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戛然而止,金芸瞧见薛静柔右手戒指,亮闪闪如颗子弹,经由她的眼撞进她心脏,砰声在她体内炸裂,搅得她五脏六腑全都混碎稀烂,再也拼凑不起来。
小忙也醒了,小狼狗样扑过去保护薛静柔。
这是不言而喻的事,薛静柔跟了唐业雄多年,纠葛千丝万缕,要想抽离,又岂在朝夕。
薛静柔消失半个月,白长归日日睹物思人,却也知道不该轻举妄动。
她想这世上再没人比自己更爱白长归,那ว白长归就该是她的。
薛静柔背过身,将脸埋进沙发,半天才阴森森发出点活人声响,“我明白。”
白长归挑眉,“光荣?”
天降煞星于卧榻,还让不让人睡了?原名卧榻之旁岂容匪女安睡。
薛静柔更尴尬,白瑾前脚进客房,她后脚冲进卧室,将床上所有东西股脑塞进衣柜,感觉自己在偶像面前颜面尽失,还自带黄暴成分。她蹑手蹑脚站到客房门口,扒着门框小声唤,“姑姑”
白瑾回头,对自己้凭空冒出这么个大侄媳妇,时消เ化不良,恶声恶气,“干嘛?”
薛静柔顿时忘记自己要干嘛,怔怔站着,两眼瞪得溜圆。
白瑾倒是想起自己来找白长归的初衷,问道:“长归和施嘉瑛怎么回事?家里有个金芸,这儿藏着你,新闻上还有她,再加个,他四肢手脚๐全占齐,改天你们把他五马分尸算了。”
薛静柔嘿嘿傻笑,把白长归和施嘉瑛的事详详细细做了解释。
白瑾要支撑整个ฐ白家,莫名其妙被消耗家族影响力,不如白长归云淡风轻,心里暗暗把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施嘉瑛骂个狗血喷头,打算改天找她算账。
故意认床,在没什么人气的客房里睡不着,可怜巴巴๒和门口薛静柔对瞅,大眼瞪小眼,却不吵不闹,十分乖巧和顺ิ。薛静柔盯着他,心想这小家伙就是白瑾和顾念宸的儿子,是白长归和白少起的小弟弟,十年前没有这号人物,十年后他似乎也不讨厌自己,心里忽然便软乎乎ๆ像塞了棉花糖。
她十年未归,记忆里的这些人各个ฐ都变了样,又各个ฐ恍若如初,他们健康平安,世上再没比这更好的久别重逢,值得感谢上苍恩赐。
想到这,薛静柔热血上脑แ,转身冲窗外不知在哪的菩萨拜了拜。
门内白瑾吓跳,“你干什么?”
薛静柔理所当然道:“感谢老天爷啊。”
无神论者的白瑾嗤之以鼻,“神神叨叨的。”
薛静柔见白瑾神情变得柔和,便走上前坐下,这回也不隔着俩拳头了,直接肩碰肩,老相好似的卖乖,“姑姑,长归说除夕要带我回家。”
白瑾扭头看她,觉得这姑娘典型给点阳光就灿烂,狡猾得可爱。她同样说不清自己对薛静柔的感情,这么个和白长归样大的小姑娘,十年前误入歧途被她逮着,又从她手上放了,她有时感觉自己像法海,因为碰着白娘子,就得负起和许仙不样的教化责任,“去就去吧,但是做好心理准备,我妈,长归他奶奶,先入为主ว认了个孙媳妇,就是百万雄师过大江,也未必能拿下她老人家。”
薛静柔知道这说的是金芸,嘀嘀咕咕,“那ว只能向董存瑞同志学习了。”
白瑾听,劈头盖脸顿捶,“你还想炸碉堡?我先炸了你!”
薛静柔哈哈笑,抱头鼠窜喊求饶,白瑾看她瘦得像小鸡,捶了两下改为摸,“怎么这么瘦?长归饿着你了?”
薛静柔最会察言观色,立即横躺上床滚到白瑾腿边,“我不瘦,有劲,能生儿子。”
白瑾哭笑不得,刚见面的敌对气氛全被这不要脸的破坏殆尽,她掐掐薛静柔屁股,骂道:“晚上想吃什么เ?”
薛静柔觉得白家人也是有趣,对她好的第件事从来都是从吃食上满足她,邻居老大娘般,实实在在。
故意见薛静柔这么大人还往白瑾身边躺,便也爬过去和她挨着脑แ袋,温暖柔软的小手摸她脸蛋,在她耳边小声说自己是故意,以后咱们做好朋友吧。
薛静柔扭过头,与他蹭蹭鼻尖。
不可思议的,白家每个人她都如此喜欢,好像上辈子皆是家人,此生不过再续前缘。
午后阳光晴暖,白瑾对着大小两个ฐ祸害,困意上涌,忍不住躺下打个ฐ小盹,薛静柔见状,扯过被子给她盖好,滚到床头和不好好睡觉的故意玩大吃小的纸牌游戏。
白瑾平日工作繁忙,难得歇息,沉沉睡了近两ä个钟头,被手机提示音吵醒。她睁眼先看床头那俩人,随后找出手机,仰躺着查阅邮件。
邮件全是回复薛静柔相关,白瑾封封看下来,脸色愈发沉重,最后干脆ะ冻成寒冰。她坐起身,将睡乱的发髻扯开,落下满头青丝,又拿皮筋随意扎了个ฐ马尾。
薛静柔和故意都察觉到白瑾心情极差,二者全停下动作,屏息盯着大魔王白瑾,眨不眨。
白瑾先对故意说:“儿子,妈妈要和薛姐姐玩个游戏,但这游戏你不能参与,你就在房间里呆着,好吗?”
故意乖๔乖点头,“好的。”
白瑾转向薛静柔,“你和我出来。”
薛静柔自知大难临ภ头,也乖乖๔出去。白瑾关门前不忘对故意笑,“宝贝,记住,这只是个游戏。”
故意点头,专心致志整理床上的扑克牌。
第30章
薛静柔从白瑾态度变化里明白了什么,她安静站在这位长辈面前,眼里光亮渐渐黯淡,就连总是上扬的嘴角都无精打采耷拉下去。
脸脏可以洗,衣服脏可以换,人生染上污点,却再难干净。
白瑾定定看着薛静柔,磨着后槽牙字句问:“你是因为打架斗殴被退学的?个女孩子卷进势力权斗,你本事大涨啊!唐业雄是什么身份?你居然做了他的人?你跟他混的那ว些年,钱也有了,势也有了,现在回来找长归谈初恋吗?薛静柔?你当真以为我白家是你而再再而三可以愚弄欺负的吗?”
薛静柔木头似的杵着,连头都不知道摇。这些诘问她句句可以反驳,偏句句不知从何解释,而且她所谓的辩解骤然搬出来,盛怒的白瑾只会认定全是借口,她能ม信吗?
白瑾的线索网和白长归显然交集,并且权威แ更盛,不过两小时,白长归当初为救薛静柔辛苦收集来的种种证据潮水般汇集给白瑾,白瑾转而统统刺向薛静柔,言辞激烈,怒不可外,“你居然胆敢替人漂白?你有几辈子去做这件事?呵!”白瑾冷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小时候敢骗人绑票,长大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为了钱连脸面和良心都不要了!自甘堕落!”
这些话钝刀样割在薛静柔心口,来回拉锯,研捣成泥,简直痛不欲生,她捏紧拳头趔趄后退,张嘴想辩解,“我不是”
白瑾暴脾气,越想越火,索性脱掉外套,挽起衣袖,“你不是还在酒吧搞地下拳赛吗?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想揍谁就揍谁吗?来呀!”
她严声厉喝,神情冷酷,再没午睡前对薛静柔的耐心与宽容。
“我不能和你打。”薛静柔摇头,眼神悲凉,“你是白瑾,我不能和你打。”
白瑾想起资料里薛静柔的无法无天嚣张处事,再看她如今可怜模样,只觉和金芸样虚伪,越发怒上心头,“难不成你还欺软怕硬?以为ฦ别人喊你声静姐,就全都让着你了吗?我今天就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如果换成金芸被抖落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旧事,白瑾顶多说句风凉话便再不过问,可薛静柔和她有渊源,又是如今白长归倾心以待的,白瑾恨铁不成钢,觉得这小女孩简直要气死人。
没错,薛静柔在白瑾眼里,其实还是十年前那ว个聪明滑头惹是生非的小女孩,白长归喜欢她纵容她,自己丈夫作为男ç性长辈更不能对她动手,那ว么能教训这小丫头的只剩下白瑾。
白瑾从小习武,武训绝不恃强凌弱,如今对上薛静柔,问心无愧。
“傻站着干什么?白瑾怒喝,“你最好认真点,否则我今天就能废了你。”
薛静柔怎么被骂都能忍耐,如今却忍不住想哭,她瞥眼客房,哀求道:“姑姑,会吓到故意的,咱们别打好不好?”
白瑾冷笑,“若这样就被吓到,也不配做我白瑾的儿子!”
薛静柔万般无奈,眼见白瑾已经攻过来,只能后退闪避。
白瑾学的是正统空手道,后练习散打,步伐稳出手强势。薛静柔却是三教九流什么都会,她成年前做过街头混混,大学在正规院校练的擒拿和格斗,被唐业雄控制后学拳击,和章茗洺玩遍世界时又随性学了两ä年泰拳和巴西柔术,她就像个破瓶子,什么玩意都往里塞,融合出个乱ກ七八糟的女流氓,心眼又多,在打架上只要不遇着顶尖高手,几乎ๆ无往不利。
可这样的薛静柔却在白瑾的攻击下步步后退溃不成军,开始是有意礼让,往后却发现,白瑾的身手不是她想让就能让的。
薛静柔被踹滚在地时捡起沙发抱枕阻挡,没想那ว抱枕不堪击,眨眼被白瑾的手刀撕出裂口,里头羽毛漫天飞舞,像成千上万迷途的鸟。
当妈的白瑾比起少女时代更加辣手摧花,很快就把薛静柔揍得满场乱飞,薛静柔嗷嗷ç叫唤,狼狈躲避。
客厅虽大,也不是两个练家子的训武场,中途不断有东西被撞倒踢飞,砰砰乓乓咚咚锵锵,交响乐般,让人误会是夫妻打架,楼ä上楼下无人敢劝,更别提房间里的小故意。
妈妈说这只是场游戏,大人的游戏,小孩不能参与。
故意自我洗脑แ,洗到后头发现薛静柔的叫唤愈发惨烈,决心施予援手,从自己小书包里摸出儿童手机给爸爸打电话。
两分钟后,顾念宸的来电开始轰炸白瑾手机,白瑾当时正拗着薛静柔半边身子教她做人道理,听到铃声,好不容易腾手接通。
薛静柔大哭,嚷嚷道:“顾先生!救命啊!你老婆要打死我啦!”
白瑾捏住她上下嘴唇,气喘吁吁威แ胁,“闭嘴!”
“”顾ุ念宸只听儿子说妈妈在打薛姐姐,却没听清这薛姐姐是谁,被无端端喊了救命,顾不上其他,赶紧喝止,“白瑾!别闹!快回家!”
白瑾直接挂断电话,马尾辫散开,状似疯妇,她反折薛静柔左手,骂道:“臭丫头你服不服!以后还敢不敢胡来?”
薛静柔疼得右手狂拍地面,大喊大叫,“服!服!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