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荒蛮的年代,人们相互间没有信任,只剩下无端的猜忌和恶斗,人死了还要召开批斗会,说那金寡妇对社ุ会主义充满仇恨,自绝于人民。
这老家伙,提那些陈年旧事作甚?我说:咱走吧,不要影响人家夫妻相会,况且,鹿爸爸还没有见过他的儿女,心里一定非常着急。
还有,黑地里钻进寡妇金婶的屋子,被工ื作组给脖子上吊两只破鞋,头上戴着高帽子,绑到大街上游街。回来后偷村里的玉米给金寡妇背去,被儿子发现了,关进猪圈里不让出门。就这,还到เ处给人夸,说金寡妇的奶子像猪尿泡,男ç人枕到上头,袩和(舒服)。
父皇说,万亿年前,我们人类把根从土里拔出。从此后男人们弯腰弓背,耕云播雨,把岁月犁成沟。日子变老了,田à里,生长着一大片儿女。女人们把枝桠伸向天空,抓来一把风,裁剪云,做成婴儿的尿布,天洇湿了,落下霏霏细雨。
我认识你,黄的叫做打碗碗花、金银花、豆蔻花,蓝的叫**蛋花、牵牛花,红的叫**冠花、月季花、胭脂花、指甲花、山丹丹花,还有那ว蔷薇花、开在路边的车钱花、漫山遍野的野菊花……牵手走过红尘俗世,你的花季留下了我的足迹,树墙遮掩了天的眼睛,阳光透过树叶将我们偷窥,那是一次心甘情愿的奉献,相恋中的大山永不后悔,我把犁铧插进你的田里,耕耘属于我们的天地,一对粉蝶飞落在你的眼睫毛上,扑簌簌颤栗。
父亲肩膀上驮着我,走过山的脊梁,耳边传来了妈妈的歌:
咱二人好比一咕嘟蒜
一搭哩生来一搭哩烂
一搭哩死来一搭哩埋
一搭哩上了望乡台……
我看见父亲的脸上,绽开了一朵秋菊,嘴角有幸福溢出。
不远处的山村,一缕炊烟从茅屋顶上升起,湛蓝的天空,停着一只山鹰,你手捧一掬鲜ຒ花站在路旁,圆圆的小脸像太阳,天真地问父亲:伯伯,“望乡台”在哪搭?
转瞬间,墩子叔已经把饭做熟,七碟子八碗摆满了一桌,我吃过城里五星级的饭店,也没有墩子叔这桌饭菜丰盛,苦苣菜、灰灰菜、苜蓿菜、马刺๐笕、水芹菜、野小蒜、苜咕嘟蔓,黄花木耳野蘑菇,还有野猪肉、獾肉、野鸡肉、野兔肉,主食是黄澄澄的小米干饭。我有点目瞪口呆,问墩子叔:我们能吃完这些?
墩子叔显得满不在乎ๆ:吃吧,这些野味全是菜花的功劳,不定什么时候,它就从林子里叼出来一只野鸡野兔,偶尔间还能捕获一只獾,这两年野狼几乎已经绝迹,野猪开始泛滥,冬天你在野猪出没的地方挖个坑,下上反弓(一种捕获野兽的套子),常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咱们吃不完有菜花替咱们打扫战场。这些菜没有化肥,没有农药,测绘队把老汉的饭叫做“绿色食品”,屁话!能吃的菜蔬全是绿色。不过那些人也够大方,一桌饭给你留แ下几张大老板(百元人民币)。
我调侃道:我可没有带钱。墩子叔有点不满意:谁向你要钱了?吃吧,饭不香屁不臭,你们城里人屙下的屎都没有味道,不信你明早晨屙泡屎闻闻,咱山里人屙下的屎特臭,因为吃的饭香。
这老家伙,说话老爱走调,正吃饭间说那屙屎干啥?我可不管那些,操起筷子大嚼大咽,转瞬间风卷残云,一桌子饭菜吃了个七零八落,剩ທ下的饭菜一股脑儿倒给那菜花,菜花吧唧吧唧地吃着,一边吃一边不住地摇着尾巴๒。
墩子叔说:菜花的爸爸是一只公狼,妈妈是一只母狗,菜花是由狼跟狗交配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