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人依然穿着三年前的那ว一身火红的情侣衫，头是白得更耀眼了。茹嫣现，白竟可以是如此好看的。大约是达摩叙说了卫老师凄美又传奇的经历，茹嫣一眼就喜欢上卫老师了，也很喜欢赵姨ถ，觉得这样的两个老人在一起，每一分钟，都会让人心旷神怡的，他们身上有一种时间酿出的诗性和苦难炼制的神性。茹嫣看得出，达摩和毛子在卫老师这儿很随意，就像在自己父亲家里一样，于是自己้也松快起来。
茹嫣鼓起勇气，做错事一样，红着脸，将那只红包放在孩子枕边，慌乱说，给孩子一个ฐ红包，图个ฐ吉利……本想买点东西，又不知道如今的孩子用什么……
这儿居住很拥挤，家家户户都在尽量扩充利用各类空间。住顶ะ层的，在天台搭棚屋；住一楼的，靠外墙建偏厦；有阳台的，把阳台包上；还有的就用角铁工ื字钢自建一座空中楼阁，如某些建在水边的吊脚๐楼一样，从三楼四楼悬出来；还有鸡笼鸽笼花台鱼缸，也见缝插针地分布其间。许多人家的窗前檐下，挂着腌鱼腊肉，有的门前放着小煤炉，上面熬着汤，一片浓郁的市井烟火气息和喜庆的年节气氛。许多人来来往往，互相间拜着年，打着趣，递着烟，说着各种快乐的粗口。还有许多小狗，白汪汪的，脏兮兮的，四处追逐撒欢或悠哉游哉地闲逛。这一点，它们比杨延平要自由á得多。
茹嫣本想告诉儿子他大姨那儿的事，想想还是没说。他大姨最疼他，当自己的儿子一般。要告诉了他，他就真睡不成觉了。
茹嫣只好叮嘱几句，要姐姐多多宽慰一下妈妈。
梁晋生这话一说，茹嫣竟感到如释重负。
儿子问，改行干嘛啦？
茹嫣说，没……没看，有朋友来陪我呢。
见茹嫣已经在包了，赶快去洗了手，掺和进来，笨拙地一个一个ฐ捏着。茹嫣就让他这么别别扭扭地包着。
茹嫣忙说，你回来了，可得让我歇歇了。
毛子说，对。一天，此人拿来几页稿纸，对我说，我最近写了一个东西，谈邓公南巡ำ的，给你看看，提提意见？我当时也正关注此事，加上我当时的暧昧处境，便说，我哪能提什么意见？一定好好拜读好好学习。没想到他说，我近来事务繁杂，写得很匆忙，但是里面的思想，我认为还有价值，你可以大刀阔斧地提意见，直接在上面改都行。我拿回去看了，才知道他说的大刀阔斧是什么意思。那篇文章除了一个标题和其中三五句话，其余的后来都不见了，就是让我写了一篇命题作文，但是著作权是他的。这篇作文我写得很用心，一来确实有话要说，二来知道他的要求。那“意见”提了一个ฐ多月，将几页ษ变成了几十页ษ，给了他。当晚，此人就将我约到เ他的办公室，对我说，小毛啊，你给我修改的那ว些地方很好啊，看来我没有看错人。哲学所近几年会有一些新展，我也想摸摸底呢。我们以前有过交往，这在一个单位有时会引起一些议论，所以我们私下的事，都不说，好不好？
于是达摩向毛子坦诚说了自己的想法。
毛子说，你还在搅和。我不是说了，我写非我想，本身就是一种解构，一种时代的黑色幽默。其意义也就在这里。
毛子本要火了，见达摩笑，也只好笑，慨叹一声说，你太认真，认真到有些矫情。
达摩简单翻看了一下，放到一边，淡淡地说，今天我只谈你那一本书。
达摩便笑笑说，好兴致啊，天翻地覆，还能静心读书？
达摩终于忍受不了毛子的轻佻，便硬硬地说，缺钱花，也不能拿自家安身立命的东西去换啊？
茹嫣说，后来变了？
江晓力说到这个问题之前，茹嫣是从来没有细想过她和丈夫之ใ间的关系的，这像临ภ试抽题一样，即兴答来，到底有几分是真情，有几分是应付考官，茹嫣自己้也说不清楚。
江晓力说，那你就任我来折腾吧。
达摩说，也许。不过，别人挣一百元，然后三五天找不到活。我挣五十元，一天到晚会有人找我。再一个，别人没有我干得快乐。我刚才说的那ว个富农，到เ了人民公社ุ的时候，和别人一样记工分，因为成分差，比一般人还要定得低一点。但他每次干活依然一丝不苟自得其乐。外面请他，就请队长吃喝，给队长烟，他除了多干活，并无多的收入。我们几个ฐ知青也像你一样问过他，就这么几个工分，干嘛那么认真？他说，干不好，庄稼难受，我更难受。那时我们几个正在读马克思，想起他老人家说的，到了共产主义，那时的劳动不仅仅是为了谋生，而是生活的第一需要，说人只能在对象身上实现自己，便暗自笑了。
十几分钟็后，达摩吊在外面的大半个身子回到室内，茹嫣这才放下心来。达摩打开空调一试，那拖拉机的声音果然就没有了。就像一篇啰嗦杂乱的文章，给他三下两下删得简洁清朗。
茹嫣不信，再一次上贴：南方现一种不明怪病，传染性很强，望各位网友注意预ไ防。这一次更干脆，跳出一个“服务器故障，暂时不能ม贴”的窗口。茹嫣这才知道，以为是一个自己当家的小沙龙，原来还有一个从未露面的婆婆在帘子后面盯着。一瞬间，她又是气恼又是沮丧，几十上百个ฐ人的论坛，给大家提个醒，又怎么เ啦？母亲不会撒谎，当医生的姐夫更不会无中生有……鼠标一点，就关掉电脑，从不说粗话的茹嫣低声骂了一句，去你妈的。骂完后，想想就笑了，这是和谁在斗气呢？
达摩说，我的文章有那ว么害人吗？弄得别人不睡觉？
达摩说，不早了，该走了。
达摩：现在？后面应该还有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