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永青仔细盯着韩乐่的表情，感觉没现什么异常，突然问：“你和乔艺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骨牌的概念乔艺雨自然是有，但就是没见过这种“原始”的玩法而已，所以她关注起韩乐的进度来——其实已经快差不多了，不过毕竟韩乐่是刚玩，生怕中间会有意外，在启动之前还是仔细检查了一番๘，确定没问题之后轻轻拨动了第一块骨牌——接下来靠骨牌积累的重力势能就自然而然的传达了下去。
11点离他们住的地方不算近，差不多地铁三站路，在地铁上谢勇青一直试图将刚才在酒吧的那个ฐ灵感牢牢抓住，将它从幻想变成可以实现，或者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实现的现实——制定这样一个详细的实验思路需要对现有的科研技术手段有充分的了解和掌握，在这方面谢永清并不算特别ี出色，他自我评价只能算是合格。
队伍虽长，却总也有排到的时候，韩乐拿着票回来，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不过等车还要再等半个小时——这个时间不算长，回到座位的时候，韩乐่掏出手机，准备靠一本小说打掉这段时间。
“一个ฐ巨无霸，中薯条，还有两杯热巧克力，对，两杯。”麦当劳的巧克力，肯德基的鸡米花都是韩乐稳定的爱好，但遗憾的是不能在一家店里买到，所以只能换着吃。
乔艺雨这时候朝他看了一眼，韩乐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犹豫，他轻轻调整了一下坐姿，等着乔๒艺雨说话，但乔艺雨只是将视线微微下移。
出门这一路上，韩乐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在打摆子，不仅仅是因为ฦ害怕，更多的还是一种莫名的兴奋——严格算起来，是恐怕是他整个人生遇到的最刺激的一件事。还不仅仅是以为ฦ这件事本身，与之ใ相关联的一大串内容，比如乔艺雨究竟是干什么呢？这个箱子刚ธ才的那种功能是什么เ？这些疑团和他之前对乔艺雨的好奇结合在一起，完全占据了他的思维。
但在另外一间屋子沈全锋却突然爆出怒shubaojie吼：“我要做鉴定，我告他故意伤害！”
因为刚才那段小插曲，韩乐่下意识吞了口唾沫，但还是摇了摇头，端端正正的坐在那ว里，等着沈全锋说话。
“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公司里追求你的人应该不少吧。”周海小心的一步步试探。
公司这几天都在为ฦ了这个ฐ策划忙的团团转，韩乐在公司被安排去接手一些“长工”留下来的工作，不过韩乐่对此几乎一窍不通，基本的绘图软件都不会使用，所有几乎每一个ฐ步骤都要问，但“长工”本身已经在忙，之前那次会议之后也熬了两个大半夜了，哪还有这个耐心，就让韩乐去问别人，还伴随着不友善的质疑：“你们大学都学什么的？”
严甜是地道的南方人，声音就像她的名字，有些甜软，虽然到了高潮阶段就有些不出力声了，但结束时还是博得了一阵掌声，然后第二歌是男方阵营，谢永青上去点了黄昏——唱歌方面他一直都是走忧郁路线的。
“起这么早？”
几个单机游戏的存档他也没兴趣继续，索ิ性就打开txt，打算着随便写点日记之类的东西，但是写了删，删了写，平时连qq签名都懒得写，现在当然写不出有意思的东西，左看右看，越看越不满意，反而写出一肚子气——他明明觉得是有话想说的，可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词句说出来，这个事实提醒着韩乐，其实自己一直都是个失败者。
果然几十秒之ใ后，一辆警车拉着警报追上来了，这次对方没有再逗留，而是呼啸着往前，一会就从视野中消失了，但追它的警车度也不慢，路过周海他们的时候，乔艺雨看见副驾驶的警察正在拿对讲机说话。
乔艺雨点头，然后说：“对，说是环海公司的董事长，那人你应该见过的……还记得第一天在公园，那个做引体向上的人吗？”
这当然难不倒乔艺雨，于是谢永青去网上查了些流行的吉他曲，什么天空之城啊，爱的罗曼史之类的……还在网上试听了一下效果，最后还是觉得熟悉点的听得惯，就天空之城。
穿衣服的时候韩乐่才现，竟然已经快6๔点了，难怪外面有铲子刮铁锅的声音，出来一看，谢永青正满脸得瑟的对乔艺雨炫耀他的厨艺呢——而乔艺雨看起来也很好奇，正在用手戳弄着那条昨天处理过的鱼。
“我就记得我念小学的时候，每个ฐ班门口都挂着一幅名人画，”谢永青调侃自己道，“牛顿、爱因斯坦、马克思……甚至还有黄道婆。那ว时候我就想，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做和他们一样的科学家……现在想想，那些管教育的真是太缺德了，他们应该挂几幅沈万三还有洛克菲勒的画像，然后告诉我们只要做了他，这些科学家全都归你管。”
沈全锋连连点头，一幅过来人的样子：“小雨比我出息……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除了玩什么都不会。”这倒应了周海曾说过的话。
进了门，乔๒艺雨就在门口站着，说废话：“总经理你叫我？”
“你还有什么事吗？”乔艺雨问。
韩乐知道这是挥自己扯的本事了，他事前没有做过任何准备，只记得招聘广告上说的要求是完成公司日常技术辅助工ื作，所以只能凭这一点印象瞎掰：“其实我个人认为ฦ，助理的工作应该是辅助和学习，帮助其他部门完成工作的同时，也将自己融入公司的运作……”
但这种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人其实都一样，乔艺雨毕竟还年轻，有理想有动力有信心都很正常，如果1o年后她还能有这种状态，那自己再羡慕也不迟，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到时候她真能保持，也许自己就不会羡慕，而只会自卑了。
乞讨者的表现对乔艺雨来说固然新鲜，但那些被乞讨者的表现在她眼中更值得寻味，显然这种现象在这个时代并不新鲜，许多人在被接近的时候都会冷着脸，甚至不屑的摇摇头，乞讨者就会识趣的从他们面前走过——似乎ๆ双方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默zhaທishuyuan契。
“差不多了，”乔艺雨把画竖起来，借着光认真端详了片刻，确定已经改无可改之后，把整张纸放进装简历的文件袋中，然后才看了一眼韩乐，“你还要多久结束。”
面对一个ฐ想看雨的女人，韩乐很想和言情小说里描述的那般，轻轻叹一口气，忧郁的撩下头，4๒5°望天然后说：“你知道吗，每一滴雨都是天使的眼泪……”但他显然不是这块料，脑子转了几圈想找个由头留下来，可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
在韩乐的多愁善感间，乔艺雨已经开始干了，第一次显然不会太完美，面糊的量掌握的还好，就是摊开来的度慢了，等她觉得均匀，找鸡蛋网上撒的时候，都已经微微焦，这让她有些急，想要把还没凝固的鸡蛋面翻过去，但被老板娘阻止了——火候过一点问题不大，只是口感会变脆一点，但要是这一翻让整个ฐ鸡蛋都流下去，那整个ฐ煎饼就完全不能看了。
“现在谁的字好啊，”谢永青主ว动为乔艺雨开脱，“都在电脑上打……我和韩乐的字都不好，他是螃蟹体，我是狗*爬体……小时候我爸也逼着我练，还让我每天写一大张，结果我用三只圆珠笔写，差点被揍一顿。”谢永青一边用三只筷子模拟着动作，一边笑着说。
看到这里的时候，虽然韩乐่没有从纸面上得到任何信息，他整个人已经被完完全全吸引住了，他迫不及待的继续往下翻。
“可能是因为ฦ你当面扔这张纸……他们刚递给你，你就当垃圾扔掉，这可能会被误解为ฦ侮辱。”
辅助程序提醒乔艺雨，叫吃饭很有可能也是一种礼貌。
“你敢说你没有？”
韩乐่笑了笑，还真是好说话啊，这年头，真是有套房子比什么都硬气，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刚刚6๔点出头。
韩乐继续：“那你说的事业是指其中哪个部分呢？”
“都是！”萝卜头强调，“但主要是工作，我靠自己的劳动和本事挣钱！”
“我还是没听清楚，”韩乐说，“你说的事业重点是指劳动，还是挣钱，或者说是用劳动挣钱？”
这就是韩乐่和谢永清常年培训起来的辩论技巧之一了，也算是归谬法的一种，把一个问题不断ษ深化，细节化，直到把一个ฐ概念最终剖析到完全面目全非的地步——就像事业，这种抽象词汇本身的定义就模糊不清，大多数人提到的时候都只会在脑แ子里形成一个ฐ基础、个人的概念，而大部ຖ分情况下，这种概念都是没经过逻辑淬炼，所以经不起推敲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闲工夫，就像在这个问题中，如果对方承认事业就是挣钱，用劳动挣钱，那ว韩乐就会继续引诱：“那是不是劳动强度越大事业心就越强呢？”这个话题随便换成什么都能奏效，很重要的原因就只有一条——生活中大部分语言和概念都是不严谨的，如果什么都能说的严å谨了，他也不会在11月和韩乐装ณ，而是去北大清华对着大学生装了
萝卜头心里已经隐约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有些不想回答韩乐的问题，但围观的人多又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他在11月被韩乐最后问的说不出话来，就好像其他酒吧被人揍的不能还手一样，但围观这么多，还得硬着头皮说下去，就稍微改口道：“最主ว要是精神上得有追求！”
“你是说你练琴？”韩乐笑，“那我每天也听琴，这算不算？”说完还看了乔艺雨一眼，乔๒艺雨配合的还给了他一个足以去夺奥斯卡的羞怒shubaojie笑容。
“光会说有什么用，看一个人要看他都做什么，不是说什么！”
“哦，我一直有些不懂，”韩乐反问，“难道说话不是一种行动吗？再说，会说总比不会说强吧。”
萝卜头愤然离席之后，围观群众还有不服气的：“那你说什么是事业。”
韩乐低着头，一句话都不再说——我跟你又不熟。其实就他个ฐ人来说，当事业作为形容词使用时，比如事业型男人，更多只是形容一种人生态度，或者说人的气质，当然这两点是不能拿出来当理由指责人的，跟这个人具体做什么其实关系不大，当然，跟一个人是不是“真正的男人”关系更不大，萝卜头的错误就在于把这种生活中ณ常见的概念的错误应用看成是某种道德标准，却从来没有真正去思考过它——很多时候，这才是真正的悲哀，这跟古人看到个太阳就跪下信太阳神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当然，以上也只是韩乐自己在内心找找优越感罢了，这种优越感丝毫不能ม缓解他对自己的鄙视——从这个程度上来说，他还是尼采观点的支持者，区别只是在于尼采觉得他自己้能做人，韩乐觉得自己不能，只有羡慕和自卑的份。
小小的插曲之后，人群也就散回去了，韩乐刚ธ想乘着现在自己有点状态和胆量赶紧ู对乔艺雨坦白交代了，这时候来了个女人给乔艺雨塞了张纸条——韩乐还以为是帮谁送情书呢，直到乔艺雨把它贴上音谱架才知道又是个求伴奏的。
如果是往常韩乐่还会静下心来欣赏一下，但今天显然没这个兴致，那个女人开始深情演绎的时候，韩乐就在下面抓心挠肝的措辞，心情异常矛盾——又希望这女人唱慢一点，又希望她快点结束。
不过总算还是结束了，韩乐深呼吸一口气，看着乔艺雨往自己这里走，鼓足勇气……结果路上观众又有人过去：“能不能ม弹一……嗯，有谱子，谢谢了。”乔๒艺雨这看谱就弹的本事也算是特长，听老板说许多专业出身的也做不到เ这么เ好。
等这曲子完了之后，看着乔艺雨韩乐却一点说的勇气都没有——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乔艺雨看出了他有些不对劲：“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等你下班再说吧。”韩乐说。
越不想时间过的快，它就越过的快，1้o点5๓o多的时候，乔艺雨就还琴走人——琴还是一个客人放在店里的，韩乐有些不情不愿的起身，跟着乔艺雨出门，然后一起去推自行车。
乔艺雨骑上自行车正准备走，后面的韩乐已经攒足能量，嗯，攒足勇气了：“小雨，”这还是韩乐่第一次在只有两个ฐ人的时候这么称呼她，“有件事我要和你说，我们走着说吧。”
慢腾腾走出去几十米，确定周围没人之后，韩乐终于艰难开口道：“今天下午谢勇青来找我，他跟我说……”
事说复杂吧，其实也简单，但说简单吧……韩乐开始说的时候，脑子还是清醒的，但是说着说着就觉得有点绕了，主要是他还的花很大的精力放在给自己脱罪以及为ฦ谢勇青辩护上，把谢勇青口中的威胁转化为ฦ真诚建议，所以说到เ最后反而越说越乱，特别是在谢永清“如何知道”箱子“可能ม”存在问题，还有“为ฦ什么拿去拍电镜照ั片”这两点上。
真相就是韩乐่不小心抽了一下去问谢永清，谢永清又不小心抽了一下去拍照——这种事情生在其他人身上或许能称之为不正常，但出现在这两ä位身上一点都不奇怪，一个是没工作闲的蛋疼，另一个是工作忙累的脑แ浆翻滚，事实上乔艺雨应该庆幸，庆幸她自己到现在才出问题——如果是正常节奏，应该是认识韩乐的第二天就被现了的。
“谢勇青他其实也没有逼你的意思，只是他之前也没想过会变成这样，”韩乐看着乔艺雨已经停下的脚๐步，已经后悔自己答应谢勇青来说了，不过还是得硬着头皮说下去，给整件事情定个性质，“其实这一切都是误会！”这话听着怎么เ这么耳熟呢？上次是一百七十万，这词这个又值多少？
其实韩乐这边刚一开始说话，乔艺雨已经猜到会跟谢勇青有关了——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箱子生变故是在谢勇青打电话之ใ后吗？只是她当时没有太当真，只是几毫克而已，箱体材料生质量损耗的概ฐ率虽小，但也不是绝对不可能存在，也许是韩乐那天拿去烧钱中间拿的急了点，出现了磨损，那个时候乔艺雨这样对自己说，但事实证明正是这几毫克现在给她带来了大麻烦。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自己得表示一个态度，自己不存在他们担忧的犯罪疑问这一点是肯定的，除了假钞的事乔艺雨在这方面没什么可担心的，但他们并不清楚，关键是得让谢勇青，也许还有韩乐，明白继续隐瞒下去不存在谢勇青自己้担心的风险，要让他们最大程度相信自己话的同时，却又最小程度的暴露自己。
沿着这个思路，乔艺雨很快就想好了应对方法，她转过身来，看着在寒风中直缩脖子的韩乐：“你说的我都明白了，有一点先我必须要说，我不会跟谢勇青说我的事……”
“可如果……”韩乐有些着急了，这是谈崩的节奏啊，其实韩乐虽说嘴上相信乔艺雨不是什么坏人，但说完全放心也是不可能的，这次的事情他只是希望能够做个和事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以后哪天什么公安国安真找上门来，那源头也不要来自内部。
“我不会跟他说是因为我不确定他值不值得相信，”乔艺雨说的很认真，“但我可以换一种方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两个应该是七八年的老朋友，彼此都很信任。”
“对。”至少韩乐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你看，现在的事情是这样，如果说出实情，我会很为难，因为ฦ我不相信谢勇青。”乔๒艺雨实话实说，谢勇青这种对她一句话不说，就去拿着她的东西送去分析的做法的确让人不放心，虽然她多少能够理解作为ฦ科研工ื作者在这方面天然的兴趣。
“但我可以向你……”
“我知道你信任他，他也信任你，”乔艺雨打断韩乐的解释，“我可以部分信任你，所以这件事还的通过你来解决……我可以向你说明一些情况，来解释谢勇青担心的危险性其实并不存在，但你得向我保证不对谢勇青透露这些具体信息，只要让他相信结论，也就是相信你就可以。”以保密的角度来看，最小的风险就是继续在韩乐身上加注，自己้既然已经在他身上投资了一部分信任，那就必须长期持有——不得不说，这些投资术语乔艺雨学的很快。
理解这番话异常的费劲，但韩乐่还是明白了，乔艺雨这招是从传销学来的吧，信用链，一级“骗”一级……之前他以为这事肯定得闹的针锋相对，但不得不说，乔艺雨这个方案很大程度上缓解了这件事当中最关键的一处矛盾——那就是因为这事，谢勇青和乔艺雨之ใ间天然的不信任关系。
“那行，我跟你保证，你说，我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