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那ว要怎么堵……唔唔……嗯……嗯嗯”
杨一鸣闭上嘴，半晌之后才慢慢地说：“二木，这是必然的，我们无法回避。”
可是丁奎强怕了，他看着丁子木冰冷而锋利的目光，看着围观者那惊讶、厌恶、好奇、恐惧的目光——怕了。直到เ这个ฐ时候，他才真正地意识到，丁子木不但不怕他，甚至有可能反过来钳制住他甚至置他于死地。
七月初的时候，杨一鸣和教授一起制定了后期的治疗方案，时间点拉到一年后，各个环节的治疗重点和进度都有了严格又详尽的计划。
“嗯？”丁子木迷迷糊糊地哼一声，双手一刻不停地去剥自己的衣服，这会儿正跟缠在自己胳膊肘上的睡衣较劲，同时身体紧紧地贴在杨一鸣的身上。
”我。。。。还有杨老师。”
冯老师：“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不死心地跑来福利院要，想着万一能要出来呢……我现在担心的是，他找到木木头上该怎么办？”
杨一鸣紧紧手臂：“当金主的感觉爽吧？”
丁子木在那一瞬间有些犹豫，他知道那年轻妈妈的钱包一定就在丁奎强的袖管里，也知道自己只要一把拽住他大喊一声他就一定跑不掉。可是丁子木在心里不想再跟这个男人有哪怕一星半点的关系，就算见义勇为ฦ也不愿意。
“大丁？”丁子木缓缓地从沙发上坐起来，面沉如水，眼神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但是让杨一鸣隐隐觉得有点儿紧张和莫测。
丁子木循着声音的方向慢慢往前走去，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寒风，毕竟是冬天了，他拽了拽身上的衣服，觉得有些冷。走着走着，眼前的浓黑似乎渐渐淡了，他能隐约看清建筑物的轮廓，破旧低矮的房檐，已经坍圮了的院墙，还有半人高的荒草，以及草丛中一闪而过的流浪狗。
丁子木摸摸心口，在心里说：“大丁，你真的只是想出去走走吗？”
他不等大丁回答，径直开着车子去了酒吧。新年夜的酒吧里人声鼎沸，各色妖男ç媛女在迷离的灯光下扭动着，明暗交错的光把他们的身体切割成纷乱的一片色块，
“嗯，他来你会知道的。”杨一鸣说，“二木，我得说，你这是我见过最棒的病人。”
“我会一直喜欢您的，”丁子木认真地说，“不会变。”
大丁没吭声，丁子木说：“大丁，你不会消เ失，也不会失去他，真的，我保证。”
“太喜欢怎么会忘掉？哎，不是，木木你先说你小时候是什么意思？你忘什么เ了？”罗飏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丁子木抿抿嘴，“我的意思是您忙了一天，吃顿宵夜还不踏踏实实地坐下来慢慢吃，多好。”
城市的晚高峰非常可怕，杨一鸣开到面包房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店里选购糕点的人依然很多。杨一鸣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店门口的大树下，透过玻璃看着在里面忙碌的丁子木。
到家的时候饭桌上已经摆上了三菜一汤，清炒荷兰豆、红烧排骨、干煸四季豆外带一盆冬瓜汤，房间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杨一鸣站在玄关换鞋时，有种强烈的“回家”的感觉，仿佛只有这样，这里才是一个真正的家而非“杨一鸣工作室”——还是不挣钱的工作室。
“你遇到丁奎强。”
“爸爸把我的嘴堵上，把我的手捆在床头上，他……就走了，坐在家门口喝酒，我都能听到เ酒瓶子的声音。”徐霖死死地攥着杨一鸣的衣襟，把自己缩进杨一鸣的怀里，就好像缩进墙角里一样，“然后，那个人，那个人就，就压在我身上。我就使劲踹他，使劲儿踹……但是他很重，我动不了……很疼，杨大哥，很疼，我什么都不记得，就记得很疼。然后我好像又踢了他一脚๐，他滚下了床，撞在了床头柜上……有月光，我看到了他满脸都是血。然后他打我……”
“徐霖那小子不用看好吗，他自己蜷在那里根本就不会动地方，这个……我不会啊。”
丁奎强眯眯眼睛：“你什么意思？”
那人良久没有说话，冬夜漫长且寒冷，一个ฐ人的夜尤甚。
杨一鸣走进厨房，把门轻轻关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里百感交集。造成丁子木今晚前后态度不同的原因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出现，让他的心理稳定了下来，让那ว个消极的“分｜身”退散了，让丁子木对“感情”变得积极主动。这其实是一件好事，至少说明丁子木对自己้是信任的，但是杨一鸣却有点儿紧ู张，总觉得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一切即将偏离自己千辛万苦设定的轨道。
“木木，你怎么เ还不来？”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起来，“年糕凉了就不好吃了，快来。”
“这有什么‘为什么’的？“杨一鸣叹口气笑着说，“这说明你很棒啊，袁樵是个商人，他要挣钱的，如果没有利ำ益他不会这么做的。”
大丁摇摇头：“他看不见我的。”
大丁冷笑一声：“你以为就凭丁奎强现在那副样子能ม把丁子木吓成那样？”
杨一鸣懒得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要走：“回家，我得躺平了歇歇，累็死我了。”
“之ใ前你不是吓得半死？”
丁子木站在厨房门口招招手：“你来。”
“我觉得右边的好吃，左边的有点儿苦。”收银小姑娘舔舔手指上沾着的碎屑，意犹未尽地说。
“大不到一岁。”罗飏顿了一下补充道，“其实完全看不出我比他大，对不对？”
“你才分裂ฐ呢，”丁子木笑着说，“干嘛咒我？”
“脚麻了？”杨一鸣问。
“走吧。”杨一鸣简单地说，拽了丁子木一把，丁子木踉跄了一下跟着往里走去。小巷๕子越走越逼仄，越走越荒败。杨一鸣打量着两ä边被拆得只剩下一片瓦砾，长了野草和青苔的小院子，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想象不出这种地方要怎么เ住。
杨一鸣只能ม看到他的侧脸。略长的发帘垂下来，遮住了大半个额头，发丝悬在眼睫上，微微颤动出慌乱和挣扎的频๗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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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你看我也知道……哎，你说什么？”王婶停下手里的蒲扇，眨眨大大的金鱼眼，泛着一层油光的脸更亮了。
那ว个孩子的眼睛里有泪，但是毫无神采，仿佛是个死人。
丁子木感觉自己被一只手扼住了喉咙，被巨เ大的力量死死压在椅背上毫无动弹的机会，嗓子里连一丝□□都无法发出。他能ม做的，只是被迫看着那个孩子，绝望而濒临崩溃。
他，认识这个ฐ孩子。
☆、第十四章
杨一鸣把雨刮器的调到最大挡，路上的车越来越多，他们位于城区南部，这里地势比较低，每逢大暴雨时总会发生内涝，现在路面上已经出现了大量积水。杨一鸣想到丁子木住的那片危房，估计情况不会乐观。
路上车辆很多，稍不留神就会发生刮蹭事故，杨一鸣盯着前方的路问道：“丁子木，你家那边没事儿吧，会不会淹水？”
“……”
杨一鸣等了几秒，发现丁子木没有应声，于是他提高嗓门又问了一遍，丁子木依然没有反应。杨一鸣抽空瞥了丁子木一眼，惊得一脚刹้车就跺了下去，身后立刻传来一片抗议的车笛声。
“丁子木！”杨一鸣大喝一声，打了右转向灯，把车慢慢地往路边靠过去。
丁子木被这一声惊醒了，他觉得眼前一花，那小孩子的身影迅速溶解在水汽迷蒙的车窗玻璃上，同时觉得刚刚还死压在身上的巨เ大力量骤然消失了。扼在喉咙上的力量刚ธ一消失，丁子木立刻大力地吸气，每一口都努力把肺部填满，因为太过用力，他甚至呛咳起来。
杨一鸣看到丁子木像被电å击了一样颤动一下，然后就开始用力深呼吸，紧跟着就呛咳得蜷作一团。杨一鸣不知道丁子木这是怎么了，只知道刚刚他无意间瞥到的那ว个人简直不像是他认识的丁子木。在那不经意的一瞥间，他看到丁子木的眼睛瞪到最大，惊恐的神色藏都藏不住，鼻孔大涨似乎ๆ在努力呼吸，但是从他涨红的脸色和微微发白的嘴唇上看，这个ฐ人应该是处于缺氧状态。丁子木用一个非常僵硬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浑身上下每一个关节都是僵硬的，身体都能ม折出直角来。
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偶人。
杨一鸣腾出右手来用力拍着丁子木的后背，一边踩下了刹车，把车子停到了路边。
“你怎么样？”杨一鸣解开安全带，靠过去扶住丁子木的身体。
丁子木摇摇手，他依然咳得抬不起头来，眼泪控制ๆ不住地流了下来。杨一鸣吧车窗摇下来一点儿，让外面风凉风吹进来，车里的空气又流动起来，丁子木剧烈地喘息着，唇色倒是渐渐恢复了过来。
杨一鸣从纸巾盒里拽了两张纸巾塞进丁子木手里，丁子木擦了擦眼睛后直起了腰。
“你怎么了？”杨一鸣看着丁子木通红的眼睛问。
“杨老师……”丁子木一把抓住杨一鸣的左ุ手腕，攥得死紧ู，攥得杨一鸣感到疼痛，他声音颤抖着，满是乞求地问，“你说过……我不是精神分裂？”
“不是！”杨一鸣坚定地摇摇头，“丁子木，你以前有没有过精神分裂症状我不清楚，未来会不会得精神分裂我也不敢说，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一定不是精神分裂ฐ。”
“可是，我又看到他了。”
“谁？”
“我不知道，我觉得我认识他，应该还很熟悉，但是我想不起来，我刚ธ刚看到他就在车里。”
“你‘看到’他在车里？”杨一鸣迟疑地问，他在“看到”这个ฐ两字上放了重音，他需要丁子木有一个准确的表述。
“我真的看到了，”丁子木控制不住地发抖，他的眼神都是散乱的，但仍然一个ฐ字一个字地说，“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看到เ他了。”
“他什么เ时候上车的？”杨一鸣试探着问。
“不，他没上车，他就是……突然出现了，不对，是我……我忽然就看到他了，那又是幻觉吗”
杨一鸣长长地舒口气，丁子木的神智非常清楚，他更够分辨得出自己看到เ的是真实的还是幻觉。
“丁子木，没事儿的，别怕。就跟你上次一样，那只是幻觉。”杨一鸣伸出右手搂住丁子木的肩头，用力抱紧他。丁子木一点一点松开死死攥着杨一鸣手腕的手，慢慢说，“杨老师，我……肯定是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