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小的蝼蚁！”彦凉放声大笑，眼中伤痕班驳的m1้已经在瞄准器下无路可逃，“安心地死吧，俊流会永远留在我身边！”
“这么เ想和我玩吗？那就开门吧，姑娘们都出来吧！”他很快将对地导弹锁定了位置，兴致昂然地舔了舔嘴角，在一个流畅优美的翻滚过后，利ำ落地下了投掷的命令。
就在一旁้的特种兵刚准备上前接手她的时候，莫沙猛地转身，拉过一旁卫兵的枪管，抵住了自己的额头，伸出手拼命压响了扳机。
但他总算明白了，时间沉积在一个人身心上的痕迹是最顽ื固的，像河流千百年来冲刷成的沟壑，变成了灵魂的纹路，每一道都需要他用同样长的岁月去铭刻。
引子
“俊流，我已经退役了。”齐洛不由地躲避开那焦灼的目光，微微低头，不想面对他眼中ณ下一秒即将出现的惊愕，“我不会回前线了，我要回达鲁非。”
“什么……？不可能，战争还没有结束，你还在服役期啊……”
“是的，我提前申请退役了，军部ຖ也批准了，在我离开风壑基地的时候。”
“为什么？！”俊流的拳头打在栏杆上，心头越发急噪，“你为什么เ？！就那么想要离开我吗？！”
齐洛感觉到脖子有些僵硬起来，因为ฦ能确实感受到เ对方แ情绪的失控，接下来的话让他难以启齿。他沉默了片刻，在周围轻音乐般的水流声中镇定下来。虽然挖掘出扎根在心底的刺๐，将牵扯到深远的疼痛，并且把它们暴露出来会有些不堪，但他认定，在这个ฐ地方แ把一切都解释清楚是他应当履行的责任。
“我姐姐出事了。”即使是再沉重的东西，经历长时间隐忍后，也显得平平淡淡。齐洛吐了口气，尽量以和缓的声调继续说下去。
“我在前线的时候，就已๐经很久没有再收到她的消息了。姐姐从来都告诉我说她只是在帮人洗衣服谋生，但是她却在军事基地那ว种危险的地方做粗重的活。夹层区被分配到的物资有限，政府的赡养金也经常拖欠，担负昂贵的物价是很困难的。”
“她打工的那个地方处在夹层区和中ณ心区交界，那ว一带治安非常混乱。在一次回家的路上，她被人袭击……”齐洛喘了口气，像是在用力面对自己颤抖的内心，“她遭到เ了一个歹徒的强暴。”
他硬生生地说完了这句话，尽量把流露情绪的空隙减低到最小，逼着自己不在叙述这件事的时候附带什么เ思维活动，这才微微放宽心境。
“那混蛋还想杀人灭口，幸好被附近一个站岗偷懒โ，出来溜达的士兵看到，她才拣回一条命。之后那ว个士兵的家人收留了她，还因此写了封信给我。但贺泽当时正是扭转战局的关键时期，寄到军队的私人信件被延误得非常严重。等我按照ั信里的联系方式联系那ว个士兵的时候，却被告知姐姐早已经不辞而别ี。”
“她应该是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我吧，所以就这样失踪了，再也没有联系过我……我从那时便彻底失去了姐姐的消息，她现在在哪里，到底怎么เ样了，都无从知晓。”
“我不想把消极情绪传递给你，俊流……但是你知道我在前线剩下的日子都是怎么过的吗？甚至在打仗时都会走神。我在这边拼命了这么多年，在前线出生入死，每一次的荣誉都是从死神指缝里挤出来的。但是……最后一切都白费了，被一个不知道名字的杂种完全毁掉了！”
说到这里，即使是早ຉ有克制，齐洛的语调也透露出掩饰不住的悔恨，他眼角处的暗淡深重得快要将目光淹没，“所以我必须回去，我必须要回去找她！从小到เ大都是她在照顾我，让我忘记了她是那么脆弱。我没办法想象，姐姐在遭遇那种事情时是多么เ恐惧和绝望，如果我一直能够在她身边保护她，不去妄想什么เ更好的生活，至少不会失去更多，人如果不抱着太大的野心，至少能够抓紧身边仅有的幸福。”
“不是的！”一直静静听着的俊流，终于忍不住打断了这种消极的情绪，这一刻如果能ม站在那个青年的面前，他一定克制ๆ不住用力吻他的冲动，“你没有错，这不是你的错！小洛，你为什么เ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不说？！不管遇到เ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起想办法啊！”
“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的神情恢复了理智，“有更多的人需要你的帮助，你将要实现的是伟大的事业，不止是我梦寐以求的，也是很多被战争夺去重要东西的人们的希望，这只有你能做到。”
“如果这群人里面没有你，如果我的事业连我最爱的人都无法惠及，我所做的一切就算再有意义，又怎么会让我感觉到丝毫的幸福？小洛，你不要太残忍！”
齐洛怔住了，看到对方受伤的样子，他无奈地露出苦笑，“好吧……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可否听我说一件事呢？”
“我之所以来贺泽参军，是为了实现带姐姐去外层区生活的梦想。但是，在达鲁非，被玷污的女人是没有资格进入外层区的，即便我找到她，她永远都只能ม留在那个ฐ贫穷肮脏ู的夹层区生活，没有任何希望。”
“你的父亲……国王陛下他答应我，在我找到姐姐之ใ后，他可以想办法把她接来贺泽，虽然达鲁非的移民封锁很严厉，但它毕竟已经是盟国之一，只要国王陛下提出要求，向他们施压的话，应该能够让他们放我姐姐出国的。”
“等一下……”俊流觉得自己快被他气崩溃了，“他是怎么เ知道这件事的？你不和我商量？却告诉了我父亲？这是怎么เ回事？”
“说来话长，俊流，原谅我无法解释得更多。”齐洛加快了语速，他的时间已๐经到极限了，“我很喜欢这个国家，也想过如果一直留在这里一定很好，不用再受到苛刻制ๆ度的压迫，不用担心饿肚子，也不会处处被监视。所以，姐姐在这里一定会很幸福。如果真能有那样一天，她有幸来到你的国家，俊流，你能帮我照ั看一下她吗？我不需要你给她什么，只想她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就够了，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小洛，那你也跟她一起来好吗？”他的声音很虚弱，已๐经近乎是乞求了，“我会好好照顾ุ你们一辈子的。”
齐洛沉默着低下头，内疚得说不出话来。他已๐背着俊流和国王达成了协议，作为ฦ让姐姐脱离苦海ร的交换，他会立刻๑离开贺泽，并且永远都不再踏上这片土地。
虽然是为了救唯一的亲人，但彻底辜负了这个青年的感情，齐洛觉得永远都没法原谅自己้了。
“俊流，当我听到เ你说，想要保护弱者的时候，真的非常感动，你已经是个有独立担当的男ç人了。所以我想，我也是时候回到那ว个地方，去寻找一些关于自己的答案。”
他说到这里，忽然轻轻退后了一步。夕照已经像沉淀下来的浓郁๗蜂蜜一样泛红了，将他蓬松的发角染得晶莹发亮，乍起的几阵风吹得周围稀疏的新า叶沙沙吟颂起来。
在这样戛然而止的寂静中，齐洛突然又想起他们共同拥有过的那棵大榕ษ树，两个人曾经也一起闭上眼睛，安静地听着一遍遍风跑过叶间的欢声，这场景已经抽象成一个符号，代言他们唤不回的学生时光。于是他不再说话了，只默默地看着俊流，最后一次好好欣赏他的模样。那ว个ฐ曾经漂亮得不似真人的少年，什么时候已经可以这样强势地俯瞰我了呢？即使再不需要我的存在，他也足够能ม贯彻自己的意志，坚定地走下去。
“总之，谢谢你，俊流……谢谢你带给我的一切。”
“等一下！”察觉到เ了异样的青年再也按捺不住了，他开始急匆匆地往楼梯的方向移动，视线却始终不敢离开那ว个站在原地的身影，这段近在眼前的距离让他觉得无限恐慌。“你站在那里别动，等我下来！绝对不准动！否则ท我不原谅你，小洛！”
齐洛浅浅地笑着，却也不再回答。俊流一咬牙，转身便飞也似的朝楼下奔去。
抱住他，然后死也不放手就行了，绝对不让他就这么逃掉！一天，至少多一天的时间就好，我还有话对你说！
他三步并做两步，疯了一样地冲下楼去，但是从顶ะ层客房下到中ณ庭地面却有整整六层楼ä。当他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终于跑到齐洛一分钟前还站立着的地方แ时，除了身旁้的微风依然保持着的协奏，周而复始的喷泉所托涌出来的冰凉水花，却早已借着明暗无常的夕阳在空无一人的花园中变化着幻景。像是个ฐ脆弱的魔法，风的耳语轻轻一说时间已到，就把王子眼前的人带离了光影闪烁的舞台，留下大大小小的水珠滴落时，八音盒般清冽的谢幕曲。
第46章（尾声）休止符
“真是难为你了。”
陆威扬的感叹似乎ๆ包含了多层含义，他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从上车起就一句话都不说的青年，他的短发在钻进的风下急促翻飞，对比着脸颊上完全静止的目光，那独自沉溺着的伤感任何人也不忍打扰。
过了很久齐洛才转过头来，回应了教官的问候。阳光退去后留下不均匀的暖意，让车内有着低迷的气氛，他将头微微斜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却无睡意，不小心吹拂在唇角一小股风带起微痒，让人想起谁也曾在那敏感的位置留下过痕迹。
他想起与俊流之间的第一个吻，把他从死亡的囚禁中唤回，除了贯彻全身的求生意志，还有什么他不懂的东西就此萌发了。
齐洛回过神来，指尖已经不自觉地触到了自己้的唇瓣，他自嘲地浮ด起一丝浅笑，竟然在还未真正离开的时候，就已๐经开始想念着对方แ了吗？
到达离市区最近的中央车站只不过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但因为齐洛先前的折返耽误了太多时间，前往达鲁非的长途列车已经进入发车的最后倒计时。骁易将这辆不显眼的黑色轿车径直开到เ进站口一侧，迅速地从后备箱搬出行李后，他们穿过候车厅如织的人流，一路跑到เ了剪票口。
看不到头的列车还在忠实等待着最后一位乘๖客，黑色的铁轨向远方แ交错延绵，勾勒出另人不安的归途。齐洛终于有余裕停下脚步，转头将视线对上唯一前来送行的陆威แ扬，还未等开口，对方便突然上前给了他一个狠狠的拥抱。
“什么เ都不用说了，”他用力拍打怀中青年挺拔的后背，确认对方能ม感觉到疼痛的程度，“你一直是我的骄傲。”
不管是我，米迦勒，皇家军校，或者上官俊流，还有贺泽的天空，没有哪一个能有幸留แ住你，那么不管到哪里也要继续遵从自己้内心的指引，去自由飞翔。
“不用担心，”骁易紧接着也礼节性地伸过手与他一握，算是圆满完成了主人交代的任务，“有了陛下亲笔签名的推介信，就算是进入外层区工作，也应该畅行无阻了……少校，请多保重。”
发车前最后一遍催促的铃声已尖锐地叫嚣了起来，齐洛于是利落地背好行李，头也不回地进入被不近人情的铁栏杆隔离的月台，独自登上了属于自己的那一截车厢。
陆威扬目送着爱徒的身影被锈旧的狭窄车门遮掩，乘务员正收起了车门下简陋的踏步，他正松了口气，准备掏出上衣口袋里的打火机为自己้点上一根烟的时候，猛地从后面冲过来的男子粗鲁地越过他，被撞到肩膀的同时打火机也掉在了地上，弹出了几米远。
“喂！”陆威扬一恼，正想对这个不但没道歉，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家伙发脾气，但当他突然认出了这黑色的背影是谁的时候，那个人不断推开档道的乘客，已经一鼓作气翻过了已经关闭的剪票口，跳进空无一人的月台。
“齐洛！……齐洛！！你出来！给我出来！！”
穿着一身光鲜礼服的王子，明显在这样熙熙ກ攘攘的公众场合表现失态，他喘着粗气，脚步凌乱地开始沿着一节节车厢奔跑，暴躁地拍打着列车冰冷坚硬的金属外壳，朝每一个装满诧异神色的窗口大吼。
“俊流？！你怎么……”
被他高声叫了几十遍名字的青年终于探出头来的时候，列车已经开始了缓慢的前行。齐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ฐ倔强的青年竟然一路追到了这里。他眼看着俊流跑到窗下，愤怒和委屈的情绪在他眼睛中激荡起潋滟。
“你为ฦ什么要逃避！为什么？！”
察觉到列车正在最短的时间内提速，俊流一边质问着，一边用左手死死攀住车厢高高的窗沿，好让自己的脚๐步不被强劲运作的车轮甩开。
“俊流，快放手！太危险了！”
齐洛看到เ对方眼中的顽固，忍不住抓住他勾在窗沿上的手，想要把他从离车体太近的距离中ณ推开。哪知他刚刚ธ接触到俊流的胳ฑ膊，便被他趁机一把反握住。
勉强地维持着平行的速度，俊流死死拉着他的手，手心炙热的温度灼伤他的心，火车灌满能量的躯体拖着他往前奔去，感觉到手臂上积聚着越来越紧的拉力，似乎能让人预ไ见彼此撕裂般分离的瞬间。他甚至不能在急促的呼吸中ณ找到完整的空隙，再去诉说一段酝酿已久的表白，只能ม自暴自弃地睁大黑色的眼睛，狠狠盯着眼前的青年，以完成一次刻骨铭心的描摹。
达鲁非与贺泽的距离，比它们漫长的地理路程还要遥远，迥异的政治体系，悠久的恩怨矛盾，即使是成为同盟的今天，尖锐对立的两ä种制度仍然无法互相认可与理解。
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中的国家，难以找到เ能够彼此分享的事物，被割断的感觉因此来得尤为鲜明。
“放手啊，俊流！请你放手！你能ม谅解的吧？我必须ี回去！还有机会的，我们一定有机会能再见！”感觉到เ他的力道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抓得更牢固，齐洛也禁不住慌张起来。要知道俊流若一不小心摔倒，很可能ม被卡进火车和月台之间的间隙，受到严重伤害。
“混蛋，你当我那么เ好糊弄？这是你的承诺吗？是吗？！”
十几秒之间，眼看长长的月台就要跑到尽头了，在对方还未能有所反应的时候，俊流一咬牙加快步伐，突然一把扯下了别在自己左胸上的黑曜纹章，强硬地翻过对方的手掌，将这枚至高无上的皇室珍宝，又一次塞到了齐洛手中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