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晏揉揉肩膀儿，眉心微攒，漫不经心道：说来听听。
孟小冬支着下巴想了会儿，摇摇头，“我总觉得你在对李默的教育问题上太急进，就算他再聪明，毕竟经历的事儿太少，很多时候没办法跟上你的脚步。”
约十几分钟后，卧室门终于打开，客厅里三个人六只眼齐刷刷的向她开火……
“那边那边！李默你赶快去打开墙角那ว个箱子，药水儿补血气啊！”
齐薇正想说什么，手机响了，掏出一看，顿时眉飞色舞。孟小冬暗自咂舌，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个什么阳阳打来的，能让齐薇展露如此温柔一面的，也就他了。既然革命已经成功，应该找个时间叫齐薇带他出来遛遛，两年了，她对此人只闻其名从未见面，也是时候满足一下自己濒临ภ爆棚的好奇心了。
小青年儿司机点了儿烟叼在嘴上，吊儿郎当的指指她的包，“把手机留下，这栋公寓这么多住户，你要是上了楼一去不回了，我找谁要钱去。”
孟小冬站在走廊里琢磨了会儿，估计他正在跟李默通电话。离家出走的事儿她见多了，就她教过的学生里，类似这种撒娇耍脾ຆ气质的离家出走，最长纪录是两ä个半小时。之后，回家，跟父母谈点小条件，得点小甜头，再之ใ后，该干嘛干嘛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舅舅他老人哄高兴了，六十多岁的人，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
“嗯？”楚尘？跟更年期有什么关系？“什么意……等等，你说谁是楚尘？！”
“你昨晚没回家？”打开门，孟小冬发现他身上还穿着昨天那ว身儿衣服，衬衫上有些褶皱，这实在太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
“李默，你真的决定把‘礼貌’这个词儿用四国语言各写一万遍？”孟小冬突然觉得自己้的思维跳跃，也已经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孟小冬嘿嘿一笑，心里其实挺美，被人关心的感觉总是好的，不过，“这好像是妇科医生对产后孕妇常说的话。”
……
“麻烦了，”孙少晏扯扯嘴角，笑意却没浸到เ眼中。
李木鱼没回答，盯着齐薇，眼神儿颇凌厉，齐薇不甘示弱，眼神儿像杀人。
孟小冬一听，神愈加萎靡，“你负责想办法，撒谎是你强项。”
护士的眼神儿落在孟小冬眼里，弄得她很尴尬，其实李木鱼已经很不错了，杀千刀的孙少晏到底准备磨叽到什么时候！
白大褂被她问愣了，摇摇头，“你被送来的时候，手里只拿着钱包儿，我们用你里面的身份证帮你办了临时住院手续，等你亲属一到，还要请他们再过去从新า登记一下。”
“行，有点阿q的意思。”
回到家，孟小冬从包里掏出支票，恋恋不舍的打量着上面诱人的数字，钱啊钱，看来要打水漂儿了，大半年的供房款就这么硬生生地从眼前飞走，能不郁闷么เ！能ม不痛心么！
分针爬似的挪动，二十分钟็过去了，李默的卧室依然房门紧ู闭。孟小冬坐在客厅里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李默好像在打电话，声音很小，听不真切。孟小冬想了想，掏出手机准备趁这会儿给齐薇回个电话，分享一下她革命成功的喜悦。
“好，一定！您放心，这次我肯定全力以赴，争取把这只大金拿下！”
“教授。”
“我的情跟高尚相比，确实有点距离。”
……
孟小冬瞪着他，牙儿直发痒，“给个痛快话行不？”
“李默在网上写小说，反响很大，你看过就知道我请你来的原因。”
“小说？！”
“玄幻小说，我的学生里也有人在写。”
“这我倒是听过，不要说你的学生，连我的学生都有人网上写小说。我偷偷看过几部，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儿，笔下不是皇帝ຓ就是阿哥，今天爱你明天爱他爱来爱去死去活来，说实话，作为她们的老师，我很汗颜。”
李木鱼被她逗乐，笑开，“写作前，必先正三观。看过李默的小说，你自然知道该怎么去辅导他。”
“还是那句话，既ຂ然你知道，为什么เ不去指出他的问题。”
“我最近很忙，不适合自找气受，机会让给你，就当是扶贫。”
……
孟小冬气鼓鼓的甩他一眼，打开易拉罐，喝了几口苹果汁，“小说地址给我，我。”
家教第一天，就在李默玩游戏，孟小冬看小说中悄然度过。
午饭叫的外卖，孟小冬坐在他们父子俩对面，感觉挺别扭。李默很挑食，青椒胡萝卜西兰花洋葱之流一概不吃，不知李木鱼是不是故意，叫的外卖菜色如下：青椒丁，蒜茸西兰花，萝卜煲牛腩，爆炒海螺片，海螺片的配菜，洋葱。李默吃的很没兴致，随便扒了两口饭就喊饱了。李木鱼轻描淡写的扫他一眼：吃不完，晚饭还是这些。李默瞪他一眼，起身准备走。李木鱼没拦他，随手放下筷子：我也饱了。声音淡淡倦倦，似早春柳梢拂过心头，刺刺的，有点疼。孟小冬很无奈，这两人吃饭的时候就不能ม消停会儿？主人都饱了，她哪还好意思继续吃。匆匆把碗里的饭干掉，正准备宣布自己也饱了，突见李默又重新坐回餐桌前……
这是什么状况？
“给孟老师盛饭。”
李默闷头照做。李木鱼冲孟小冬笑笑，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继续吃。
孟小冬瞥瞥嘴，越发同情起李默。李木鱼这厮，威逼利诱之ใ功已臻炉火纯青之境，明明声色不动，事情为何总能被他一手掌握其中？玄机啊玄机。
午饭后，李木鱼出门。李默在书房玩儿游戏，孟小冬在李木鱼卧室的电脑前看小说。小孩儿的笔名很长，有点拗口：砧板上我比猪更勇敢。玄幻题材，已发表三十六万字。孟小冬很诧异，中学小孩儿业余时间能坚持写出三十几万字的小说，单这份毅力，就值得表扬。当然，如果小说的名字能再含蓄一点的话，她一定对这份毅力更加欣赏。
〈异世菊花遍地开〉
孟小冬年纪不算老，与潮流尚未脱节，耽美，强强，bt，np，菊花与黄瓜，这些个词语的含意她还是懂的。当然，若是这些词统统出现在李默小说的关键字里，问题就有些严重了。〈终点〉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原创文学大站，笼络了海量网络写手，李默这部小说竟高挂网站首页ษ强推版块儿，追捧者无数，被誉为〈终点〉年度最具潜力新锐写手，vip订阅过万。孟小冬在心里飞快换算，说起来，小屁孩儿的银行资产竟然远远超过了她，多么令人崩溃的发现。
不知不觉，两个ฐ小时过去。长时间盯着电脑แ屏幕，眼睛酸涩难耐。活动活动颈椎，孟小冬整个人窝进宽大的转椅里，内心翻腾不已。
看了七八万字，坦白说，她很难想象这部小说出自李默之手。清新า流畅ม的文字天马行空的想象先不提，单是行文中时时流露的灰色冷幽默，足以令她震惊不已。那ว些淡然嘲讽的口吻，实在不应出自这个年纪孩子的笔下。十几章看下来，那些个菊花与黄瓜之流的关键字其实只是噱头，文章里并没有出现她一直担心的那些描写。简单说，剧ຕ情大概ฐ就是自杀的天才灵魂穿越到异世界，与魔王之间的恩怨纠葛。既然如此，题目何解？天才喜攻，色，处处留情，所以谓之ใ菊花遍地开。闭目养神间，她不断琢磨着文中那ว句令她印象极深的男主独白：遗忘，比亲临更痛苦。
……
其实李木鱼是对的，他希望李默独立，只因他早就知道，在李默心里，叔叔永远取代不了父亲的位置。
说起来，李木鱼应该还在挂点滴。
孟小冬想了想，掏出手机。响了很久，对方แ才接起，慵懒的声音，她暗暗后悔，不该吵醒他。
“怎么不说话？”
“吵醒你了，不好意思。”
“看了李默的小说有什么心得？”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她想了会儿，“心得感慨都挺多。”
“那ว最好，你可以留着慢慢跟他聊。”
“他知道你看过他的小说？”
“他以为我不会有那个耐心去看。”
“我想这个ฐ小说对李默而言，更多是发泄。”
“路走歪了。”
孟小冬偷笑，“你是指那些男人和男人？”
“缺乏母爱。”
“那倒未必，其实李默描写的那些菊花与黄瓜的交锋，更像是少年热血的友情，没歪到哪去，而且，文里屡次出现的大魔导身上明显透着你的影子，很容易看出，他对你，其实非常崇拜。”
“现在的中学老师思想都这么前卫？”
“与时俱进。”
“他笔下的大魔导，似乎ๆ专横霸道独断ษ又冷漠。”
“没错，难得你觉得这不像你？”
……
李木鱼半天没说话，孟小冬捂着话筒嘿嘿直乐่，难得这厮也有吃鳖的时候。
“三天后一个朋友的婚礼ึ，你陪我一起去参加。”
嗯？脑แ筋急转弯也没这么转的！消化片刻๑，不耻下问，“为什么？”
“专横霸道独断ษ的人，做事儿不需要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