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丁子木迟疑了一下，好像在回忆什么，眼神渐渐柔和了起来，“我刚ธ刚说，我看了《二十四个比利》。”
杨一鸣沉默了。从一开始，杨一鸣就对袁樵有种谜之厌恶感和危机感，后来的事实证明这种危机感不是空穴来风，他就更不喜欢袁樵。所以一旦确定丁子木一切安好，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挂电话。
“你个废物，你就多余活着！”大丁处于狂暴的边缘，他双目赤红，死死攥着拳头，怒吼，“你竟敢说‘没用’？你活着，所有人都喜欢你，他们的眼里只能看得见你，你居然还敢说你没用！丁子木，我告诉你，我他妈想杀了你你知不知道！”
到家的时候饭桌上已๐经摆上了三菜一汤，清炒荷兰豆、红烧排骨、干煸四季豆外带一盆冬瓜汤，房间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杨一鸣站在玄关换鞋时，有种强烈的“回家”的感觉，仿佛只有这样，这里才是一个真正的家而非“杨一鸣工作室”——还是不挣钱的工ื作室。
“那他应该很挺清楚地录下了丁子木打我的镜头。”
杨一鸣笑一笑没吭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似乎想通过这些问题一次次确定自己在丁子木心目中的地位。
丁子木一路“哎哎”地应着一路里外屋的乱转，竟然在短短的一个晚上就把那ว种“寄人篱下”“鸠占鹊巢ิ”的畏惧感、紧张感给丢到一边去了！他忙乎了一通之后站在客厅大声地问：“杨老师，还有什么要干的？”
“我们在聊天，你还记得的吗？”
“把那ว箱子给我吧，”丁子木走过来接过两ä个小箱子，扭头又走回活动室的另一头，“杨老师，你看看这些东西都放在哪里啊。我看这箱子里好像是个矮柜，本来想给你组装上的，不过还是等你来了看看再说吧。”
算了，反正都是犬科动物，管他是狼是狗，全都牵回家去养起来。
杨一鸣把手掌覆在丁子木的手上，用力抓住，他说：“他留แ下又怎样呢？你能放弃自己，把剩ທ下的生命交给他吗？我能去爱他吗？”
大家慢慢地散去。
杨一鸣说：“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你不是挺害怕的吗？”
丁子木：”杨老师说过，你的是我的目标，是我梦想成为的那种人。”
杨一鸣点点头。
杨一鸣侧头在丁子木的脖颈่上亲了一下，撒开手往外走，走了没两步又退了回来：“差点忘了。”
丁子木默默地放下手里的购物篮，转身离开了超市。
杨一鸣说这话本来就是为了让气氛不那ว么尴尬，打算嘿嘿一笑就翻篇，然后端茶递水跟郑哥聊点儿正经事，譬如聘礼。可谁知道郑哥紧跟着问：“杨老师，我倒是想知道，我应该怎么提前跟他打招呼。”
空气里有种香气，丁子木抽抽鼻子，是浓郁的红烧牛肉的味道。他忍不住笑：“郑哥，你在哪里？”
面包店的后门通向一个ฐ居民区，小区不大但是绿化很好，小区的中央有个小广场，天气好的时候经常能ม看到老人或者孩子在这里晒太阳。今天也是如此，丁子木随意挑了一个石凳坐下，不远处有个奶奶看着四五岁的小孙子在广场上骑小三轮车。
两ä个人谁也不说话，这么嘈杂的环境说了也听不清，就这么เ乱糟糟的一片心反倒是静了下来。这是一条没有岔口的路，前面只有一个终点，没有第二种可能。杨一鸣在刺目炫目的灯光下看着大丁，整瓶地往下灌，他并没有拦着他，只是大丁每灌下去一瓶，他一定也陪一瓶。
“说明他信任你，你们之间的沟通是有效的，你们正努力地去了解对方。现在，你已经可以感应到他的出现了，你们之ใ间已๐经达成了某种理智、情感上的交流。”
“臭丫头。”杨一鸣皱皱鼻子，“下次就让她改嘴。”
***
“我……我不会追，”大概是罗飏承诺了他，丁子木这会儿冷静下来了，他小声说，“我不会追人，就……只能对他好。”
“那我问您点儿事儿行吗？”丁子木把抹布挂好，甩甩手问。
“高兴什么เ？”杨一鸣洗了手坐在饭桌边，上来就捞了一块排骨吃。味道非常棒，他忍不住竖起一根大拇指。
“好像犯不着。”丁子木笑一笑，接着说，“然后我就听到徐霖跟我说让我躲起来，他一个ฐ劲儿地说，我当时又混乱ກ又生气又害怕……总之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跟晕过去一样，眼前一黑就不知道了。”
徐霖抽噎一下，小小声说；“我也可以打他。”
“丁哥哥陪我拼图，啊，要不我们还是先画画ฑ吧，啊，你说我们先干什么……”许筑钧๕絮絮叨叨地拖着大丁坐在客厅的一角。
“那他应该很挺清楚地录下了丁子木打我的镜头。”
“杨一鸣先生？”话筒里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杨一鸣打起精神说：“我是，请问您哪位？”
“哦。”丁子木乖๔乖地喝了牛奶刷完牙，站在卧室门口说“晚安”。
那个人再也没有出声，好像言尽于此懒โ得再多说一句。空荡荡的院子门口只剩下丁子木一个人的声音一遍遍追问：“为ฦ什么？你是谁？”
“你现在就很好，”杨一鸣再一次强调说，“无论是你还是他，都很好，只不过……徐霖不太好。”
杨一鸣骤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始剧ຕ烈起来，他几乎立刻๑就断定出丁子木是要把谁找来。
☆、第三十四章
“杨一鸣！”大丁忽然蹲下身子，直愣愣地看着杨一鸣说，“去医院好吗，算我求你。”
“他睡得好着呢，用不着你操心。”
“咱家哪儿来的绿茶米分和奶油？”杨一鸣端过一杯咖啡来呷了一口，出乎ๆ意料的好喝。
杨一鸣停下来，所有人都眨巴眨巴๒眼睛瞪着他，迫不及待地等着他说下文。
“有，”杨一鸣肯定地点点头，“虽然我还没有彻底弄清其中的关系，但是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些提示ิ。”
“真拧！”杨一鸣心想，不过如果不是这股子拧劲儿，恐怕大多数人都难以在那样一个ฐ环境下生存下来吧。
杨一鸣知道，这一定又是逼人搬走的新า招数，断水断电å断有线，实在不行就堵下水道，反正总有一款能ม让你呆不下去。
当十几年前的那一幕以一种如此直观的形式展现出来，当他宛如亲眼目睹那ว一夜的暴行，当他心爱的那个人无助地哀求和哭泣时，杨一鸣觉得自己有一万个ฐ理由á把那个ฐ凶手和丁奎强碎尸万段。
怎么可能饶恕他们？怎么可能就此放过？
杨一鸣抱紧丁子木，在他耳边说：“有效追诉期是十五年，我们还有时间。”
丁子木的额头顶着杨一鸣的肩，直到เ这时他才发觉自己满脸的泪水，他点点头说：“杨老师，我不能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