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卓言很无辜：“就问他要不要喝茶，唔，我长得很吓人？”
出门的时候天还未亮，讲了一会话后，顾思齐看到เ车窗外的路灯一盏盏熄灭，天际露出灰蓝灰蓝的穹顶，一抹月色还留在天边。看惯了日落之后路灯依次亮起的情景，初初ม见到เ这个城市从沉睡中苏醒的模样，竟莫名有种令人怜惜、亲近的感觉。他忽然想到，这大概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เ这个ฐ城市也是有“明天”的吧——带着南方独有的寒冷湿意的清晨，就是那颤巍巍的“明天”了。
放长线钓大鱼，腹黑攻呆小受。
他父母目前正在办理工作交接，尚未回港，顾敏学出事只能他一个人先担着。坐在车里，他都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只会催司机开快点。心跳得太快，一下一下鼓动着耳膜，他不停翻动着手机，时间过得好慢，他感到非常难捱，半点不敢去想大哥现在到เ底是什么情况。
到เ了医院，顾敏学的同事一眼就认出他，赶忙走上前：“你好！”
寒暄话直接免了，那位同事直接领ๆ他到病区进行手术签字，经急救医生初ม步诊断顾ุ敏学是胸ถ腹部受创น，已๐经做好手术准备。顾思齐在医生的解说下抖着手签了字。
那位同事显然也已经被吓得够呛，直接就在旁边蹲下，跟他说道：“一同入院做手术的还有我另外三个同事，他们坐一同部车，遇上追尾事故，坐驾驶位的那个现在情况很糟糕，顾ุ敏学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顾ุ思齐看向他，感激的说：“谢谢你通知到我。”
“应该的。”他站起身，说，“对了，顾敏学的私人物品要交还给你保管，我去拿来给你。”
“好的，麻烦你。”顾思齐到一旁的长椅坐下，深深吁了口气，死撑到เ现在才发觉自己手脚都在发冷，终于忍不住拨了林卓言的电å话。
在听到对方的声音之时，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放松，眼泪居然刷的流下来了。
他原以为不重要的，原来那么重要。他现在流下眼泪，都不知是庆幸自己尚有改过的机会，还是懊ิ悔从前太过幼稚。
人为ฦ何总是在濒临ภ失去才幡然醒悟？顾思齐捂住眼睛，走道里白晃晃的灯光从他的指缝穿过，亲吻他露出来的小块眼皮。
☆、五十
顾ุ敏学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เ的是白色天花板，他闭了闭眼，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故，那惊险万分的状况，在一睁眼一闭眼之间就消失不见了。但还是留แ下了痕迹，比如隐隐作痛的躯体，根据小说电视的描述，进了医院醒来觉得身体会痛是好事，证明你身上的东西一样不缺。接着他便看到了顾思齐，因为ฦ没有戴眼镜，视线有点朦胧，好在度数不是很深，所以顾思齐脸上绽出的惊喜他看得一清二楚。
“医生，我哥醒了！”
他听到弟弟喜悦的声音，一时间有点……嗯，该不会是在做梦吧？他有多久没听过自家弟弟这么เ欢喜的声音了？十年总该有了，初初ม搬来香港，他和弟弟才算正式开始相处。弟弟从小就比较臭屁，对他警戒心很强。偏偏他也不是个合格的哥哥，好不容易等弟弟消除了陌生的敌意，对他开始亲近的时候，他的青春叛逆期到了。看不惯弟弟的漫不经心、对未来毫无主ว张与规划ฐ，所以忍不住搬出兄长的架子试图纠正他。就这么เ纠正来纠正去，兄弟之间的仅有那么เ一点亲昵也消เ失得无影无踪。
入院头两天都是顾思齐在照顾他，到了周末便换成沈楠。顾思齐已๐经通知父母，他们赶坐当晚的飞机回来了一趟，在隔日一早又赶着回去交接，因为ฦ正在节骨眼上，顺ิ利交完就能调回香港工作。
“大表哥，那ว我先走了啊，小表哥还有十分钟就能过来了。”沈楠起身，把削好的苹果放在床头柜的托盘上。
顾敏学应道：“好，回去路上小心。”他现在已经可以坐起身，医生说再休养半个ฐ月左ุ右，预后良好就能ม出院。
沈楠笑了，舒展开来的眉目跟顾思齐有几分相似：“嗯，你放心啦！”
他前脚刚ธ走，顾思齐果然就到了，还拎着一煲โ汤。
“周婶煲โ的汤？味道有点不同。”顾ุ敏学尝了一口，说道。
顾思齐端着碗，脸有点红：“不，是我一个朋友煲的。”
“汤不错，你也喝点。”顾敏学没有追问，乐意给顾思齐煲汤的人想必坏不到哪里去。
喝过汤，顾ุ思齐看到床头柜上那个ฐ已氧化的苹果，皮削得非常漂亮，一看就是沈楠的杰作。他眨了眨眼，也从果篮取出一个苹果开始削。
十分钟后，一颗果肉被削去三分之一的苹果出现在顾ุ敏学眼前。
“……”顾敏学默默接过，咬下一口，心里涌上一股非常奇特的感觉，唇角不自觉上扬。
夕阳落下，房里因夕照ั充盈着橘红的光亮，暖融融的色彩令人非常舒服。
顾敏学注视着还在努力学习削苹果的弟弟，说出心底话：“思齐，多亏有你。”他不善表达情绪，能ม说出这样一句话已是极限。说完便紧ู张的等候顾思齐的反应，从前他过分高高在上，在不知不觉中伤害到顾思齐，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明白自己的过错，但兄弟间的感情和世间所有的感情一样，出现了裂痕，再想修复不光是态度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时机的问题。
顾思齐转头看他，耳根有点红，笑容却是格外嚣张：“你讲的是废话，还用说的吗，谁让你是我哥哥。”
顾敏学笑了，他清楚的感觉到他们兄弟之间隔着的那ว层膜正悄悄融化，继而消失。
晚上顾思齐不用再陪床，林卓言开车到เ医院接他。
顾思齐原本是要回家住的，但被敏锐的林卓言逮到他不按时吃饭，在医院陪护的那几日整个ฐ人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于是林卓言果断将他拎到เ自己家，监督他一日三餐，顺便兼职做他的私人司机。
“什么事这么เ开心？”
顾思齐坐进车里，说道：“刚刚ธ跟我哥聊天，他讲了几件学院里的趣事。”说完警惕的看向林卓言，“我不是恋兄癖！”
林卓言听了很不给面子的笑起来：“顾ุ同学，你知道你这个行为叫什么吗？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
“……开你的车吧林老师！”顾思齐恼羞成怒，看向车窗外，却发现走的不是老路，便问，“不直接回家吗？”
林卓言说：“你忘了？何子建约了大家今晚去利苑。”
顾ุ思齐差ๆ点跳起来：“啊，你怎么不提醒我！我忘了买礼物！”顾敏学刚做完手术的隔天他就接到刘ถ蔓的喜讯，经过检查，她已๐升级为准妈妈。何子建兴奋得要命，挨个ฐ打电话通知，约到利苑吃餐饭，庆祝他明年当爸爸。
结果因为顾敏学这边的事，顾ุ思齐想着准备礼物却一再耽搁，这下好了，铁ກ定会被蔓姐拧耳朵。
林卓言趁红灯，伸手将顾思齐的头转向后座。
后座上放着两个礼盒，一长一方，一蓝ณ一白。
顾思齐眨了眨眼，十分大方的奖给林卓言一个亲吻：“醒目！”
“就这点诚意？”林卓言噙着笑意说道。
顾思齐扮惊恐：“林老师你好重口味，我不玩车震的。”
“车震？这个ฐ提议不错。”林卓言是何许人，哪会简简单单就被他的话给噎ດ住，他顺势捉起顾思齐的手，轻吻他的手腕内侧，探出舌尖舔舐那ว柔嫩的肌肤。
偏偏此时车内正在放明哥的《春光乍ๅ泄》，他那独特的暧昧嗓音唱到“你以目光感受浪ฐ漫宁静宇宙总不及两ä手轻轻满身漫游再见日光之后欲望融掉以后那ว表情会否同样温柔意乱情迷极易流逝难耐这夜春光浪费……”
空间有限的车厢里流淌着极致暧昧的气氛，顾ุ同学没能ม抵抗得住诱惑，主ว动揽上林卓言的颈่子，与他唇舌交缠一起。
往日总等得很不耐烦的这个十字路口的三分钟红灯，在此时显得过分短促，甜蜜的热吻戛然而止，让人意犹未尽。
顾ุ思齐年轻冲动的身体更是直接起了反应，不由恨恨的瞪了眼林卓言：“都怪你！”
林卓言十分大度：“嗯，都是我的错。”
在利ำ苑就餐没花太长时间，个个都格外关顾准妈妈，连酒都没有上，不过餐桌上的都是熟人，随便聊聊都能ม聊到天亮，不差ๆ美酒作陪。
吃完离开的时候，才察觉天空雷声隆隆，顷ั刻间豆大的雨滴便哗啦落下。好在都有开车出门，不至于淋成落汤鸡。
和刘蔓夫妇打了声招呼后，顾思齐坐进车里，手中拎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刚ธ刚李浩带来的“报酬”——两只小怪兽，一只握着一架梯子，另一只则捧着一个ฐ杯子。另外还有一本杂志样刊â。
林卓言看了眼，问道：“这是？”
“我之前不是帮李浩做了个ฐ访谈吗，这个ฐ就是送的礼物。”顾ุ思齐笑眯眯的说，“你看，这个拿梯子的小怪兽是想爬到เ天上去摘月亮，这个拿杯子的呢，爱好是喝咖啡。”
林卓言注视了几秒，指着拿杯子的那个ฐ小怪兽，戏谑道：“这个错了，你不是爱好喝奶茶么？”
“喂！”顾ุ思齐把拿梯子的小怪兽放到车前窗的平台上，“硬要说的话，这个才是我。”
“怎么说？”
“我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爬上梯子把天上的你给摘下来的。”顾思齐笑道。
此时雨点淅淅沥沥的打在车身上，就像某首音乐的节拍，温柔缱绻，直落到顾ุ思齐的心底。没来由的，他想紧ู紧抱住林卓言。
☆、五十一
到เ家的时候，车厢里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把车停好后林卓言才拿起手机，他的目光在手机屏幕上停滞了片刻๑，面无表情的按下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