肯为重伤之人用药，那么小芸愿意做那个重伤之人，只求将军能答允我的要求。”
小芸按照烟雨的指示，为ฦ稳妥起见，出门后先逛了几家饰铺，确定无人跟踪后，方找到邮馆了封电报，接着赶到了北洋军政部前，“小哥，我是总长府的，请帮我通报沈副官。”
烟雨出声反驳，转身的一瞬却被婆子架住，迫跪于苏菡面前。
“她一个勾三搭四的下贱胚子！凭什么！”
姑娘柔韧的手指在他胸膛画着半弧，柔声道：“今天早上，傅少帅被你送回去之后，大帅怎么罚他了？”
“那，你从今以后不许再去二姨太房里。”
烟雨闻了闻，“历久回甘，是上品，可惜我不喜欢喝茶，太太，不如我们开门见山吧。”
“谁不检点了？”
傅少帅开了车门下来，左ุ臂仍打着石膏吊着，“阿姐！”
李嬷嬷端着盅鸡汤蹑手蹑脚地进来，打算放下就走。
“是咱们苑里的主事嬷嬷，我听晚香说，她是从陆家老宅跟过来的，以前还奶过总长呢，就是平时老规矩多，府里上上下下的丫头都挺怕她，可见总长还是很看重小姐的。”
傅佩瑶对着她却是一笑，“瞧瞧，最后一个到的，就着急享福坐下了，都是爷把你宠出来的。”
院子里的兰花今夜开得格外清丽，许是就要过了花期的缘故，他走出兰苑的时候，夜色里飘起了小雨，北平的天气干燥，显少有这样潮湿的雨夜。
“什么那个女人，老二，以后不许再无礼，论理你该叫她一声嫂子。”
她鄙夷地看了眼地上的人，拉着小芸的手走出酒楼，长舒了口气，“真是松快！”
孙夫人摆了摆手，“做军官的太太，表面风光，可这个中的滋味啊，只有自己明白，他忙起来一天到เ晚的不着家，我呀只能琢磨这些打时间，我这些还都是陆……”
“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我的担心总是多余，这是饯别礼，你随身收好。”
“难得来这里一回，你就要赶我走了吗？咱们好久没一起下象棋了，快来！”
“这些天，你就住这里？”
“怎么，你嫌弃了？不乐่意你现在走也不晚。”
搂着她的肩，小夫妻般平和地拌嘴令他很开怀，“不敢，今晚还请夫人收留我。”
小芸开门见了两人，只是一瞬的惊讶后便喜笑颜开，“总长请进！”
“小芸，你帮我去医院买些退烧快的西药回来。”
“嗯，是！小姐。”
一时小房间内只剩两ä人，烟雨打了她，打了盆热水，扶陆少廷坐下，“衣服都湿了，还不赶紧脱下来擦擦身子，我看看伤口要不要紧！”
“我要你帮我脱。”
看在他面色苍白的份上，烟雨无奈为他解开扣子，脱下他外套那一刻๑，她才现里头的白衬衣已被伤处渗出的血染红，“怎么这么久了，伤口还在流血，那帮军医是怎么弄的！”
他握住妻子的手，“不怪他们，是我自己不小心，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算身上再多出几个窟窿，我也舍不得死。”
“不许说这种话。”烟雨鼻子有些囊囊，解开他的衬衣纽扣，看到已化脓的伤处时，再忍不住别过头红了眼。这些年，她有过许多不像女人的时候，总以为那ว些柔弱已不属于她了，可到现在才现，内心最真实的反应是由不得自己的。
陆少廷捧起她的脸，眼泪珠子正落在他的食指上，“烟雨，以后不许再哭了，为ฦ我也不可以。我喜欢你笑，不管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高傲的笑，还是你在台上打赢了那群女人时的冷笑，都比现在好看，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