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的人把淋浴关了,这安静让周望一时间无措得捂住脸,羞得不行。
“我会的。”段沂源颔首。
和小望永远在一起。
他的目的是把周望送进监狱,也许四五年,也许更久,并且不会给他逃脱的机会。
他简单炒了两个菜,饭煮好端上桌,去敲卧室门的时候才发现门并没有关,一推就开了,而周望并不在里面。
“我、我还……这样不好。”他都觉得这话牵强,更加失措,周望却矮下’身,亲了亲他的嘴:“我知道,哥哥,我已经幸福地快要死了,就算要去坐牢,就算现在就死了,也值了。”
周瞭的声音听上去很镇静,但他自己知道,这也不过是装出来的:“目前我能想到的出路只有这个了,莫逸他跟我不是一个学校的,我大学的同学基本不认识他,要查的话,也许并不会很快查到这里来,我也不需要给他递交资料,比去其他地方แ工作要保险。”
“我下班了,你在原地等我,马上就来。”说完他便跑起来,耳边呼呼的寒风,心跳声剧ຕ烈地从内向外地敲着他的胸口,电话里周望的声音掩饰的很好,但他还是听出了哭腔。
后者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踝,夏天只穿了热裤,陶陶的腿往前贴了贴,任何男人都不会忍得了,但偏偏周望无动于衷。
段沂源看着周瞭,有那么เ一瞬间,他几乎要将一切倾泻而出,但那些话也许埋得太久了,根本不成形,零碎又晦涩,他的喉头剧烈颤动要吐出什么,却也只是造成了轻微的呕吐感,他说不出来。
几个血气方刚ธ的男生,签了合同被骗了,钱估计是拿不回来的,但是咽不下这口气,便开始盯梢,将对方的路线和地形研究清楚,找了没有摄像头也没有行人的死角,把人套麻袋里狠揍了一顿。
小望怎么能对他做出那种事来,他缓缓对上周望的眼睛,那双漂亮的被许晚晴夸奖“会惹桃花债”的黝黑的眼睛,小望哭了,露出惊慌又后悔的神情,伸手过来握他的肩膀。
崩塌
“快进屋去,小心感冒。”
它满含欲望、有种把人逼到墙角的压迫感、却又让人心疼,疼到骨子里。
高三9班的师生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过散伙饭,大部分人嫌不尽兴,便又邀约到烧烤店续摊。
远远就见到了周望,他在男生中间也身量颇高,跟胡博搭着肩膀,脸上是十分轻松的表情。周瞭看弟弟在阳光下眯着的眼睑,也松了口气。
“就别客气了,我肚子饿想早些开饭行不行。”段沂源伸手握住周瞭肩膀,把人掰过去往厨房推,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周望,后者本该埋首看书,却像是能察觉到一般抬头跟段沂源对视。
他并不知道坐在身旁的周望已๐经六神无主,脑子乱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电驴又摇摇晃晃地跑起来,周望安静得不寻常,把下巴搁他肩膀上,被两人的头盔抵开,又一次次找合适的位置搁。
“律师!”周瞭挺惊讶,“你怎么เ来了。”
“这可不是我自己弄伤的,是他打的。”周望放开哥哥,直起身,拿拇指在嘴边蹭了一下,见着血的时候却浑不在意:“今天不是正好报名么เ,哥哥你们班头老汤不是也疼我,今天起我就算她学生了,让她带着我去公安局,这算家暴吧,嗯,周涵之看在你刚从局子里出来的份上,我准你在外头吃顿早点再进去。”
“我手里只有我跟小望的学费,不能动。”周瞭想关门,周涵之却伸出手迅速挡住了:“存银行里干嘛,我这是火烧眉毛的事情,就不懂ฦ得先取出来吗……就当我借的就当我借行了吧?”
然而事情并不是周瞭想得那ว么简单的。
“别紧张别紧张。”他竟然还伸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带你去休息一下。”他话音刚落,不知往哪儿来了两个ฐ人,从周瞭身后扭住了他的胳膊,然后就把他往屋里拖,他想张口呼救,被一把捂紧了嘴。
周瞭抬起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还太嫩了,他必须抬头才能仰视面前这个ฐ高大的成年人。
“小望。”他喊了一声,心里着急,嘴巴莫名地发苦,弟弟还是没理他,他抬起手,才发现自己抖个不停。
周望不说话,默默把cd和磁带放进抽屉,他确实长高了不少,得坐在地上往矮柜里放东西才顺ิ手。周瞭想了想,觉得这事大概还是自己错在先,他还把周望当小孩,但现在弟弟已经上升学班了,男孩这年纪差不多要进入叛逆期。
周瞭踉跄着来到เ了那间只剩两盏路灯的小区,爬山虎爬了三号楼的一整面墙,那ว只有个大灯罩的路灯就挤在葱簇的绿叶间,被蛛网缠缚,蚊虫围绕,灯光更黯淡了些。
但这次周瞭再次挡开了他。
周望呆呆的,越发后怕了。
“爸妈在天上,也不会想要看到他们的两个儿子,变成这样。”周瞭闭了闭眼睛,他有种自觉荒唐的感受,小说里形容为心在滴血。
他不是不知道父母的死对周望来说是个阴影,弟弟是亲眼看到事故始末的,他们兄弟俩相依为命,以孤儿的身份度过了最难熬最无助的青春期,一度对这件事闭口不提,连祭拜的时候都沉默居多。这时候他对小望说这些话,无疑ທ是用了最残忍的办法。
果然周望只晓得伫立原地,连手指都不敢动的模样。
“小望,就这样吧,我们分开几年,不管你是想明白也好,还是索性忘了……到เ时候我们还能ม在一块,你还是我最重要的兄弟,我唯一的亲人。”
旁边的火堆终于燃尽,周望没说话,他好像也不想开口了。
周瞭等了一会儿,便也没说再见,转身离开了。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离开小望。
然而这无望的生活好像就是由事与愿违组成的。
周瞭回到k市,在朗盛的楼下拨了莫逸的电å话。
穿着西装ณ的男人慌忙跑下楼,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是一记重拳捶在他肩膀上。
“周瞭你丫ฑ搞什么!?给我发那种遗言一样的短信,现在好端端回来干嘛?以为ฦ我会收留你吗?”
周瞭捂着肩膀,都有点岔气,抬头看莫逸气得脸歪,厚着脸皮笑:“对不住。”
莫逸咬着牙:“房东不肯退房租,你赶紧给我搬回去,不然就亏了知道吗?你落了一个月的工ื作,三天之内给我补完,这个月月薪免谈,年终奖没份,怎么样?不愿意你就另谋高就。”
周瞭睁大眼睛,末了忙不迭点头:“卖身契有吗?拿来我签!”
他全身上下就一个ฐ小包,回到那间旧小区,打开门里头还是离开时的样子,他跟周望虽然住的时间不长,但这里也留下了生活的痕迹,没什么เ缺的。
他走进去,在小小客厅中央的那ว座单人沙发上坐下来,面前一张矮几,对面是张摇起来咯吱响的躺椅,周望常躺在那上面无聊地玩手机,等他下班。
他觉得这样抓紧回忆的自己真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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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瞭第二天下班后去了趟银行,把卡里的不多的余额取出了大部分,然后汇给了江墨。
这笔钱他一直没来得及碰,跟周望跑路匆忙,手紧得不行的时候也不敢去银行,眼下事情都结束了,莫逸虽然肯让他复职,但是依然拮据,卡里剩下的钱,也堪堪只够一个月的生活费。
但是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虽然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法弥补的事情。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确实是抛弃了江墨,周望出事的时候情形危机,与江墨撇开关系也是妥当办法,但是现状安稳,他又断ษ然做不出再回头找江墨的事来,他曾经以为能和这个倾心自己的姑娘好好过日子,却也只是随了生活的洪流,跟周望给他的感情比起来,简直显得不堪。
但不堪的人只是他而已,江墨太无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