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李任重又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茶叶很好，和wc一样，也是s市买不到เ的。
“那你就好好争取和汉斯合作、配合嘛ใ。人家是外宾，是我们请来的，小冯，你不能耍小孩子脾气哟！外国人不像我们中国人，在工作上，人家是不讲什么交情的。有时候，你也会受点委屈。那没什么！年轻人嘛ใ，磨练磨练对你也有好处。”“我倒不怕受委屈，其实汉斯对我也没什么过不去的。”他虽然气得要命，还是要掩盖他和汉斯ั的磨擦。领ๆ导如果知道汉斯对他不满，准认为是他的过错。“我只是觉得，要把赵工程师调回来给他当翻译，他们两人投脾气，工作会进展得顺利些。再说，这也是汉斯本人提出的要求。”停了停，他又问“赵工程师调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调他有什么困难？”
第二天一早，赵信书就土洋结合，里面穿着西服，外面裹着吴书记的二毛皮大氅，顶着寒风来到汉斯的住处。招待所里暖气果真烧得很热，赵信书进了门就扒下了大衣，露出舞台上的演出服。汉斯刚ธ刮完脸，从卫生间里出来，见了他，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嗬！赵先生，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เ漂亮？是在这s市做的么？”赵信书这个书呆子一辈子不会撒谎，并且心里对这种做法也有隐隐的反感，苦笑了一下，竟脱口说道：“不是的。这衣服不是我的，是我们厂借来的。你一走，我还得还人家。”汉斯听了哈哈大笑。但从这点，他更认为这是个诚实可信的中ณ国人，具有东方人固有的美德，而且还有别人不易发现的幽默感。他亲热地拉着赵信书在沙发上坐下，喝着他带来的速溶咖啡聊天。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却如雷贯耳，旁边走的三个人都掉过脸来盯着他。吴克功的一团高兴被冲到九霄云外，心头还罩上了一丝阴影，李任重肚子里暗自嘀咕：“这个搞政工出身的人，果然有头脑，幸亏我昨天没有坚持…”
“德累斯顿是德国的一个ฐ城市，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被美国空军炸了个一塌糊涂。”李任重见吴克功的窘态，看不过去，耐心地告诉吴书记。“也可能ม是因为ฦ这个原因，汉斯才不在国外说英语。这也是他爱国主义แ的一种表现。”
“你看，”钱如泉又拿掉几个红子，自信地说“我就光下这几个子，你也难赢我。你别小看这老帅的战斗力，其实它的潜力很大，尤其是在残局结尾的阶段，可以说是‘不出九宫，决胜千里’。嘿嘿！跟‘文化大革命’里一样…不信，咱们就走着瞧瞧…”果然，赵信书换了占优势的一方，钱如泉还让了几个ฐ子，下到เ最后，还是一盘和棋。赵信书像见了爱因斯坦一样，对这位钱如泉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时他也活跃起来。两人越说越投机，把一只烧鸡啃得精光。请注意，两个性格、学历、经历截然不同的人，结下的友谊有时会比同类人物之间的交往更亲密。赵信书对钱如泉是恨相见晚，他觉得这位见多识广的老兄在他面前陡地揭开了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钱如泉也豪爽地说，可惜自己้还要去新疆，不然就跟他一起回cນ市，好好招待招待他。“我家里房子宽敞得很，还有一个小院；我老伴做得一手好饭食。”钱如泉感叹地说“我年纪也不小了，这趟是最后一次出差；以后，我就呆在家里不出来，过两ä年，也该退休了。你说c市那ว个厂跟你们厂搞协作，今后你还断不了来c市。你来，别住招待所，就住我家里去。你不来，是看不起我！咱老哥儿俩好好聊聊，我带你到cນ市好好逛逛。我看得起你，别看你不会下棋，可老弟你是有真才实学的人，是咱们国家的栋梁之材…”天快亮了，两人交换了通讯地址，才朦朦胧胧地打了个瞌睡。清晨七点钟，赵信书匆匆地洗漱了一下，打点起提包去赶开往c市的火车。钱如泉非要把他送到车站不可，拦都拦不住。“喏，你跟我客气啥？”钱如泉抢着拎起他一个小包“我送了你，在车站吃点早点，正好去办公事。走吧，走吧！”
“打电话不是和写诗一样，要用最简洁、最精练的语言么？”诗人脸上挂着揶揄的微笑。“你难道要我写上‘著、名、诗、人、已、回、全、国、各、地、你、们、不、要、白、跑、一、趟、了’这么多字吗？要不，你替我拟个稿子吧！”诗人一面说，还一面诙谐地掰着手指头算字数。排在后面的人早就嫌她办事太慢，趁此发出了一片有倾向性的笑声。
“哦，哦…我再买一张电报纸。”
“哎——我看，老李，wcນ的安装也快完成了，翻译呢，也不用再换了吧。那个姓冯的大学生，不是也对付到今天了吗？再把赵工换上去，他还要重新熟悉，也有困难。是不是？
啊，咱们…这就算了。赵工呢，今后咱们的确要多关心他，主要要从政治上关心，看他以后还有什么เ新情况吧。啊，咱们这次会，是不是就到เ这里？啊，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李任重回答不了周绍文的两个ฐ问题，再说不出什么意见了。郑副厂长和周绍文更无话可说，收拾了桌上的本子，端起茶杯，一前一后地走出会议室。
“老李哇，”吴书记站起来把门关上，转回身坐到李任重旁边，语重心长地说“凡事要谨慎小心啦！像这类问题，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要出了什么纰漏，责任算谁的呢？你还敢在会上大包大揽地‘保证谁谁谁没有问题’，我告诉你，我参加革命四十年了，都从来没敢说过这种话。你现在可不像过去了…你也知道，为了提拔你当厂长，从局里到厂里，有多大的阻力！直到现在，咱们党委内部ຖ，不还有人不服气吗？唉！你千万别出错呀！你出了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是给咱们党提倡领ๆ导干部知识化、专业化的政策上抹了黑啦！到时候，你看吧，说啥难听话的都有…难啦！以后你就知道了，当个领导真不容易！至于赵工呢，我还是那个话：也别难为他。干脆，让他啥都不知道，不参与。这样，要是他真像你说的那样没啥问题，他心里也不会不好受…”李任重半小时前还满腔热情，想为ฦ知识分子，至少是为赵信书伸张正义，辩白冤屈，但在周绍文这位由职业所决定的怀疑主义者面前，心里的血液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听了吴书记这番亲切的教诲也没有暖和过来，反而更有点战战兢兢的感觉。他沮丧地坐在皮椅上默默无语。吴书记看看他的脸，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吴书记此刻๑心里想：“唉！真难啦！你看，我还得给厂长做思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