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尽言买了两副棺木,安葬了陈大娘母子,将剩下的银子塞给陈平生:“陈哥,节哀顺变。这里还有些银两,拿去将屋子翻修一下,再打条船吧。”
关龙飞敬过酒,陆赛虎又来敬酒。陆赛虎便是昨晚被莫尽言所救的那个首领,是关龙飞的结义แ兄弟。
莫尽言不做声,拧着眉头,四处一张望,有两个人正从沙滩那头跑过来:“恩公,恩公。”
莫尽言见上岸无望,知道不能ม徒然浪ฐ费气力,四处扫视了一下,看到不远处有一节浮木,拖着陈平生划ฐ到浮木边上,抱住浮木,大声道:“陈哥,咱们先不上岸了,抱紧木板,别撒手了,等浪平静一些再说。”
一个倭贼提着倭刀站了出来,莫尽言提着刀向前三步,对方也向前三步,两人之间隔着三尺的距离。对方抬刀,莫尽言的刀放在身侧,站着没动,对方แ冲过来的时候,他侧身一晃,举刀一挡,只听得当的一声,对方退了好几步。余下几人脸色一白,难怪敢孤身应战,原来是个高手。
庄进闭了闭眼:“尽量少让它独自出门,当心它被人当成猎物。”
庄许摸摸他的头:“你还是好好回家呆着,等这次回来,哥就去帮你办理户籍,下个月便能够入伍了,到时候就能去了。别着急啊。”
腥咸的海风从旷古之处吹来,卷起一块巨大的珠玉,哗啦一声,摔打在礁石上,碎成遍地碎玉,又迅速消失不见,与天地同寿的岩石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冲刷着,显出深深的皴裂纹,如同龟背一样沧桑。
庄许狠狠地瞪了一眼钟勇:“你倒是说句话啊,给想个办法倒是!”
这名伍长摇头:“非也,你们都猜错了,其实是水。”
莫尽言迅速站起身,从死者身上拔出刀来,将手里的牌位放到เ供桌上,念了一声:“得罪。”在人家祠堂杀人,实在是太过冒犯了,但是杀的是仇敌,这里的先灵应当都会理解的。
这天晚上,是莫尽言和孟长龄值守。才刚刚过了端午,天气却突然变得异常闷热,到了晚上,天上风云骤变,乌ไ云如被驱赶一般从四面八方向中间聚拢,一场大雨正在酝酿着。
“孟长龄!”一声怒喝将孟长龄惊醒了过来。
庄许许久没见自家兄弟了,他这些日子一直忙,许久没去看情况,也不知道那些船造得怎样了,正想找个ฐ机会同兄弟说说体己话,问问船的情况,谁知道孟长龄这家伙跑来了,心里便有些不爽:这小子怎么恁么没眼色呢。
莫尽言笑道:“我也没有做过。不过我这里有模子,对战船的结构我也了解一些,到时咱们一起商量着来,各位师傅都聪明绝顶,手艺又都是精湛的,这战船虽然难一点,我们慢慢来,也不是做不出来的。所以今后要多多烦劳各位了。”
然而越是想见,越是不能见到เ。莫尽言这三个ฐ字,就这么成了俞思冕心口那颗永远也去不掉的朱砂痣,终身都会留在那里,时时刻刻๑都无法忘记。
庄许道:“对面也有咱们的人,倭贼极其狡猾,如果被发现了,肯定会撤退,换个地方作案。我们先看情况再确定是否前去支援。”庄许显然经验要丰ถ富些。
钟勇笑道:“你兄弟相当不错啊,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已经掌握了射箭的要领,假以时日,必定无出我右。”
因为天气恶劣,许多士卒无法适应环境的变化,射箭大失水准,有人提出异议,说天气太坏,不利于发挥,要求改天再比。总教头温建铁ກ青着一张脸:“等你们上了战场,遇上刮风下雨,是否要跟敌人商议,等天气晴朗了再开战?”
庄许正在替他找衣服,转过身来斜睨了他一眼:“我没别ี的事要忙,你只管洗你的。”
莫尽言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这又不是拿了头名。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天蓝云白,风清气爽,空气中弥漫着馨淡的菊香。三百名新兵集齐在操练场上,等待千户大人前来检阅训话。
莫尽言的武艺,除了弓矢,其他都是没话说,他入伍之ใ前,身手就颇为ฦ了得了,而刀剑与长枪,无一不需要仰仗身手的灵活敏捷,学起来自然易于掌握。故他将操练的重心放在了弓矢之上,他深知将来若是与倭贼在水上对垒,弓矢必定是为最主要的杀敌武器。
莫尽言点点头:“咱们户所每月都要派将士轮流去江海巡防,以免倭贼侵扰百姓。等我们结束操练期,这任务也免不了要分派到我们头上。”
每次庄许回来,莫尽言都要旁敲侧击打听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入伍。庄氏父子理解他的急迫心情,但是他目前的状况确实不太适合军中ณ,更别提去与倭寇对抗了,便让他再等等,先练好功夫、锻炼好身体再说。
莫尽言是个ฐ悟性极高的人,接受能力远远超出庄进的预料。但是庄进也并不打算一口气将所有的本领都教给他,每天只教给他三式。武术的威力不在于招式的多样性,而在于招式的熟练性和力量,莫尽言是学得很快,但是需要更多的练习和实际对抗。
陈良垂下头,不忍心直视俞思冕的满脸欢喜,他双手将临去前俞思冕交给他的荷包递上去:“大人,小人未能忠于所托。您要找的人,俱已๐不在人世了。”
庄许愣了一下:“那个作为凶器,留在县衙了。”
他只得放下船桨,从柴堆里抽出一根结实趁手的木棒,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往村子走去。他猫着腰,悄悄地从村尾潜进了村子,一眼就看到自家的房子着了火,茅草盖的
俞思冕一听愣住了:“小莫,你不跟着大哥了?”
莫尽言不是第一次走古田à溪,他熟悉这条河溪的所有河滩和转弯,知道何处水浅,何处水深,何处水缓何处水急,何处有礁石需要避开,一会儿要上的横滩是整条古田溪最难走的滩,过了这一段,接下来的路就顺ิ利了。出了水潭,河道逐渐收窄,视野中船只也多了起来,大大小小的货船、客船总共有四五条,船只都停泊在一处不走了。
俞思冕知道他聪明地接收到了自己的意思,心里虽然有些遗憾和疼惜,但还是很坚定地说:“小莫,你很能干,也很聪明,将来肯定能有一番作为的,到时候大哥一定会替你寻一门好亲事,风风光光地成亲。我愿意做你的大哥,但是不愿意做你的契兄。”
莫尽言突然抓住俞思冕的胳膊,鼓起勇气说:“俞大哥,你能ม不能——能不能教教我?”
莫尽言有些意外地看着俞思冕,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感动:“好啊,谢谢俞大哥!”
莫尽言年龄小,但身体却很结实,白天划ฐ船是很辛苦,却是睡一觉就恢复过来了。现在接近入冬,按说吃鳖也算是很合适的季节,一般来说不会上火,可是小伙子年轻,火力壮,吃过半只鳖之后,上火了。
俞思冕好奇:“你这是在做什么?”
“听着怪有意思的,下次让我也试试吧。”俞思冕觉得这靠水吃水的人真是有太多乐趣了,只要是在水里,就难不住他们。
莫尽言特意去查了老黄历,十月初八是个宜出行、行船渔猎、上官赴任的好日子,出发的日子就定在这天了。早两天,莫尽言就将自己้家里的篷船修补好缝隙,下到水里浸泡了。出发这天,他将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都搬到船上,还备好了被褥衣裳,这都是出远门的行装。这次逆水而上,至少要在路上走上大半个月,也就是说,他还能和俞思冕同吃同住半月之久ื。船上本来还该请个艄公,但莫尽言不想多出个人来打搅他和俞思冕单独相处的时间,心想凭自己之ใ力,总能将船摇到古田去的。他便对俞思冕说,赶得急,一时间请不到艄公。俞思冕不在乎地道,我又不是客人,你教我,我自己也可以帮着划船的。
莫尽言还想说什么,油灯烧到เ尽头,一下子灭了,地窖里一片漆黑。俞思冕一伸手,抓住了莫尽言的手:“走吧,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俞思冕满肚子疑问,但是这时候没有人能够为他解惑,他只好跟着大家一起走。因为害怕倭贼发现行踪,大家都不敢点灯打火把,只能抹着黑走路。莫尽言担心聂世翁腿脚不便,走夜路摔跤,便一把将老人背了起来,在前头带路,还不忘伸手来牵住俞思冕的手。聂芸紧跟在后面,伸手抓住了俞思冕的袖子,慌忙中莫尽言没有注意到เ,要不然不难受才怪。
回到家,发现聂芸正在自己家里帮着晾晒衣裳,莫尽言看了一圈,不见俞思冕的身影。他站住了:“芸姐姐,你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