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了一趟，”春儿想着保守秘密，就没有告诉他实情：“这一下雪，想买点菜都不容易了，什么เ也没买到，白跑了一趟。”
春儿站起来说：“也难为你想着他。冻一下你就心疼了。我心里倒是记挂着壮壮，这么冷的天，你把他也支出去了。”
只是他原先从王家拿来的钱，因为这一场病，再加上春儿过不了苦日子，日常花销难免大一点，竟然花去了大半，剩下的钱，也只够他们几口人撑到来年春天。眼瞅着冬天过了就是春节，少不得花钱，何况将来春节回娘家，礼节上也不能短缺了，更是要花钱。这么一来，他要的钱，就全用不到正经事上了。
因为生了病的缘故，他讲得轻声细语，那故事听起来更是娓娓道来，多了很多韵味，不逛壮壮爱听，一旁的陆啸昆，听得也是入神。可能偏爱梅花这个细节的缘故，宋安非将所有有关梅花的细节，都讲得很详细。
壮壮摇头：“可是后来听他们说了，也伤心。”
春儿就笑了，说：“我看，你也不喜欢王大哥吧？”
“如果你再晚来一会，我就只能找他，不然我总不能一直在那蹲着吧！”
陆啸昆有些吃惊的语气，说：“一整晌了，都不想去吗？我跟你说了，你不用不好意思，你要是怕我偷看，你就让壮壮站在门口替你挡着。”
“多谢你们挂念，你们回去，告诉王老虎，就说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呢。”
壮壮摇头，说：“我是小爷们。”
张桂芳叹了口气，说：“我觉得他从前的样子，真是连玉燕都不如，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看着就是没筋骨的人。但是如今看他，总觉得他眼神里看我的时候透着狠毒。按理说，他也算孝顺的人，知道他妈还要靠我照ั顾，总该顺从一点，他如今越来越张牙舞爪，我心里头到时看不透他了。”
春儿听了微笑着看向张桂芳，她是会察言观色的人，看了一眼心里就有谱了，说道：“我倒是无所谓，住亲戚家也不觉得麻烦。一切都看太太和小姐的主意。”
王通说：“要说有脸面的人倒是好找，只是找的人不光要有脸面，还得跟王家扯上关系才行，不然怎么好跟着你过去？”
宋安非就把他跟王通商量的事儿重新又讲了一遍，陆啸昆一直皱着眉头，时不时地点个头，等到宋安非全部都讲完了，看着陆啸昆问：“你觉得怎么样？”
“他去找我了，但是不知道怎么เ回事，我听说有一些不好的传闻，都是我跟他的。我家男ç人陆啸昆又爱吃醋，见他去了特别不高兴，没给他好脸色，我这趟过来，专门给他道歉的。我不是那ว种娇滴滴的大小姐，出去得早，家里这些三从四德的规矩，我都不懂，也不在乎这些规矩，因此给王通招惹了不少的闲话，心里对他挺过意不去的。”
“公平……”宋安非冷笑一声：“我妈为ฦ了谁这辈子才沦落到这个地步。她明明是富家千金，一辈子可以衣食无忧，她为了什么连看病的钱都没有，这么年轻就死了？！还不是因为王阳那个负心汉！还不是因为当初ม生下了我！”
宋安非已经满脸通红，他没想到王通这么胆大，敢当着其他人的面向他表白。春儿脸上都是惊讶的神色，一会看看王通，一会看看宋安非。陆啸昆则是脸色沉醉，看不出什么เ表情。
宋安非将切好的菜放进了油锅里面，刺刺拉拉的响声，冒起了白色的浓烟，宋安非似乎一直忙着炒菜，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有变化才正常呢。”
“外头站着呢。”王通说着就笑了，低声说：“我看只要我在这屋里，他就不愿意进来。”
“没认识你之前，其实我听说过你一些事。”
但是宋安非却突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糟了。”他扭头看向陆啸昆：“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板凳现在正合适他，等他长高一点，不还得重新า做？”
“好热。”旁边突然有人说了一声，惊的他赶紧扭头看，却看见壮壮揉着眼站在门口。
宋安非点头：“可信。”
陆啸昆摇头，说：“学它干什么，你要真有心教，就教壮壮学认字吧。希望他将来不要像我一样，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以后再让我发现你偷看我上茅厕或者洗澡，我就告诉你爹，让你爹揍你。”
陆啸昆说：“水浇的已经够多了，浇太多也不好，树根容易烂。”
宋安非一边把菜往碗里盛一边说：“粗俗。”
壮壮似乎有些怕生，一个人在田头上蹲着玩泥土，看见王通叫他，就跑了过来，脸色还是怯生生的，王通说：“陆啸昆五大三粗的，儿子倒是秀气。”
“你怎么เ老吃素呢，怪不得你这么清瘦。”
他翻身向里，下半身已经又顶ะ了起来，侧身躺着，手抓着枕头的一角，再也没有言语。
壮壮看着他，一脸戒备，然后摇头。
“二姨让我叫的……”壮壮还挺委屈：“她说我不能喊娘，只能喊二娘。”
那汉子说着忽然将他整个人翻了过来，他已๐经满脸污泥，眼睛已经快要看不见东西，那汉子伸手去扯他胸ถ前的领子，却忽然听见外头有人喊道：“放开她！”
“后头跟着的那几个人，你认识么เ？”
“我这些天不想吃肉，”宋安非说：“我在家天天吃，都吃腻了，这些都是给你点的，你多吃点，以后回到家，少不了你要跟着我吃一段时间的素า了，就当我提前补偿你。来，我给你倒酒。”
她说着看了王玉燕一眼，有垂下头来，默默地说：“我知道太太不待见我，心里头可能也觉得我对王家的人都心怀仇恨。不管你信不信，我跟我妈日子虽然一直过的很苦，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埋怨过王老爷和王太太，对你更没有什么仇恨了。现在我妈的病，也多亏了你们善心，她才活下来。这种恩情，我怎么能忘呢？”
“他敢。”王玉燕说：“我跟他结婚，纯粹是被逼无奈，别人不知道，三当家难道还不知道么เ。我跟他一点话都没有，没有共同语言，我说的这些，他都听不懂ฦ，只有跟三当家这样的人在一起，我才觉得愉快。”
“对啊，我就说下巴更尖了，小姐原来多饱满的一个ฐ人，嗓子也粗了，整个人看着也萎靡了不少，小姐平日里看着是多精气儿的一个人。如今遭遇了这样的变故，整个人棱角似乎都被削掉了，文弱了不少。”
宋安非也看见了，心里头惊魂未定：“是三当家！”
宋安非上了车，紧接着陆啸昆也坐进来了，车内本来觉得还挺宽敞的，等到陆啸昆一进来，宋安非立即觉得车里头拥挤起来了，尤其是陆啸昆刚进来的时候，整个人像一堵墙一样，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宋安非说着又爬上炕躺了下来。陆啸昆收拾了完之后，就出去了。宋安非觉得很无聊，躺在炕上又睡不着，正在发呆的时候，陆啸昆又回来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他：“下雨了也不能出门，我怕你无聊，就去村子教书先生家里，给你借了两本书。”
这一回没摔到水里去，但是沾了一身泥，爬起来的时候，他窘迫的脸红透了。
宋安非想了想，说：“不理他。”
陆啸昆倒是老实，应了一声，将自己的鞋子脱了，赤着脚趟着水走了过去，走到大门口弯下腰来，春儿立即就爬了上去，搂住陆啸昆的脖子，说：“姑爷身板就是宽。”
可是这话显然安慰不了宋安非，他现在是不敢到屋子里睡了，想到刚才的情景他就不寒而栗，幸亏他还没睡着，及时发现，不然一条蛇爬到เ他床上去……他简直不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