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
“如果那样,我会安排一名有经验善体贴的专职护士,我本人也争取每天过去一次。”
“我问了一下,现在市府大院里还有一处空房子,两ä间,用隔板隔开的,这地方比较清静,不过它靠山,会不会有爬虫出没,就难说,还有一处在浦仙路上,有三间,但光线不是很好。在你还没有买到市府的优惠商品房之前,你要在这两套住房上选择一套。”两周前,桂阳河在他的办公室对她说。他的目光在她的脸蛋与胸脯之间流连。“你是选哪一套”
“几千人没有东西做啦。半年没有发工钱啦,喝西北风啦。”这个人咧着嘴,手在空中比划着。在桂阳雨听来,这种回答的口气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当然,也可能是一种乐天性格的表现。
八鳌镇开阔的海天风光,一百四十万根巨型六边形玄武岩柱组成的柱状节理群,吸引电影海ร霞台湾往事等数十个剧ຕ组来这里摄制外景。“抽象画廊”是八鳌镇的另一处景点,五年前才被赋予这个有现代派味道的称呼。在那以前,人们习以为常,并不为ฦ奇。六年前,临海ร县忽然想把自己塑造成旅游强县,便四处挖掘景点,这个画廊就是当时的产物之一。其实它只是一个并不奇特的海边地貌现象。暴露在天地之ใ间的白色沙石,历经雨水的侵袭冲涮,它的身体上留下了道道深深浅浅伤痕,这些无序凌乱ກ而优雅的线条令人无从捉摸,于是有人便把它称作“抽象画廊”。
吉晖听出桂阳雨话语的含义,但是她对此驾轻就熟。
“那就是说,他把最重要的情报,比如哪些建筑公司最有可能中标,他们的手段是什么,他们的背景如何,他们的资本多少,他们的资产结构怎样,他们做过哪些工程,唱标时他们大概会出什么样的价码,我全有了。我知道怎么样击垮他们。”
“他得到了什么”
“谁你说刘ถ丙中啊。他什么也没得到。我能让他得到什么เ你没有见过他他一直想见见你庹维中,你还记得吗,他跟庹维中长得差不多,那样的人从我这里能得到什么”庹维中,桂阳雨认识,考试很能干,给吉晖写过三十六封情书,情书写得相当的漂亮,上海话与普通话在信中杂陈生辉,是现代大学生的情书经典,不知为什么,第三十六封以后,他突然不写了,庹维中的最大失败,就是长着一脸的蠢相。吉晖得意地一笑。“再说,他敢吗我是谁市长的弟媳妇他提起市长,总是战战兢兢。其实,他所以向我透露那么เ多的内部隐情,还不都是我的身份我换成是一个普通员工,能得到那么多的情报吗那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你不要在这事上犯傻。可能吗他又不能左右谁是否中ณ标的。那ว是哥哥我没让刘丙中知道舅舅的事。你认为需要让他知道吗多一个合伙人,就要多付成本啊。”
“必要的成本你还是要付的。”
“跟我一块向哥哥提起这事吧,让哥哥来看怎么办。如果哥哥同意舅舅参与此事,再商量是不是让刘丙中ณ也参与进来不迟。你说是吧我让舅舅过几天就过来。好吗”
桂阳雨看着吉晖。
“你认为怎么好就怎么安排。”桂阳雨说。他往沙发上一倚。这样放松多了,舒服多了。就这样吧,让我闭起眼睛。
逃跑吧。从这里逃跑。跑到因为中标而得到เ奖赏的上海的一座公寓里。一阵晕眩。
“你没有让我失望,阳雨。我真的很爱你。我怕有人把你从我这里夺走。”
桂阳雨微微睁开眼,看着已经坐在他身边的吉晖揉着他的大腿,搓着他的手掌。
情欲,你是多么真实。你同权力财富一样,注定要飘散,注定要被岁月擦去痕迹,可是此时,你如此集中,如此强烈,叫人如何是好,如何回避我们为你所苦,为你所幸,此时难渡而强渡,此地无门他地门何在
知向谁边
“你的手机。”吉晖推推桂阳雨,提醒他他的手机响了。
“我在卫生间”是索依依的声音,微弱无力。
“吉晖,跟我来,快”
女士头像卫生间。
里面有五间小隔间。三间的门微敞着,他扫了一眼,里面没有人。他推了一间关紧的门。
“嫂嫂”
里面尖叫了一声。不是索ิ依依的声音。只剩下最后一间。
“嫂嫂”
里面没有应答。可是刚才他推动的隔间里的女人大声地叫喊了起来。
桂阳雨干脆爬上隔板。索依依躺在地上。女人尖叫着冲出卫生间。
桂阳雨踹开门,吉晖跟了进去。桂阳雨扶起躺在地上的索ิ依依。吉晖帮忙将索依依扶上桂阳雨的背部。桂阳雨背起索依依。
他们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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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叫哥哥”吉晖说。
“别去”桂阳雨喘着气。“你想闹出个爆炸新闻呀这里谁不认得他”
在渡假村内,他们拦了一辆计程车。
“去哪里”司机问。
“我们去医院吧。”吉晖说。
桂阳雨若有所思。
“嫂嫂,我们去医院吗”桂阳雨伏在索依依的耳边。
“不去。我已经吃了药让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索依依倒着头在桂阳雨的胳膊里。
安顿好索依依,桂阳雨感到精疲力竭。
“嫂嫂她怎么啦她到底是什么病”
“没什么。她现在在写一个ฐ剧本。我想她的神经太紧张吧。她刚才吃的是安定。”桂阳雨搂着吉晖下楼。
桂阳雨的心里很不踏实,索依依吃的很可能是毒品。但究竟是什么毒品,他并不清楚。他在想是不是应该让哥哥也知道这事。他到过戒毒所,看到过毒瘾深入骨髓的人是什么样子,如果索依依有吸毒的话,目前还不十分严重。如果严重了呢他自己是否可以帮助可以挽救的嫂嫂转向正常
寻求安慰诗帮助不了她,剧本也帮助不了她,她现在转向了毒品。这是一个人的精神逻辑吗
“你又怎么เ啦”吉晖见桂阳雨半死不活的样子。
“没事。我冲个澡就好了。舞池那声响,我猜是不是把我的脑震荡坏了。”
桂阳雨躺在床上,静静地。冲完澡的确好多了,来了精神,大脑不再昏昏浊浊,于是他拿出索依依的诗集。他想着诗集的作者此时正沉沉入睡,而她写下的诗句却在他眼前鲜活倾诉,一种异样的感触传遍他的全身。好像是施了魔法,他每读一句,索依依的形象就在他面前出现,她像是诗的引导者,又是诗的破坏者。
“你看的是什么书”在浴缸里泡出来的吉晖问。她走向沙发。她擦着尚未干好头发的姿态很美。可是此时,桂阳雨的心思在诗上。
“诗。”
“诗”
“诗。”
吉晖从沙发上看着桂阳雨。她像是在重新认识面前的这个小伙子。也许她以前对他并不了解还是他有所改变她把沙发拉到桌沿。她坐回沙发上,把腿伸向床铺。她的脚趾时不时地拨弄一下桂阳雨的大腿和小腿,也拨弄他的脚趾。
“怎么回事”吉晖问。
“你想说”
“我说你手上的东西。”
“我有病的期间喜欢上它们了。”
“可是你有病的时间里没有这几本东西。我们也没有带这几样东西来。你什么时候买的”
“一个朋友送的。”
“谁”
“我不是去书店吗我在书架上看到”应该说谁呢来个外国的。“狄更斯,是狄更斯,就是写那个ฐ雾都孤儿的作家的一本诗集,我想是不是跟电å影一样有趣”
“狄金森吧我的一个中学老师提起过这个名字。”吉晖说。
她的一个中学老师语文老师还是英文老师为什么记得这个名字,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的话也许她与那ว个老师曾是师生恋
“狄金森我记不清了,也许我是我的习惯性思维把它看成是狄更斯管他是哪个呢反正这时有个女子靠近我,问我读诗是吗,我说随便看看,她说她是个ฐ诗人,她出的集子卖不出去,问我是不是能买下她的诗集。我说可以。所以,我就买下了。”
“她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为什么这和长得漂亮有什么关系”
“因为她长得漂亮你才读她的诗,否则你为什么要读诗”
“你说得对。她长得不错。白白的,苗条,很敏感。”他形容是索依依。但他不敢再形容了,否则ท一定出纰漏。
吉晖夺下他手中的诗集。
“希希”
“这是她的笔名。”
“她给你留下地址了,电话了”
她把诗集扔给他。他拾起。他不喜欢她扔诗集的动作,虽然作为动作本身,作为一个姿势,曾经深深感动过他。人的某个动作是否最终不再具体,而上升为一种概念似的东西
“为什么除非我向她要。但我没有。好了,让我读几首。有几首写得不错。语言是很奇妙的。只有读了诗才明白语言的奇妙。”
“你不要让我吃惊好不好”
“让你吃惊读诗为什么会让你吃惊”
“放下。”吉晖娇็嗔。
吉晖的命令总让人伏首贴耳,可是今天听起来为什么就没有往日的感觉奇特呢
“让我再读几首。”他以央求的口吻说。他平常便是以这种央求的口吻说话,觉得很自然,这会儿,他觉得自己的表达有点矫情。这是他意想不到的。
“放下抱我上床。”
吉晖的脚在空中摆动,伸直两手,眼中荡漾着脉ำ脉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