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来。
“景贤大哥,你特地从洛杉矶回来?”
但毕竟年纪小,在贝多芬第九号交响乐中也能恬然入睡,好不容易被其中一小节的打击乐器惊醒,一抬头,看见小提琴首席对着我笑,让我羞得直往妈妈怀里钻,那年我只有八岁。
“有什么感觉不感觉的?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大家坐在一桌吃贩已经是修了十几年的缘分,要进一步请再修行百年。那人连说话都不会,只会瞧着我拼命笑,说多讨厌就有多讨厌。”
“大小姐,你怎么เ躲在这里?”妈一边哗啦拉的拉开落地玻璃门,一边招呼我。“过来,试试看我今天买的喀什米尔大衣,售货小姐说这种大衣轻暖透气,穿一件就可以挡住冬天的寒流。”
走了晓霜又来了晓雪,她爬上楼,打量我的住处。“大姐,你疯了啊?为了一个ฐ男人折磨自己,住在这种烂地方แ?”
晓雪知道劝不动我,所以批评几声就走了,不打算为ฦ我浪费时间。
过了一个星期自己上街购物吃饭的生活后,我渐渐适应新生活;下一件事就是找工作,我去金家科技找海蓝ณ,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工ื作。
我直接上十八楼总经理室找海蓝ณ,但海蓝不在,迎接我的是晓霜。
晓霜对我不太谅解,所以脸色也不甚好看。
“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海ร蓝ณ,问他这里有没有空缺,我想要工ื作。”
晓霜本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只道:“表哥现在在八楼,我带你去见他。”
跟着晓霜走进八楼,才刚ธ进门,晓霜就被两ä个男人包围住,一个ฐ高大英伟,只可惜看起来有点滑头;另一个ฐ金发碧眼,是个标准的外国帅哥,两ä个人笑容可掬的围住晓霜,看来晓霜艳福不浅。
我笑吟吟的看着晓霜周旋在两ä个帅哥之ใ间,突然身后有隐隐的争吵声,回身一看,通道的尽头处,海蓝ณ跟撒先生神情肃穆,看起来正在争论某件事,两人互不相让的吵着。
他们不是一对恋人吗?怎么เ在公司里撇清得这么彻底?
直到撒先生走离,我才接近海ร蓝ณ。
“晓月,你来公司啊?”海蓝ณ亲切的招呼我,就海蓝跟晓霜的亲密程度,他不应该不知道我离家的事情,不过他表现得很自然,完全没多问。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想找份工作,不知道金家这边有没有空缺?”
海蓝一脸为ฦ难,琢磨半晌,对我说:“晓月,我也不想瞒你,阿姨ถ、姨丈,还有我爸妈早就猜到你会来这边向我要份工作,下令我不许录用你;那些表哥、表姐主持的子公司、关系企业你也不用去试了,大家都接到了长辈的警告。”
“他们想要用封锁经济来控制ๆ我?”只是老的辣,我不禁蹙紧眉头,我的行动已๐经被爸妈看透了,天性不喜欢见陌生人的我,从没有想过去外面应征工ื作,光是面试那ว一关我就过不了,跟一个ฐ陌生人面对面的陈述自己的专长、能力、家庭状况,想到เ就让我头痛。
“真老套!”我不禁抱怨。
“老套,但是管用。”海蓝的神色似是对我有些同情,也有些话想讲,但却不好开口似的,只用悲伤的神色看着我。
“晓月,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讲得多含蓄,只差没喊声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他们统统把承先当作苦海ร,我是不幸沉溺其中、不可自拔的人。
“彼此彼此,你的感情问题也不小,回头是岸啊!”我眉一挑,很不客气的讥笑他,海ร蓝ณ脾气好,禁得起这一些玩笑,所以我不怕。
向家就他一个儿子,他跟个男人在一起,难道要向家绝后吗?光是传宗接代这一点,姨ถ丈就不会放过他,更何况跟一个男ç人在一起,如果被传媒知道,对向家的名誉不知道会有多大的伤害。
“我的感情…已经无药可救了,放弃我吧,我是真的爱他。”海蓝坦率的对我说,笑笑的脸上,我看到เ了他的一片痴心。
要有多大的力量,可以让人爱上一个同性,而且不畏ั惧周遭的眼光与压力?这与我毅然离开家的坚强相比,何者需要更大的勇气?
因为ฦ海蓝ณ的勇气,让我突然想支持他的爱情,爱上同性并非是一件罪无可赦的事情吧?
这时晓霜走到我的身边。
“姐,你跟表哥说了吧?”她问。
晓霜的秘书手腕果然高明,她一定也知道爸妈下令封杀我,但不肯当坏人,要海蓝来宣布这个消เ息,坏人让别人当,自己做清纯的小绵羊。
我笑道:“说完了。我也该走了,我还有事情要办。”
“姐,回家吧,跟爸妈道个歉就没事了,我让小张去接你,一起回家跟爸妈赔罪。”晓霜苦劝。
我学海蓝的语气对晓霜说:“对不起,我不想回头,放弃我吧,我是真的爱他。”
海ร蓝苦笑。
“那种人有什么值得姐姐爱的?”晓霜急着说。
我没答,跟他们诉说承先的优点,无异对夏蝉语冬。
我直接往电梯走去,晓霜跟在我身旁้苦劝,我当作没听到,只恨电梯来得太慢。
东张西望当中ณ,我发现了容楷元的身影。
他不知在输入什么资料,手指如飞的在键盘上敲打,眼神清晰锐利,一抹深沉的光闪过,细微的动作间流露着知性美。
这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容楷元,平时只要他在我的身边,眼神总是随着我上上下下的绕,我避之ใ唯恐不及,现在我距他这么近,他却完全没有发觉。
再不抬头,你就要错过我了哦!我心里有一个声音轻轻的冒了出来。
可惜的是,一直到离开,他都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我也没有开口唤他。
两个人交错而过,从此陌路,这不就跟世界上大部ຖ分的交往一样?
这样的结局已经是再好不过,我悄然离去。
***
接下来几周,我并没有试图去找工ื作。我离开家里的时候带着一张金融卡,是我平日的零用金,约有六位数字,虽然不多,但足以暂时支持我的生活开销。
我一直认为ฦ找工ื作是一个结合运气与技巧的艺术,要将能ม力适当的夸大但不可太过,要略微谦卑但又不可让人视为软弱,这些我都做不来,我被环境惯坏,不懂得看人脸色,更不懂得对人退让,所以有着博士学位的我,怯懦的不敢踏出求职的脚步。
随着画展开幕日期的接近,承先留在画廊的时间愈来愈多,他打电话取消我们约会的次数也愈来愈多。
“晓月,我跟期虹还有一些事情要讨论,今天不去见你了。”
“期虹是谁?”我趴在小公寓的床上昏昏欲睡,没有冷气的夏夜,我热得一身是汗。
“就是小朱啊。”承先的言语当中ณ有笑意“你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知道。”原来小朱叫朱期虹,我平常都跟着表姐叫她小朱,谁管她的姓名来着。我在床上翻个ฐ身。“你们要谈画展的事情啊?”
“嗯。”“早点回家,上山的路很黑,小心一点。”
“我知道,晚安。”
“晚安。”我平常喜欢缠着承先说话,但今天因为气温的关系,我连话筒都来不及挂上就睡着了。在炎热操湿的环境当中翻来覆去,极不舒服,但还是一觉到เ了天明。
一早醒来,我搭计程车到画廊去;画廊已经开门,小朱不在,另外一个职员看着画廊。
我直接进办公室去打电话找承先,山上的电话没人接,打手机又没回应,正琢磨着承先上哪去,刚巧ู承先跟小朱两个ฐ人并肩走了进来。
“啊!大小姐,你这么早就到เ?”小朱像是吓了一跳,惊呼一声。
“房间热得受不了,来画廊避暑。”嘴上回答小朱,我走到承先身边微笑。
“你跟小朱一起来?”
承先的脸阴晴不定,看了我一眼。
“在们口刚ธ好碰见,巧合而已๐。”
“今天这么早下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