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陈平生躲在礁石后望去，暗沉的海面上，一队十几艘大船组成的船队正朝南竿岛驶来，船头上的旗号在风中猎猎招展。莫尽言心里一凉，完了，除了水师，谁还敢在船头插旗子呢。
俞思冕笑道：“其实学武并不苦，师父师兄弟们待我好着呢。”至少比在家要好，不用受姨娘的白眼，庶兄弟的捉弄挤兑。
陈平生推辞道：“小莫，我不能ม再要你的银子了。你自己的船都还没有着落呢。”
莫尽言道：“我不善饮酒，以茶代替吧。”
“偷筏子的人来了。”莫尽言道。
然而他们都料错了，这一次飓风过去之后，事情并没有平息下来，另一场更猛烈的飓风接踵而至。莫尽言和陈平生刚下江不久ื，狂风大作，还是龙卷风，将江水搅得成了一锅沸腾的汤水，两人都来不及靠岸，渔船被掀了个底朝天。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包抄了上来。莫尽言冷笑一声，一个ฐ鹞子翻身，出了包围圈，身子一拧，一记漂亮的反手刀，砍中了一名倭贼的背。
“许哥，来，给师父摸摸。”莫尽言摸着雕的脑袋，将它送到เ床前。雕认主，一开始只认莫尽言，后来在莫尽言的调教下才慢慢接受庄进。
莫尽言十分不甘地对庄许说：“哥，那你小心点，我等你回来。”
庄许也没有坚持，他再三叮嘱：“那你路上小心。”
钟勇缓缓道：“这事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要从长计议。小莫是决计不能留在军中了，你马上就离开卫所。”
庄许望了一阵，道：“可能是倭贼在那处据营。”
放牌位的桌子后传出来一声抽噎，莫尽言知道另一个人就在桌子后面躲着。他站住了，冷冷地说：“出来吧。”
第30章杀敌
他抬头一看，正是面如钟馗的温建，他连忙躬身道歉：“抱歉，大人！对不住！”
孟长龄这才想起来该是晌午饭时间了，他站在那儿不动，使劲地盯着莫尽言傻笑。莫尽言也许久ื没见到这个朋友：“长龄兄，许久不见，近来还好吧？”
众人想一想，也是这个理，无论大船小船，道理都是相通的，既有模子，应该就是不难的。
那音容笑貌和温热的呼吸，仿佛就是眼前耳边，让人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人已经去了。
莫尽言不再多说什么เ，拔腿就往他们驻扎的村子跑。这些年江海ร沿岸的百姓都被倭贼骚扰成习惯了，个ฐ个都很警觉，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都起来了。借宿在百姓家中ณ的将士们都已经集合在了村口，庄许留下一个人在村口大钟下守着，自己则带着其余的人往江边跑。
莫尽言缓缓吸了一口气，拿出了第四支箭，搭箭、拉弓、瞄准、放箭，动作缓慢而不滞涩，犹如行云流水一般，箭飞出之ใ后，众人听得一声极短促极清脆的“当”的一声。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就射中了？！
这话一出口，便有不少人笑了起来。温建继续道：“作为一名将士，在任何情况下，都得上战场。所以，你们要练就在任何情形下都能发挥最佳武艺的本领，这样才能在残酷的战斗中存活下来。否则ท，不是他亡，就是你死！”
庄许的营房同所有将士的营房一样简单利落，一床一桌而已。屋子正中摆着一个大浴桶，里头热气氤氲，看起来十分温暖。
庄许向场外嚷道：“大人，我说的没错吧？我兄弟是最厉害的。”
莫尽言道：“都已争取到机会，岂能ม白白浪费。不用想太多，无妨的。”
教弓矢的教头姓林，是个一团和气面白须ี黄的汉子，待人和蔼可亲，看起来极好相与。习弓矢的第一天，林教头给大家做示ิ范，弯弓搭箭，“嗖、嗖、嗖”连射三发，箭箭正中二十丈外的草人标靶头部。众人皆惊叹不已。
孟长龄喜出望外，莫尽言虽是他们的头，但并不是个多热情的人，如今却主动提出帮助自己，简直是太意外了，连忙一躬到เ底：“那小生便感激不尽，多谢莫伍长。”
半个月后，庄许回来了。倭贼果然来犯，但是没有在长乐่县登陆，而是溯江而上，抢掠了闽清县，然后迅速撤退，在连江又抢掠了一个小镇，才逃逸到了海上。
过完年，出了正月，莫尽言已经能够行动自如了。这次受伤，让他几乎两个ฐ月卧床不起，幸而年轻，身体恢复得快。因为ฦ久不晒太阳，小麦色从身上退去，显得白皙了许多，身子又正是拔高的时节，所以整个人显得既苍白又单薄，又细又长，像根竹竿。
“什么？！”俞思冕如遭雷击，脸色一片惨白，猛地站了起来，隔着桌子抓住陈良，“你不是弄错了吧？怎么可能ม？你去的是长乐县新田镇的江口渔村？”要说聂大夫年纪大了还有可能不在人世了，但是小莫和聂芸都那么年轻，怎么可能会不在人世！
莫尽言先去了聂大夫家，尽管已经知道老人已经去了，聂芸也不知所踪，他还是要去看一眼。他站在那天老人去世的地方，地面上已经撒上了石灰和草灰，但是隐隐还能看得见污黑的痕迹，那ว是老人的血迹。
莫尽言敲完三声钟，已经惊动了正在村子里洗劫的倭贼。有几个人手提倭刀，叽里哇啦地叫着跑向村口。莫尽言瞥见人影，自然不会和对方正面相抗，他熟ງ悉周边的环境，见到对方便拔腿往村外跑。绕了一个圈子上了后山，准备去地窖找聂大夫和聂芸。
莫尽言强笑了一下，低下头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闪烁的泪花：“谢谢俞大哥，我觉得，我还是回家比较好，以后俞大哥有机会经过我们那ว儿的话，可以来看看我们。”
莫尽言看看天：“嗯，最迟雨晚上就会来了。”
莫尽言难受得几乎要哭出来，还是爹说得对，别把话说得那么透彻，要为自己留有余地，不然连最后的退路都没有了。现在他凭着一时冲动，向俞思冕表达了爱意，却又这么直接地被拒绝了，日后可怎么办，还能像以前那样若无其事地面对他吗？
俞思冕轻笑了一声：“小莫，这是每一个成年男子都会经历的过程，你应该高兴，这说明你已经成人了。这种事是男人的正常需要，不要压抑，要适当地纾解，这于身心是有益的。”
俞思冕笑道：“你这孩子，都不知道大哥让你做什么，你就满口答应了。”
莫尽言放下手里的柴火，接过笼子抖了两下，然后笑起来：“嘻嘻，好东西，是个王八。俞大哥有口福啊！就这么一会儿，居然还能ม装个鳖，真是好运气。俞大哥你帮我看着火，我来宰了这只鳖。”说着提着笼子走到船头去宰鳖去了，于是这只倒霉的王八，就成了两个人的晚饭。
“我下个鱼笼子，一会儿看能不能捞点什么上来。”
俞思冕好奇了：“这法子也行？你什么เ时候下
他们出发那天，两天没有露面的聂芸还是来送了他们，给俞思冕送了一身亲手缝制的袄子，说是天气凉了，水上冷，要多穿点。俞思冕百感交集，说实话，他实在是没有接受聂芸礼物的立场。聂芸看他一直不愿意伸手接，眼圈又红了：“俞公子，你收下吧。以后我们说不定就永远也不能见面了，就留个纪念吧。”
俞思冕也跟着站起来：“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