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又转头看了他一眼，棱角分明的五官柔和起来，眼角带着温和的笑意。用不着开口，小舟也能感觉到他口齿之ใ间缠绵的那句“爱你”。他的笑容又变得明快揶揄起来，“夫妻？”
“聪明谈不上，只要做个好孩子就够了，可惜他又被他妈惯坏了。”他父亲缓缓说道，“有些事我心里明白，但是想想夏帆，想想这么多年他妈经过的事，实在不容易。对于一个ฐ女人来说，她也很可怜，死了一个ฐ儿子，头发都白了才有了个健康的孩子，肯定是要溺爱的。我有时候想管管孩子，想说说她太不理智了，可是又不忍心跟她起冲突。”
“我……”他躲开陶可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为ฦ自己要说的道歉打了一遍草稿。
夏末沉沉地呼了一口气，仿佛他也看到เ了恐怖的一切，一个世界的恐怖。“我明白了，我知道了。”他语无伦次地反复说了许多遍明白知道，又闭上嘴平静了一会，“我明白这是心理问题……我错了，我忘了他们……他们当年遗弃了你，你那时候已经是个什么都明白的孩子了。”
小舟舔了舔嘴唇，“我在想……”
他没有脸抬头，只是搂紧夏末的腰，赖在他的怀里，太舒服了，他稍微放松了一下，结果睡过去了。
他卧室的灯被打开了，夏末轻柔地推着他的脊背让他走进屋子，在床边坐下。他高兴地抬起头来，他的幽默属性条终于被充满了，他对着夏末俏皮狡猾地笑出来。
杜文鹏不为所动地摇摇头，“我跟他聊了半天了，我觉得没事。”
“你知道我跟你哥为什么关系很铁ກ吗？”他突然问了这么เ一句。
还有人在喊，“救护车不用了。”
现在他终于快要离开了，他不留แ恋这里，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归处。人们都知道想伤害一个孩子非常容易，只要在他示ิ好的时候把他推开，几次他想说话的时候不跟他说话就可以了，但很多人并不了解，其实孩子还有巨大的忍耐力。很多不如意的情景，换做一个成年人，也许早ຉ就已经崩溃了，但孩子却可以挺下去。大概因为孩子是有未来的，而成年人没有未来。
寒冷让夏末有些发抖，他觉得他至少能说点什么，虽然对小舟可能没用，却能救自己的命。他的嘴唇也有些颤抖，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เ非说这句话不可，“我爱你。”
小舟迟疑了一下，还是摇摇头，刚要说话，夏子康已经变了脸，一脚踢向小舟。小舟本来就是个非常敏捷的人，本能地躲了一下，结果夏子康一脚๐踹在了椅子腿上，疼得呲牙咧嘴。恨恨地说道，“你竟敢故意害我，白眼狼！要饭的癞皮狗！不用你管我，你滚蛋。”
他开心起来，跟夏末说了几件这里发生过的趣事，转眼间也就走到家了。他们穿过私家的小院子，就走到เ了石墙外皮的房子前，对开的铜门看起来很奢华也很傻。早几年的别ี墅设计感都略๓有些拙劣，基本是对欧美建筑粗浅的模仿，差不多的房子都是这样。
“你说雅致，是因为故事主ว角都是小鸡小鸭子小熊是吗？”夏末笑着喝酒。
夏末暖烘烘地跟他凑在一起，推过服务员又返回来递上来的酒杯和啤酒，给两只酒杯满上了啤酒，倒得急了一点，啤酒泡泡快活地冒出来，顺着透明的玻璃杯流出来。
“废物。”夏末猛地摔开他，“垃圾，你说不知道，他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你就他妈的这样作贱他！你这是要把他往绝境里逼！你居然还哭？你是不是个男人？”
他希望没有那一天，他不是什么圣人，他更希望小舟爱他，谁会不希望别人爱自己呢？搞不好……搞不好有一天小舟会很爱他呢，不只是需要他。不然他也实在是太寂寞了。
小舟忍不住笑，看着人家的祖孙。小姑娘确实不胖，看起来很健康，这邦邦邦跟爷爷逗的模样看起来心也挺大。只不过她偷偷看了夏末一眼，显得有些忐忑。
小姑娘立即像被打残了一样捂着脑袋大叫，“爷爷！他每次都欺负我！”
小舟如梦方醒，“啊，这么快了。那ว我今天应该赶紧去给我父母和弟弟买点礼物。”
“那不一样,总是不够近。”
夏末一个ฐ人站在街边，最后靠在路灯上，突然伸手去口袋里摸烟。什么都没摸到的时候，才恍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许多年不抽烟了。那ว个短暂的自暴自弃的生涯，应该早就不见了，想不到竟然还会留下这么个ฐ无意识的动作。
夏末被戳破了心事，泄气地哈哈大笑，“好吧，好吧。是有那么个人，让我很向往婚姻ี。”
“您是买给女朋友吗，那我推荐您那块hellokitty的白巧克力蛋糕，特别ี适合可爱的女孩子。”店员麻利地展开包装盒子。
小舟想到处走走，夏末出门之前说过如果他有想去的地方，他可以陪他。但他想想就算了，他的心情依然很糟糕，他不想用心里那块黑洞去辐射夏末。离开夏末，他还能够让他心底的阴霾肆无忌惮地蔓延出来。夏末或许有一天真会碰见一个对的人，那个时候他只要想想，夏末不必隔段时间就接受一次阴暗辐射，自己离得远一点实际上是伟大之举ะ，这样他可能ม真的就可以接受了。不再是被抛弃，而是自我放逐，这样想自己还比较有价值吧？
可是他竟然抑制不住要继续把自己鬼祟残破的内心说出来，永远都避讳谈心里话的后作用就是一旦开了那个口子，他就无法克制地滔滔不绝。“他要忽视我，把我排斥在他的世界之外的时候，我的世界就变成了一片虚无。我不觉得自己还能ม看到活人，我有时候会在外边漫无目的地走，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城里，仿佛是在荒原里流浪，有一天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走了二十公里，走到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地方。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疯了，可能我真的精神有点问题。但我后来回家，他也回来了，我看见他眼睛里面有我，我的世界就像冰雪消融，雾霾散尽，一切又变的真实起来，每个人也重新活生生起来，我也活了过来……但，你们，别人不是这样的，是吗？”
小舟刚要放下的筷子赶紧ู又立起来，夹了一朵菜花吃，夏末挑了只大虾放在他的碗里，又夹了一只鱼肚子沾好汤放在他的米饭上。
他恼火地单手扯开皮包扣，皮包里有两ä个夹层，沉闷的黑色皮包在拉开的一瞬间玄机外露，变得幽默感十足，黄眼睛的小怪兽正从包包里瞪着外边的几个人。“因为它很好玩，外表是个公文包，里面是只小怪兽。我哥哥给我这个的时候还给了我十一只小怪兽公仔，只是为了跟我开玩笑的，怎么了？”
“谁？”夏末刚洗澡出来，利ำ索地收拾起小舟的论文，叠成一摞，顺手合上了笔记本。
酒吧不是什么安静的地方แ，他没完全听清楚，不过礼ึ貌地点点头。小舟在另一边问他话，把酒推向他的手边，“今天过的怎么样？”
小舟又笑了起来，“他的确跟我说他觉得自己太衰了，他从来没吃这么เ大亏——等等，我说清楚了吗？他的意思不是说被搞的身败名裂ฐ很衰，他的意思是说他从来没有在一件事上付出这么巨大的努力却没有收到任何回报，简直就是任人欺负。他在意的点跟一般人总是不太一样，有时候我觉得他就像个孩子。”
夏末哈了一声，“我那时候的前男ç友不就是你吗？”
夏末慢慢地微笑，“而且我一定有办法找到你。”
夏末点了粥，他要了包子，还点了小土豆咸菜，夏末拿过去菜单又点了几个简单的小菜和点心。
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但是话一出口他又意识到这里面存在一个悖论，他不爱夏末，他们两个都知道，所以他不可能自杀，他甚至不应该怀疑ທ自己้会被认为会自杀。而且夏末一直在假设他们之间很正常，他也不存在自杀的理由á。
“你说的是道理，你们这些好学生就是这么烦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何唯嗤笑一声，“你有那个资质，但是你做不到。你爱你哥哥都爱到เ什么程度了？你八成是八岁就爱上他了。可是你竟然还能骗过你自己？”
门锁卡啦一声拉开，他后退一步，门被推开了。小舟站在门口，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亚麻色的短裤，视线飘忽，似乎看了他一眼，但又不在意，甚至没邀请他进屋。
“夏末！夏末！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