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琵琶声消失的时候,彭无望、郑绝尘和刘雄义同时在马上人立而起,一齐高喝:“杀!”
疲惫的将官们用沙哑而激昂的声音大声下达着命令,一蓬又一蓬的虽然不绵密但却足够凌厉的箭羽朝着涌ไ入城中的突厥人要害射去。数不清的突厥士兵还未看清弓箭手们的长相就已经溅血倒地。围城数日,这些弓箭手已经成长为箭不虚发的神射手。
“当”的一声大响,张涛的单刀和另一名斥候的刀绞在一起。那名斥候大声呼喝着,似乎在召唤一旁的同伴,但是那名斥候却开始犹豫了起来。张涛用贯满红丝的双眼狠狠地瞪住和他对刀的斥候,猛然抬起膝盖,用力撞在他的胸腹之上。那名斥候喷出一口血水,软软地跪倒在地。张涛大喝一声,挥刀横斩,一颗硕大的人头凌空飞起。
身体凌空的彭无望脚下毫无凭藉,只能无助地朝著城下摔去。在城下,密密麻麻的契丹武士刀矛齐举,就在等著彭无望一落地便将他乱刃分尸。彭无望身历百战,此时形势他如何不知,只见他半空中一扭身,彷佛一尾游荡在江河湖海中的锦鲤,轻轻巧巧一个转折,向一旁移开少许,当空而下的飞燕在他的腰肋上猛划了一道血痕,便朝下飞去,而他的身子也因为这一刀略微减缓了下冲之势,在空中ณ微微一顿。彭无望伸脚一踢,重重踹在飞燕刀柄之上,本来就来势猛烈的飞燕此时下冲得更加凌厉,已๐经脱开了普阿蛮的掌控范围,朝著城下引颈以望的大群契丹武士扑去。
二师兄小心!赤察勋和古藤格勃然大怒,同时展动身形,朝著彭无望扑来,想要从他手下救回巴亭。
普阿蛮的双燕仿佛附着空气的精灵,一阵清脆的啸声响起,黑色的羽翼一振,随着彭无望身形冲天而起,一燕斜飞于顶,再凌空下击,一燕盘旋๙而上,在彭无望周侧狂飙,寻找一击而中的空隙。而铁ກ镰兄弟的双箭也飙驰而至,十枝利箭在空中互相碰撞,化成妖冶而诡异的两朵五瓣花的形状,劈头盖脸地朝着彭无望罩来。
“你二人率领两万室韦精锐攻打西门,维持攻势,不可间断ษ。”
他们的这些不可言传的神情,纤毫毕现地被心思缜密的锦绣公主看得一清二楚。她深深地感觉到,本来就不甚牢固的塞外同盟,被彭无望这寥寥几句豪言像一个鸡蛋壳般敲碎敲裂ฐ。
张涛目瞪口呆地看著那黑衣勇士腾身跃在空中,伸腿横扫,将另外两个突厥斥候踢翻在地,身子倒纵而回,在两ä匹战马的腰身处轻轻一点。那两ä匹战马惊叫著打横倒下,挡在道路中央,後面的骑兵收不住马匹,顿ู时有数十骑人马撞在一起,情形甚是狼狈。
彭无望虽然听不懂他们的突厥话,却听懂了曼陀一词,他微微转头,将目光投向正欲纵马后退的曼陀王子,突然高声道:“你是曼陀?”
彭无望的脸上露出理解的神情,轻轻地抽出随身所带的单刀,低声道:“韦将军,若你见到我二哥,麻烦你告诉他,我们兄弟,这就来了。”猛的一探单刀,将刀锋闪电般刺๐入韦猛的心房。
你们是第几批攻城?一名铁骑飞羽队的武士偷偷地问自己身处达虎千人队的兄弟。
噢?姜忘和河北诸将对望一眼,都有些惊讶。
“启禀圣上,突厥十五万大军在东突厥三王子曼陀的率领下长驱直入,已经到达恒州。”侯君集伏地道。
追随著他的身影,飞虎镖局的十数名镖师和客卿挥舞著各自趁手的兵刃,朝著水波般被彭无望硬生生分开的黑衣武士杀去。
李世民微微一笑,一抬手让二人站起身,道:“朕当与众卿共同努力。”
“杀!”铺天盖地的喊杀声突如其来地在放马飞奔的河北冲阵中炸雷般响起。这赫赫闻名的河北冲阵与敌军只一个接触,就将突厥前锋数千乱ກ成一团的人马在铁蹄下踩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
在指挥官严å厉的督促声中,剩下的几名帝国士兵没有犹豫,高举阔剑,如风般的袭卷而来。另外,同冒险者持续对峙的帝ຓ国士兵也同时做出了攻击的架势。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将身子挺了挺,沉声道:“你们是谁?有何军情禀告?”
“爹爹,当心!”从后面赶来的姜忘看出不对,焦急地大声叫道。
数十股突厥铁骑宛若数十把锋锐尖刀,从三个方แ向撕破了唐人整齐的阵势,如入腐土般地切入到เ阵心,将唐兵大部队切成杂乱无章的乱阵,统帅找不到เ麾下直属的部队,士兵找不到指挥自己的将官,只能在一片尘烟的战场上盲目地奔跑冲杀,白白消耗体力。
这些人轻身功夫都十分了得,不必用手,只靠双腿使劲,身子便腾云驾雾般沿着云梯台阶冲上城楼ä,双手挥舞盾牌马刀遮挡箭雨,将自己的周身护卫得滴水不漏。
“大家的确很累了,想要休息一下。但是方姑娘说要走当然有你的道理,无望乃是愚鲁武夫,不能做到瞻前顾后,料敌在先,只有靠你多多提携。只要是你的决定,我一定支援。”彭无望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沉声说。
“事情是这样的……”
片刻之后,一群顶盔贯甲,气势汹汹的突厥骑士出现在横贯渤海ร京城南北的小朱雀大街之上。
众人的目光立刻聚集到跪坐在地上为篝火里添柴的智仙子身上。
“好勒!”侯在春在马上立起身子,扬声道:“飞虎……威扬!”
这是他一生中最有愧于心的一件事。
红思雪看着彭无望在金马之上纵横不倒的雄姿,芳心激荡之下也不由得发起痴来。
惨呼声此起彼伏,大股大股的鲜血涂满了整个天空。一颗颗失去凭借的人头无助地落在地上,顺着汉白玉铺成的台阶朝下滚去,黑红色的鲜血深深地印在大殿广场之上。
整个栗末人的难民营已经被四处乱ກ跑的牛羊马匹冲得七零八落,那ว些围入栏中的牲畜纷纷冲破了栅栏,涌出了营盘,朝着四外的旷野发狂地奔跑。
衣沾五痕以下者重赏,衣沾十痕以上者重罚。只看那ว些新兵催动坐驾在操练场上纵横驰骋,转折如意,那些随风乱ກ摆的木棍很少打在他们身上。
而彭无望胯下的马匹却实属寻常,只一声惨呼,便坐倒在地,将彭无望摔下马来。彭无望连忙双脚一点地,身子飞天而起,手里仍然握着红思雪的飞鹰鞭。
姜重威仍然率领着他那五千骑兵,在冰天雪地里突击唐兵数万人马,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狼奔鼠窜。他手下的健儿们爬冰卧雪,千里突袭,什么艰苦的环境都经历过,连和他作战的唐兵将领都对这支人马竖起大指,暗暗称讚。
飞虎镖局的所有镖众都聚集到了演武场上,面对黄金甲肃然站立,每人的脸上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长枪队紧紧地贴着刀盾手的背后,丈余长的钢๐枪如密林般高高树立,给人一种壁垒森严,杀机四伏的感觉。
梅云雀面无表情地说:“你执黑,让你一子。”
六艺赌坊门前一阵欢腾,人群纷纷让开一条宽敞的道路。
“你还有钱吗?”庄家少女放高了声音喝道。
彭无望的脸色变得一片蜡黄,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感到一阵撕裂肝胆般的心痛。
“那小子是李靖那家伙的师弟,了不起。可惜,李兄去内朝了,转身就去点兵,没工ื夫见见他。”程知节摇头晃脑,满脸遗憾。
看到天子发怒,李靖连忙单膝跪地,意示惶恐。
这时候,代州都督张公瑾出班道:“陛下,我认为现在共有六条有利条件可以出兵东突厥。”
看到这三个大草原最顶尖的人物齐集此处,帐中所有部落首领的眼中都露出了振奋之情。
华惊虹仍是一脸的苦笑,闭口不言。
连锋对着彭无望一拱手,道:“彭兄,久仰彭兄的任侠风范,可惜几次失之交臂,未曾与彭兄有一面之缘,如今得偿所愿,连某幸甚。”
“阿锦──!你为何不守诺言!为何不守诺言?”彭无望疯狂地大吼著,无助地被人朝后越拖越远。
远远地,他看到锦绣公主面色安详的尸体被满眼垂泪的跋山河轻轻抱起,朝帐内走去,紧接著一阵昏天黑地,他陷入了昏迷之中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