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张予忻已经跳出窗外，他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浓，让他几欲止步返回。有些事，就算你不愿意，也不能停下脚步，张予忻深吸气定下心神朝三层办公楼靠近，警察随时都可能出现，像他这样手持武器的肯定少不了一番审问，若是牵涉到他背后的，那才是得不偿失。张予忻在拐角处目光上下扫视办公楼，它看上去安安静静，完全不像是有人。从这头到那头的暴露距离大约十米，他握着勃朗宁的手紧了紧，一个箭步冲向对面楼梯入口处，在外人看上去，却是人影一闪就没了，一切都还是起先那样，天地四方，万物如常。
“我靠！”严萧冲过去抓起锅柄，“你能不吃这些吗？！”他扭头质问因为犯错躲在一边对手指的人，早上的空气还很新า鲜，严萧以前就察觉只有一大早刚起床的张予忻还会有些平常人的人气儿，一旦过了那个时间段，张予忻就是块冷硬的冰。
“喂？”淡淡地调子。
莫凡像是头发怒的公牛，瞪着个子比他高的严萧，眼里能喷出火来；严萧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这种事，是张予忻自己的私事吧，他望了一眼张予忻，发现这人也没有不适的表情，垂头丧气嘟囔句抱歉就耸肩退到一边翻自己้生活用品。
“跟我一样，是个ฐ孤儿。”张予忻凝视严萧的眼睛，严萧从他的眼神里看懂了张予忻是在乞求他的信任，严萧焦躁的心就像熨斗下的麻布，立马被抚得平平坦坦。他站起身，谨慎起见，又补了一句，“男ç的女的啊？”
“落雪”酒吧是青帮旗下一家重要的地下色情交易场所，左右是古朴的老巷子，住在这里的都是些三教九流，龙蛇混杂。
“张予忻，”周浩一顿，又大笑起来，啐一口咆哮道，“好好，你他妈真有种，别忘了谁把你个贱货养大，谁教会你使枪的！”
他在他们身边从六岁一直呆到九岁。他表哥林乔上本市的高中，是个小混混，总是带他出去打架，十几个比他高大的人叫嚣着打成一团，林乔在旁边看，还时不时指点两句。那三年所有的记忆都和打架有关，田埂上打，后校门口打，废弃工厂打，院子里打，还好那些大的对小的下不了重手，没有达到骨折吐血的地步。林乔喜欢看他满身是伤的回来，要是小予忻没有哭鼻涕，他再狠狠补上两脚，直踹得人头破血流才肯罢休。舅父母只当小予忻是个ฐ要砸钱的摆设，对林乔却极度溺爱，他们纵容自己的孩子去欺负别人家的孩子，就仗着那孩子亲爹不养，亲娘不爱。而小予忻只要能吃饱饭就好了，虽然一般也吃不饱，不过他能ม自我安慰，好歹有吃的。
严萧回身，走两ä步又跑起来，走廊里急促的步伐踏响地板砖回荡着咚咚声。靠近病房时，严萧慢下来，轻手轻脚๐推门接近躺在白净病床上的人，张予忻两道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惨白的唇瓣发干，他想起平时总冷冷清清的人笑起来却晚了双目，颊边一抹韵味深长，鬓发恰到好处点缀这出水芙蓉，骨架挺拔，锁骨从衣里清晰的突显。这个人真是太瘦了，这么瘦小却如此有力；看着他就算担心不已，也总能没缘由的放心。
地下室中。
很多年后，他还记得那ว副场景，那天昆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打进来，而张予忻刚好站在光线照ั不到的角落，他的双手交握在背后抬起一段高度，他斜对着自己，偏着头，脸上是很少见的轻松而又自然的笑容。就好像那些话是自然的，所有事情顺理成章。却让他入坠冰窟。
“哎呀，老弟，老范家不是也想要这批货吗？”方老板深吸一口烟，再缓缓吐出来，白色的烟圈在眼前细细密密地缭绕，“再说老范家势力也不比你们小啊。”
“租不可以吗？”周浩斜他一眼，“多浪费。”
“忻子，跟我回去。”
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
“我很抱歉。”严萧顿了顿，不敢再直视这个人的双眼，张予忻调整好位置，仰面躺在床上，两个人都不说话。片刻，严萧又问：“但是你上次说……你的大学不是爸妈选的吗？”张予忻摇头，“不，准确来说，是我的养父母，我有一段时间一直和他们住在一起。他们是很好的人。”
“……没事。”
严萧一路心情沉重回到队列，教官问他那小伙子怎么样，严萧摇脑แ袋说没事。教官让他归了队，新一轮的训练再次开始。严萧边练四项转体边在心底纠结，一会儿左转一会儿又右转，不时还要前后转，搞得他晕乎ๆ乎的。
严萧说：“干脆我们都叫你贱人吧，多亲切啊！”说完还上去拍两拍抓狂的人的肩膀，范剑仁狠命瞪他两眼，发现收效甚微，一下子蔫了气。
严萧看到张予忻从超市的正门口出来，他试图把厚重的棉絮扛到เ肩上，无奈几次努力都以失败告终。台阶上的人居高临ภ下俯视他，也不着急，反而抱起双臂，好笑的望着他，心里边想这人也太没力气了吧，还是一大老爷们么。张予忻像是察觉到这道不善的视线，他抬头环视了一圈，果不其然发现了因他突然抬头而来不及动作的严萧。严萧瞬间脸就红了，他顶着张予忻针扎般的目光，手在裤子上蹭了蹭，僵着脑袋去瞅别的方向，前面是一家糕点店，甜腻的香味飘出来让他感觉不太舒服。
松开严萧后，张予忻把行李箱扯到自己的床位边，坐在靠背木凳上大喘气，心烦意乱。
“老大，黑龙试图逃跑！朝东偏离原位置一百米，是否开枪？目标即将逃出射击范围，请求指示！”狙击手大声喊叫。蔚烨咬牙，在丛林的阻拦下，他们的视野范围有限，“那小孩还在吗？”他低声问，“跟着黑龙。”狙击手快速回答，“请求指示！”他催促。
“只对准黑龙，开枪！”一声令下，对讲机那头传来子弹破空的声音，很快狙击手的说话声再度响起，“报告，目标腹部ຖ已中弹，失去逃跑能力。”
“那小孩呢？”
“改向往西继续逃窜，他下身似乎受了伤，步伐明显不稳。”
“好，你去掩护其他人。”蔚烨关闭对讲机，回头对身后四人吩咐道，“我去抓那小孩，他可能是关键证人，你们去捕获黑龙，送往医院急救，这次我们一定要把他送上法庭接受国家法律的制裁！”他的话语沉稳有力，特别能鼓舞人心，后面四人异口同声，“是！”
蔚烨转身一边估计大致方位，加快脚步朝山林深处走去，一边仔细观察四周，寻找藏身在灌木丛中的可能ม。在他怀疑自己้走错路的时候，后背传来频率极高的草木窸窣声，蔚烨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