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去。”张海斌殷切地扶着她,走出门口。
“你干什么!”叶琨皱眉提声,“放开我!”
“叶琨。”裴蕴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拉住她的手,“所以给我一个机会,我不会做的比任何人差的。”
叶琨递给她纸巾,王月琦接过擦了擦眼泪,继续哽咽道:“其实我昨晚梦到斌斌了,梦到我们大学时候一起坐在场上那棵老槐树下看书,我今早就眼皮跳得厉害,觉得会发生什么เ事情,碰到什么人,结果就碰上你了,真没想到斌斌已经不在了……哎,我一直觉得好人有好报,现在想想不过是一句安慰人不做恶事的空话而已๐。”
“不用了,我没做什么。”叶琨婉拒。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
裴子淑和叶琨并肩坐在后座。
“他是我的孩子,他姓叶,叫叶玲珑。”她倔强地对上他的目光。
“阿姨ถ,叔叔!”许萌萌赶紧ู跑过去,小手拉住张琳琅的手,笑靥如花,“你们来的好晚啊。”
也许真的是工作累了的缘故,他只能将之归咎于此。
夏臻霖进来的时候正看见这一幕。他本是来探望住在八楼内分泌科的干妈,给她送了点汤水和营养品,下楼的时候脑子里却莫名地出现了叶琨的身影,鬼使神差地,他按了六层,出来的时候便听到走廊处骂骂咧咧的声音“你根本没资格做护士!我们要见院长!让院长亲自开除你!”他皱眉,慢慢走了过去,却看见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正用脚踢叶琨,叶琨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情景。
“是低血糖,是不是没吃中饭?我去给你泡杯糖开水。”服务员小姐向夏臻霖指了指中央的休息区,“最好扶她过去坐坐。”
接二连三的雷声响起,怒吼声在叶琨的耳边,她浑身不由地发颤,本能地贴近夏臻霖,他身体结实又温暖,西服外套上照例是那股她喜欢的淡淡木香味。夏臻霖攫住她的眼睛,她也看着他,她似乎很久没有这么近地正视他,他比四年前成熟了许多,面部线条凌厉,不笑的时候很严肃,但她知道当他笑起来是比春风还要沉醉迷人,四年前只要他一笑,她就会看得入迷,眼睛眨也不眨。
“妈妈!我们坐叔叔的汽车吧!我想做叔叔的汽车!”珑珑使劲晃着叶琨的手,拿出惯用的撒手锏,撒娇็。
叶琨赶紧将底下的钢塞拔出,珑珑咯咯地笑个不停,一只脚丫ฑ子照例没穿袜子,白嫩嫩地踩在地板上。
叶琨不是第一次被病人打,压抑了屈辱和难受,看着老太太的儿子:“你们不是要找院长吗?我和你们一块去,看谁有理。”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别拒绝我,就当是我为了谢谢你,谢你在医院照ั顾我了这么长时间。”裴蕴放低姿态,“我不想一个人孤苦零丁地过生日,就当可怜可怜我。”他只能一步步来。
车子到了叶琨住的筒子楼下,叶琨用手机打了家用电话,笑着说:“珑珑,你下来一趟。”
“慢慢来嘛,是女人总会有弱点的。”夏臻霖从精致的西服口袋里掏出烟盒,刚打开银色的盖子,又快速合上,笑了笑,“我倒忘了,这里不能吸烟,我去外面抽一根再进来。”
隔日她醒来,满身是淤青,他着一身精致西服,衣冠楚楚地站在她身边,静静地看她,突然无耻地笑了,俯身对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昨晚的事情是个意外,放心,我会给你补偿的。”说着自顾自地掏出手机,懒懒道:“你要多少,说个数字,我让秘书立刻๑转账给你。”
“你懂什么เ。”夏臻霖挥了挥手,“我现在和你解释不清楚,改日再告诉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穿上外套和裤子,自言自语道,“这么晚了,她一个人怎么回去?”
果不其然,夏臻霖开车到会所门口,叶琨还孤零零地站在那边引颈打车。
“上车。”夏臻霖摇下窗,一声命令。
叶琨咬唇,撇过头不去看他。
夏臻霖下了车,绕到另一边,打开了车门:“是不是要我将你拖上去?”
车子驰骋在夜色中,叶琨坐在后座,一言不发,夏臻霖透过后视镜看见她满脸疲倦,似乎像生了病一样,不禁问了一句:“冷吗?”
叶琨不说话。
回到家,叶琨将珑珑从李婆婆的家里抱了回来,珑珑已经熟睡,两只白白嫩嫩的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口水沾在手背上,叶琨帮他擦了擦,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一夜无眠,叶琨辗转反侧,几乎没有一刻是入睡的,可怕的是闭上眼睛就是夏臻霖的脸。四年前的一夜是糊涂的,四年后又糊涂了一次,她命里就逃不开这个男人吗?唯恐避之不及却硬是和他发生了如此不堪的事情,她咬着自己的手背,咬得极重,咬出了一个红肿的齿印。
隔日上班,在电梯口遇到เ顾小愿,她急着抱住叶琨:“叶琨,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我打了十几通都打不通,我昨天喝了太多酒,醒来已近是凌晨三点多了,鼎轩说张海斌送你回家了。”
“别提他!”叶琨想起来就愤怒,“那ว个张海斌简直是个畜生!”
“怎么了?!”顾小愿瞪大眼睛,“他欺负你了?”
叶琨将张海斌往她酒里下药的事情告诉顾小愿,顾小愿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赶紧拿出手机要拨方鼎轩的号码质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打了。”叶琨按住她的手,有些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小愿,我觉得有张海斌那种朋友说明方鼎轩本身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你真的要看清楚,别一时头昏脑热被骗了。”
顾小愿咬唇,眼睛里浮ด起一层雾水。
一上午,叶琨工作上出现了两个小失误,被眼尖的护士长发现后说了两句。她不知为什么,脑子里全是夏臻霖的身影,竭尽全力也挥散不去。中午吃饭完,护士长将一份报告交给叶琨让她去复印室里复印四十分,叶琨去了复印室得知很不巧的事情是复印机坏了,她便拿着报告去医院对面的小复印店复印。
刚出大厅的正门,便碰上了来探病的夏臻霖和张琳琅。
张琳琅一身鹅黄色的毛衣加白色的棉裙,清丽ษ可人,一手拎着礼品,一手紧紧挽住夏臻霖的手臂。
夏臻霖看见叶琨,微微一怔。
张琳琅美眸在叶琨身上划过。
三人默契地没有开口,叶琨低头赶紧跑出去。
夏臻霖带着张琳琅到住院部探望干妈,干妈见张琳琅来了受宠若惊,张琳琅笑着告诉她即将要和夏臻霖完婚的事情。
干妈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说好,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天下起了绵绵细雨,夏臻霖脱下西服外套给张琳琅遮雨,自己้快步走进雨帘将车子开过来。
这个时间段的车子很堵,夏臻霖不得不熄火等待,眼睛瞟向窗外的时候意外地看见了叶琨,她跑进了医院,又不知因为什么事请又跑了出来,冲进雨幕,连一把伞也没有。
“臻霖,你在看什么呢?”张琳琅问。
“没什么。”夏臻霖收回视线。
车堵得不像话,整整十分钟,一步也挪动不了,夏臻霖手指敲打着方向盘,闭目养神,张琳琅依偎在他的肩头。
突地,耳边听到猛烈的撞击声,接着是交警的口哨声,人群的吵杂声,几乎是一片兵荒马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夏臻霖睁开眼睛,觉得一阵心烦。
“撞人了!”有人大喊,“是个ฐ护士被撞了!”
像是一把利器瞬间划ฐ过夏臻霖的心脏,他的脑子空白了几秒后,迅速推开了张琳琅,开门下车,沿着嘈杂的声源奔去。心脏强烈用力地跳动,脑子清晰得可怕,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是她。
车祸现场已经被交警和人群包围成两圈,夏臻霖几乎是疯狂地拨开人群,不顾交警的大声斥责,蹲□将两个正在做救护工ื作的医生推开,眼睛凝视着眼前这个满脸是鲜血的护士。
心中悬着的石头顿然放下,从未有一刻是如此轻松和庆幸,一种劫后余生的幸福。
不是她。
“你在做什么!”被打断救护工作的医生大声斥责,“我们在救人!你搞清楚!”
夏臻霖立刻道歉,起身离开。
绵绵细雨散在他剪裁优良,做工ื精致的西服上,他深深吸了口气,觉得空气从未有如此香甜过。
回到เ车内,却见双眼泛红的张琳琅。
“夏臻霖。”张琳琅哽咽,“你和叶琨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夏臻霖反问。
“你不要再想瞒我!”张琳琅两行清泪潺潺而下,“你以为被撞的是叶琨,所以才那么急地跳下车去找她,你竟然那么担心她,那么将她放在心里,你瞒了我那么久!”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夏臻霖眼睛看前方,双手扶着方向盘。
“你还骗我!”张琳琅双手敲打夏臻霖的胸口,“你是混蛋!你做梦还叫她的名字!你是混蛋!你根本早就认识她对不对?!你根本就和她发生过什么เ对不对?!你是混蛋!”
“别闹了。”夏臻霖伸出一手扣住她的双手,“我回去再和你解释,现在在开车!”
张琳琅吸了吸鼻子,噤声了。
夏臻霖开车将张琳琅送回学校,下车前,张琳琅突然迅速倾身上前紧紧抱住夏臻霖,粉色的唇贴上他的,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几乎刷在他的脸上。
“臻霖。”张琳琅又恢复了温柔,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夏臻霖怀里,“当年你给我的承诺我一直记得,你说这辈子都会宠着我爱着我,只有我一个女人,也只会娶ດ我,我一直记得,你绝对不能ม反悔,如果你反悔了,等于将我送上了死路。”
夏臻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
“臻霖。”张琳琅抬头,双手圈住他的脖子,笑靥如花,声音轻柔,“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东西我都要得到,如果得不到,我宁愿去死,我也决不允许有人闯入我的世界,来掠夺属于我的东西,我不能承受那份痛苦,我承受不了的。”
“琳琅,我们结婚的事需要延迟一下。”夏臻霖开口。
张琳琅的笑容僵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