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们的老板啊！”帅哥的脸色媲美被秋霜打过的菜叶。
招呼他的人站在不远处的广告牌下，白衫黑伞，颜色对比分明得刺๐目，可就是能让方子青立即眼盲，他向前走去，没有看见任何事物似的。后面的人跟着上来，把伞往他头上一罩。
“这个样子啊…”年轻人低叹后垂下了头，看起来挺沮丧“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吗？我不会白住的，真的…”他黯然地看向地面，两只脚๐互相交换了一下位置，被拒绝弄得局促不安。
不管如何，宋则对旧ງ故的关爱之心被彻底地击活，在仔细地问过了罗椹生活诸事的困难后，毫不迟疑地责备了方แ子青的“冷血和无情”不卖旧人账也就罢了，对如此文雅的优秀青年不帮一把也是件有失教养的事。
方子青只能苦笑，他除了苦笑还能怎么解释？
于是罗椹也被邀请参加宋则的婚礼。对于她的决定，方子青自然没有说三道四的权利ำ，他难得敏感地觉察到เ如果自己和罗椹同时出现在众多旧知面前，大家理所当然地会认为ฦ因为罗桑曾是他方แ子青情人的关系。对于这点，他十分在意且为之烦恼。不明状况的执着但从来不细究内因，因此罗桑常说他有点孩子气的冷酷，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就算不想承认，方子青还是明白罗桑是迄今为止最了解自己的女性，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有些怕她，至于有没有爱过，自觉对罗椹的回答是诚实的，虽然让对方แ受伤，他虽有些歉意却无法体会其心境。
不管方子青怎么想，罗椹对于邀请显得十分兴奋，他决定要拉着方แ子青一起去买婚宴上穿的礼服及要送的礼物。
两个大男人要同女人般地去逛街，对于方แ子青来说简直是件不可理喻的事。所以等罗椹整装待发之时，他依旧裹着被子趴在床上享受他假日节目，睡觉。不过在和侵入者共屋期间，他也认识到罗椹要叫一个ฐ人起床通常是不择手段且厚颜无耻的，为了保全自己้及房子的安然无恙，他只能耐着性子去开了门，礼ึ貌地婉拒对方兴致高昂的邀请。
“衣服我会自己去买的，至于礼物嘛ใ，我会和你分担费用的。”
罗椹识趣的话应不再来打扰。可惜他忘了罗椹向来不是个识趣的人，请人出门的手段同样卑劣，所以这句话很快成了废话。
十分钟后，方子青就板着个债主脸磨磨蹭蹭地跟着阳光满面，哼着儿歌笑得像朵喇叭花儿似的罗椹一同走出了家门。
“太阳光金亮亮雄鸡唱三唱；花儿醒来了鸟儿忙梳妆；小喜鹊盖新า房，小蜂采忙，我们的幸福生活从哪里来…”
有别ี于身边阴沉着脸色的人，浅蓝ณ色的棉制ๆ外衫和黑色的牛仔裤裹着修长的身体，衣装略๓显得大了些尺寸，松垮垮的套在身上，颇显不甚正经的腔调，但整体的谐调使罗椹看上去神定气闲，只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把儿歌唱歪调，帅气的外表也不强调他一定会有一幅好歌喉，在忍受了数分钟的噪音后，独自生闷气的方แ子青终启尊口。
“闭嘴！”
“哈哈哈，终于肯说话啦，”听到不甚客气的命令，被斥责的人却高兴得像只从乌鸦嘴里接到肉的狐狸，并且不打算就此罢休，只是改唱为说。
“大概死人听到我唱歌都会跟我说同样的话呢，何况像你这么耳聪目明的大活人，我在猜你过几分钟会忍不住。”
方子青气极反笑：“你还真有自知自明啊！”罗椹乐呵呵地把双手叉在裤袋里，晃着肩膀踱步，不语片刻后歪过头问：“不生气啦？”
“我没有生气啊。”方子青硬着头皮回答，他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像个小心眼儿的女生，但说是丁点儿气都没有就是自欺欺人了。
“那你为什么เ不能高兴一点儿？看，今天天气多好啊，出来走走是一件美事哦！”罗椹颇为感慨地四处观望。
天气的确很好，阳光明媚微风温和，深秋渐去的晴日显出一幅明媚的活泼气息，街上人行如织穿着迥异，没有季节分明取向的自然是年轻女人，皮衣和短裙，凉衫和长筒靴自成一番风景。
“啧，厉害，不怕冷的还真有…”睨着擦身而过穿着超短呢裙的时尚女郎后，罗椹很没有风度地嘀咕不休，两ä只眯起的猫眼追着人家白白的长腿不放。站在身边的方子青深觉羞愧，想离他远些，生怕被人甩来的白色眼弹无辜扫到。其实外表不俗的罗椹和人家眉来眼去的时候多，被人瞪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是作为一个正派的好青年，这种和陌生女人眼色勾搭的事还是方แ子青脸上泛红，大觉耻辱。
下意识关注着身边人的罗椹当然觉察此位仁兄的不自在，奸邪地鬼笑一下后他毫无预ไ兆地把长臂来个展伸，亲昵地揽住了想和自己保持距离的脖颈，并把半个ฐ身体紧紧靠挂在方แ子青的身侧。
“你干什么？”方子青对他的举动不明所以，但身体已๐经条件反射似的紧张起来，步履也跟着僵硬。
“呵呵，紧张什么呀？我有做坏事吗？”罗椹狡猾地避开他的问话，保持着动作，还不忘神情愉快笑容甜美。
方子青自然知道确实是没有什么可供紧张的，举目四周的行人来去或急或悠，毫无不良反应，偶尔有一两个回头的，绝对不是因为ฦ他们俩的举止而是面目。敏感的注意着自己往往是本身而不是别人，方子青不由觉得自己้很可悲。
“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吗？！”今天的太阳也许是太好了，身着薄羊毛衫的他不一会儿汗流浃背甚觉狼狈，口气却冷得能冻死人。
“不能，好累啊，给我趴一会儿吧。”罗椹眼珠儿一转，把整个脑袋靠在方子青的肩上，蹭庠似地扭呀扭，扭到耳旁้的皮肤“轰”地一下烫热如焚。这下子回头率暴增，众多惊异或困疑ທ的目光之外，身后有三三两两新奇的可爱笑声，一群逛街的挎包少女看着他们“咭咭”地抿着嘴笑，笑容诡异，让方子青背渗寒气。罗椹现在的举动绝对超过了两ä个ฐ大男人在街上应有的正常距离，让人侧目是当然的了。
“喂，你玩够了没有？！”
额上一阵阵冒汗，方子青觉得自己再不翻脸的话，就不知道这个偷偷向少女们挤眼扮鬼脸的家伙接下来会做出些什么惊天骇俗的举动了。连忙用力推开粘在颈边的头，怒气冲冲地向后旁退了一下，不想踩到了人。
“哎哟！”被踩到เ者大叫，提起脚原地跳着，嘴里还倒抽着气。
“对不起…”方子青慌忙回头。
瘦削却不显单薄的男孩子，头发剃得极短，面目端正干净，白衬衫和灰黑色的牛仔裤，略带土气的打扮俨然是一幅穷学生的模样。抚慰了脚的疼痛后，男ç孩不理他的道歉，迳直跑到罗椹面前，一脸欣喜：“椹哥，真是你啊？”
罗椹定睛看清来人，脸色陡变，笑容也隐没了：“小呈…”
小呈温和微笑着：“我在后面跟了好久，认不准是不是你哦，看来变了好多啊。”他走上前去牵住罗椹的手，自然而然的亲热。
“椹哥，你怎么เ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呢？留张纸条却连地址也没有写，大家都替你担心呢，伯父伯母头发白了好多。”
罗椹沉静地听着，向来灵动的脸部表情蓦ย然呆滞起来。
在旁听得仔细的方แ子青马上明白了罗椹对家里原来是不告而别的。想来是件奇怪的事情，又不是未成年，到另一个ฐ地方寻找工作机会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为什么要瞒着家里人偷偷溜出来了呢？这个ฐ疑问现在是没有答案的，他没有开口问，罗椹更不会主动跟他提及，因为那是没有必要的事。
突然跑出来的小呈显然是罗椹很亲昵的旧识，两人在目光交流中，涌动着外人难以窥破的情操。虽然有些不甚高尚，但方แ子青无法否认自从听宋则讲起过罗椹的性倾向，自己就异常地计较着这件事。
小呈是不是他的那个…自然的亲昵举动，不让人怀疑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嘛！
宋则说的本是被自己推翻的事在脑海里浮ด动游移，阴魂不散。这是一个ฐ正常男人应有的反应，方子青自我保护地对着空气解释。
“先生，需要帮忙吗？”
注意他许久的售货小姐亲切地问，心不在焉的男ç人站在摆满各种工艺礼品的货架前已经有数十分钟了也未见有什么举动。
“唔，那个ฐ…请问朋友结婚的话要送些什么才好？”方子青从没有意义แ的八卦思考中ณ清醒过来，方才记起自己走进这家精品店的缘由á，不由á暗骂那个见了熟人就把被硬拉出来的自己้给丢下去别处谈私事的混蛋，本是他的主意，现在人却不知去向。
“哦，是送给要办喜事的朋友啊，那要送成双成对的礼品比较讨好，请您来这里吧，这儿有我店专为婚嫁准备的礼ึ品，可以为您的朋友挑选一样。”售货小姐引领ๆ着他走向商店的另一头。
全是精致到เ让人不敢染指的物品。成双的瓷制ๆ亲吻小人偶，一对对工ื艺水晶杯，分为男用女用的梳洗用具小礼盒，钉在一起的屏风式红木相架等等，多到เ让方子青无从下手，他竭力回忆着以前朋友结婚时送了些什么，但那时有罗桑打点，自己从没有操心过，怎么เ可能想得起来。
捻起摆在手边的小人偶，两个ฐ五六岁左右的欧洲小孩把胖嘟嘟的娇嫩小嘴贴在一块儿，各自小脸上还泛着两抹可爱的桃红，男ç孩子双眼认真地紧ู闭着，小女孩却把一只小眼半睁着，略带惊奇又有些羞涩的神气，不甚用心似的。做工极精巧ู，柔和的颜色上得恰到好处，瓷质细腻到让人觉得孩子的皮肤吹弹欲破，神情也把握得入木三分，就是对工ื艺向来挑剔的方子青看来这也是件不错的作品。
“先生好眼光，这件是手工制的细瓷作品，店里只有这一件，很难得的，送给朋友是最好不过的礼ึ物了。”小姐不失时机地介绍着。
方子青点头，若有所思盯着那ว贴在一起的小嘴。一男一女…环顾所有的结婚礼ึ品都共通地区别着一男一女的性别特征，因为大凡婚姻ี都是一男ç一女构建成的，没什么可以值得怀疑。如果是两个性别ี一样的话…就太奇怪了…方子青想象着这一对小玩偶变成两个小男ç孩的样子，觉得不可思议起来，甚至颇觉搞笑。
当然他并不孤陋寡闻到连同性恋都没有听说过，毕竟出身此道盛行的艺术行业，但那ว些随绯闻而在同学或同行中流传的隐晦情事从未给他过真实的震撼，直到这个叫罗椹的奇怪男人的出现。
同性相吻的话…自己和罗椹不是也干过？而且绝对不是这样浅浅的碰触嘴唇，而是近乎**地索ิ取彼此的唇舌。对着手中的小玩偶如此栩栩如生地回忆，使方子青的脸部猛得燥热起来，连身体也跟着异样地不安，他再也不敢多看一眼这对小玩偶，连忙递给售货小姐：“就这个吧，给我包起来…”
小姐嫣然一笑，接过东西走向包装柜台，方子青兀自留แ在原地，掏出手帕抹了一把额汗，今天的天真的很热吗？现在可是初ม冬的天气啊。
拎着包装ณ华丽的礼物，在“谢谢惠顾ุ”的甜美声音中ณ步出店门，他没有因为已经完成任务而显得轻松起来，脑子里百无聊赖的胡乱猜测搞得自己昏昏沉沉，连温和的阳光也变得刺๐目起来。
＊＊＊＊
刺目的白色…
罗椹睁开眼看到用石灰新刷过的天花板，立即有疼痛的感觉，重新闭上眼，等稍微适应后方才缓缓睁开扫视白得泛光的四壁。
天还亮着吗？当然不可能ม，他记得踏进这里时天色已๐经放黑了。
顶灯开着，照着陈设简单的屋内更是一片惨白。
被褥凌乱ກ的床上，只有他一个ฐ人。
“小呈！”撑起身体，叫了一声这房间的主ว人。可是应答他的只是冷清空气带来自己้的回声。
躺回床上，罗椹用手抚着自己的额头，搓揉太阳穴，安抚着由á于激烈纵欲带来的疲惫眩晕。身下的床单仿佛还带着操湿的触感，温热而粘腥，连味道也是熟悉的，熟ງ悉到让他直打寒噤。
空寂的身体让脑แ子不由自主ว地回忆着不久前的事，本是好好地谈着话，然后就是吵架，小呈还激动地动手打了自己，正想拂袖离开之ใ时，他却慌张地堵在门口拦住了人，然后把头贴在自己้的胸膛上，喃呢着对不起实在是情深难却之ใ类的话，所有的理智和防线就一点点地瓦解，直至全线崩溃，连前面激动地吵架都不再被记得，心和身体本来就是寂寞的。
小呈脱光了衣服的体让他再也无法全身而退，也许压抑太久根本经不起诱惑，明知道这样发展下去又要不知如何收场却不知如何克制，自暴自弃地把人粗鲁地扔上了床。连接吻都嫌浪ฐ费时间，**似的**โ使双方彻底失去理智，不知道小呈是不是后悔引诱了正处于情感干涸ຈ期的野兽。想起这点，除了现在对着天花板苦涩地微笑，还能怎么样？小呈会找来也许是出于同情吧，他一贯如此的好心。
比起刚才的自暴自弃，现在更是发泄后的空虚演化成了绝望，罗椹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外表上的洒脱和不在乎只是被过分伤害后自己研磨出来的厚重保护壳，用来对付所有可能ม会伤害到自己的人，内心却更加敏感到不堪一击，所以才会干出想要报复没有直接伤害罗桑的方子青的事。
也许正如所有人认为的那样，自己有病！想到เ这里，他的心情更灰暗了，惨白的四壁挤压着心中的阴影，几乎影响到呼吸。撩起身边被揉成一团的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赤luo的身体在冷清的房间里是不能抵挡寒意的。
房门被悄然无息地打开了，然后一双暖和的手伸进被子里摸索着他的身体。
“椹哥，你醒了吗？”
罗椹从被褥里钻出脑袋，凝视着站在床前的小呈，男孩短硬的头发湿漉漉地粘在头皮上，挂着水滴，皮肤隔着干净的衬衫散发着清爽的柠檬香皂的气味，脸色有些灰白，抑或是灯光的关系。
“肚子不饿吗？”小呈如天使般的微笑柔软得像一张棉纸，空泛地把表情涂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