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实在不知道当时那一班的学生会不会基于动物行为学家康拉德?劳伦兹所声称的铭印作用（imprinting），而一直记得我的胡说八道，至少我自己总是会把“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的“郴”（音‘嗔’）字读成“彬”，总会把“祎”（音‘依’）字念成“伟”，总是把“攽”（音‘班’）字念成“分”，把“陕”这个古地名想成是在今天的陕西，而非河南。
3饥馑灾变时四散的流言。
小孩子识字的过程往往是从误会开始。利ำ用同音字建立不同意义之间的各种关系，其中ณ不免望文生义，指鹿为马。倘若对于字的好奇穷究能ม够不止息、不松懈，甚至从理解中得到เ惊奇的快感以及满足的趣味，或许我们还真有机会认识几个字。否则充其量我们一生之ใ中ณ就在从未真正认识自己使用的文字之ใ中“滑溜”过去了。
“为什么？”
“我还想知道什么数字最大，比一万还大。”
“十万就比万大了，你不是学过吗？个ฐ十百千万十万——”
“再大呢？”
“十万、百万、千万，一样进位进上去。”
“再大呢？”
“万万更大。万万不好说，就说成‘亿’，从前中ณ国老古人叫‘大万’、‘巨เ万’，都是这个意思，一万个一万就上亿了，亿是万的一万倍。”
“比亿再大呢？还有吗？”
“十亿百亿千亿万亿，到เ了万亿就换另一个字，叫‘兆’。”
。⑧ooxＩaoshuo。
他一寸一寸地放宽两ä只手臂，瞪大的眼睛，似乎ๆ是跟自己้说：“还有比兆大的吗？十兆、百兆、千兆、万兆，那ว万兆有没有换另一个字？”
“‘万兆’就叫‘京’了。”我其实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我只知道我的父亲在我小时候是这么เ教的，我甚至依稀记得，亿以上的数字就有“十进制”、“万进位”甚至“亿进位”等不同的说法。究竟“亿”是“十万”还是“万万”、“兆”是“万亿”还是“亿亿”，“京”是“万兆”、“亿兆”还是“兆兆”，我根本不能分辨。但是儿子似乎无暇细究，他只对更大的数字的“名称”有兴趣。
“那再大呢？”
我的答案也是我父亲在四十多年前给的答案：“那就是‘恒河沙数’了。”
过了几天，我侧耳听见这一堂数学课的延伸成果，我不算满意，但是至少孩子忘记了六十九或一百这样的小数字——儿子跟他五岁的妹妹说：“有一个ฐ叫做印度的国家里面有一条很长很长的河，叫恒河。恒河里究竟有几颗沙子呢？你数也数不清，是不可能数得清的，就说是‘恒河沙数’，就是很大很大的意思，懂ฦ吗？”
这个妹妹在几分钟以后就会应用了，在游戏之中生争执的时候，她跟哥哥说：“我会一脚把你踢到เ恒河沙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