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尽言迟疑了一下，要不要跟他说自己遇到关龙飞的事呢，俞思冕现在是官，关龙飞就相当于匪了，连带自己也成了匪众。官匪从来都是不对付的，他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他目前的难题。
莫尽言点点头：“这说来话长，晚点再跟俞大哥说，我饿了，先去打点东西来果腹。你和许哥在这里等我。”
莫尽言已经顾ุ不上了，他努力地扭过头，去看将自己圈得丝毫不能动弹的人，这声音，这体温，这气息……自己不是在做梦吧。“俞大哥？！”
和气的士卒犹豫了一下，对另一名士卒道：“小肖，要不跟咱们百户大人禀报一声？”
俞思冕道：“敢跟倭贼对抗的，想必也是个人物，如果能ม为朝廷所用，那不就是两全其美的事。”
“小言你不走？”陈平生说。
“三年前就殁了。”俞思冕低着头，轻轻地说。
陈平生瞪大眼看着莫尽言：“小莫，你要去姓关的那儿？”
关龙飞哈哈大笑了两声：“据我所知，自从去年八月初八镇东卫水师在闽江口失利之后，就甚少出来巡ำ防了。这半年多来，倒是常听闻庄贤弟单枪匹马挑了多次倭贼，没听见朝廷水师再出战的。故我觉得贤弟与官府不可能是一伙的。”
“没什么，不用怕。”说着朝海盗迎过去。
莫尽言已๐经精疲力竭，只能勉力攀住浮木，陈平生的体力比他更差，已经被浪拍得落过两次水了，又被他奋力救了回来，最后脱了衣服从肋下将人系在木头上，这才勉强被木头托着，浮在水面上。莫尽言知道，如果还没法靠岸，他们全都要葬身于此了。
莫尽言赶到江边，站在堤岸上，看着两个在水中扑腾的倭贼，突然想起庄许来，当初许哥也是这么无助地在水中划动的吧，不，他更惨，身上还中了箭，流着血。
莫尽言鼻子一酸：“师父，你可千万别扔下我啊，你要是也走了，我可怎么办？”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家，这么快又要支离破碎吗，想到这里，眼泪便唰唰流了下来。
莫尽言笑道：“我明儿一早就去买河鳗，等你回来。”
庄进收了手，拿了块帕子抹汗：“歇息几天？”
钟勇继续不疾不徐道：“莫尽言不能留在军中，但是庄尽言却可以留下来。”这法子是他回来途中想到的，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莫尽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们返回去看看吗？”
莫尽言在屋里答：“我没事，你进来罢，带个火捻子进来。”
“终于下雨了！”船上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大家被今天的沉闷压抑了一整天了。雨下下来，似乎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孟长龄几乎想哭，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好死不死被这个铁面阎罗碰上。他一面鞠躬一面往后退，唯唯诺诺道：“我这就去了。”退了一段距离，然后转过身，拔腿就跑，也顾不上温建的眼睛里嗖嗖射出凌厉的冷箭。
莫尽言连忙转过头来道：“师父在盼我回去呢？他还好吗？等我去同钟大人说一声，告个假，明日回去看看师父去。”
第二天，莫尽言拿出船模、草图同几位师傅研究，大家都是做惯木工ื活的，一看便各抒己见。莫尽言听着大家的意见，如醍醐灌顶一般，茅塞顿开，一番讨论下来，比自己独自琢磨半年的收获都要丰富。莫尽言决定了，第一艘走舸，他要全程参与建造。
但是这年头，普通的大船都是不容许私造的，更何况的战船呢，一个不好，就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他只好将这个ฐ念头压在心底。
说话间，不知是谁点起了野火。此际百草枯折，河岸上都是茂密的草木，田à地里还有人们收获过后堆积起来当柴火的稻草，都是极易着火的，火种一扔，熊熊的火焰便立即起来了，几乎照亮了整个夜空。
新兵比试结束，莫尽言出尽风头，不少老兵都认得他了。莫尽言与孟长龄的责罚自然已经抵消了。
第25章百步穿杨
庄许一边摇头，一边往外走：“得，我先去伙房瞧瞧吧，不急，多泡一会儿。你受伤那会儿，身上哪处我没看过啊。”
莫尽言道：“许哥，千户大人走了，你不用去陪吗？”
莫尽言的目标是第一名，不是单项第一，而是四项第一，不是他要出风头，而是他知道，这一批都是新兵，他们还不是真正的强者，如果连新า兵都无法取胜，将来在战场上，他还有什么能力杀敌报仇。
众人看林教头射箭，的确极为ฦ简单，几个胆大的答道：“是。”
莫尽言睡得正香，被人捏着鼻子强弄醒了，睁开眼，外面还是一团漆黑，他看不清是谁在捏他的鼻子，下意识地扬手便是一招“白鹤亮翅”向对方招呼过去。黑暗中听见有人“嗷呜”一声，那人松了手，蹲身下去，有点痛苦地说：“死小子，有你这么欺负哥的吗？”
莫尽言听完庄许的见闻，沉默了半晌，最后说了一句：“我们的船，原本是最快的船。”
莫尽言早就发现他回来了，因为正在练功，就没有分心打招呼，此时方แ道：“许哥，你回来了？”庄许住在梅花镇的军营里，离县城不近，并非每天都回家住的，只一旬回来歇息一天。
俞思冕松开手，踉跄了一下，颓๙然坐了下去，过了半晌，他止住不住颤抖的嘴唇，艰难地冒出一句话：“小莫也遇难了？”
庄许盯着莫尽言平静无波的脸看了好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莫尽言的眼泪差点就滚落下来，他跟自己将界ศ限划得这么分明，宁愿借朋友的钱还自己้，也不愿意欠自己的，自己้到底还是个不相干的人。他轻轻吸了一下鼻子：“谢谢俞大哥，其实花得也不多，我负担得起的。”
“我知道了，俞大哥。”莫尽言哽咽道，拼命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俞思冕将他压住：“好生躺着，我又没说不帮你，不过只此一次，没有下次了。”
烤芋头火候没把握好，有的地方已经烧焦了，吃得两ä人满嘴黑麻麻的，互相嘲笑了半天。每人两个烤芋头，自然也顶不上什么เ事，莫尽言吃完芋头，一拍手：“走，俞大哥，上船做饭去，也该到做晌饭的时间了。”
这天晚上，俞思冕在收割过后的田à地里练了一遍功，就着月色回到เ船上，莫尽言已经将热水烧好了，他知道俞思冕出了汗后，要擦洗过身子才能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