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娇女,皎皎颇白皙。
小字为纨素,口齿自清历。
鬓覆广额,双耳似连璧。
明朝弄梳台,黛眉类扫迹。
浓朱衍丹唇,黄吻澜漫赤。
娇็语若连琐,忿乃明劃。
握笔利彤管,篆刻未期益。
执书爱绨素,诵习矜所获。
————摘自【晋】左思《娇女诗》
一辆马车在京师繁闹的集市上轻快地驶过,
车夫响亮而绵长的吆喝让车里的粉衣女娃突然大笑起来。
“娴儿,好好的又笑什么?”中年男ç子宠溺地摸摸女娃ใ的头
“阿玛,你看嘛,刘伯伯这一喊把整个京师都响翻天了!”
顺着女娃的手指的方向往外看,中年男子果然看到一群人积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只不过他们不是在议论老刘ถ的大嗓门而是在围着什么人似的。
“老爷,前面人太多,过不去了!”老刘的大嗓门在布帘ຈ外响起
“怎么回事?”中年男子抢在娴ຒ儿之前撩开帘子
娴儿一脸挫败地瞪了眼阿玛,乖๔乖地坐着不动
“好像是一个女娃在卖身。”
“卖身?阿玛我要下去看看!”娴儿又兴奋起来
但阿玛好像丝毫没有听到娴儿要求一般,人早就跳了下去
娴儿无奈,只好掀开车窗帘子,伸长脖子往外张望
不一会儿,那群人很快就散了,隐隐听到“谢谢佐领老爷的大恩!”的声音
布帘被撩起
“阿玛?”娴儿意外地看到阿玛后边跟着一个瘦弱的女娃ใ,
脸尖尖的,一双眼睛显得特别地大,一身孝衣,脸上满带着惶恐无助
“琉璃见过格格。”小小的身子就要垂下车沿去
“你这是做什么,刚才老爷怎么เ和你说的?”老刘的大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娴儿,我买了她,以后就做你的丫ฑ头吧。”佐领那尔布淡淡地说
“哦”娴儿突然感到เ一阵从未有过的难过和局促,脸上却不由地绽出最甜美的笑
“你也坐上来吧。”
很快,她对着那个更加惶恐和局促的女娃说出了一句让在场的其他人都愕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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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格格,要洗脸吗?刘伯伯说,他说……呃,那个”
琉璃看到睡眼朦胧的娴儿和斜靠着半寐的那尔布看向自己的时候
不由一阵紧张,话也说不好了
“琉璃,那么紧ู张干什么เ,刘ถ伯伯说什么?”娴ຒ儿笑问,
额前的乱加上她眼中所带的笑意,整个人更显俏皮可爱
琉璃脸一热,但话也畅顺了
“刘伯伯说,再有一个时辰就到เ盛京老城了,请问主子们要不要歇歇脚再走”
“娴儿等不及了了吧?你姑姑可是盼了你好些天呢,她这一嫁就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那尔布忽然略带些伤感地说
娴儿点点头
车外老刘的鞭子挥舞得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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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睡了吗?
琉璃轻手轻脚地走进娴儿的房间
看到白日里众星拱月般的娇女已经睡熟ງ了,不由在一旁起呆来
以她只有七岁的脑袋是怎么เ也不理解这位九岁格格古怪的脾ຆ气
初见时她娇憨的姿态和可爱的笑靥让自己้在惶恐时感到一丝莫名的安慰
她让自己坐上车的命令更是让遭尽冷眼的自己้受宠若惊
其实很久ื以前
阿玛还没有自尽的时候,她也坐过马车的
只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额娘的怀抱永远都是那样的温暖,那时的阿玛是多么的意气风
他总说,等有一天博得了功名,会让家人活得更好
只可惜,世事难料
额娘的离去和再一次的名落孙山让阿玛如山般的伟岸一夜间崩溃
家破了,人亡了
可怜只有七岁的她
流落街头,遭尽世人冷眼,看破世态炎凉
当所有人像看动物一般看着自己时
一个ฐ英武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看了草标旁求人写的文字,
脸上带着自己从未见过的表情,提出要买下我
他和善的笑容让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马车帘掀起的那一刻
那个稍比自己大一些的格格
可爱娇美的笑靥
如一阵光亮,彻底照亮了自己薄微苍白的生命
从此,我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白眼
还有一种东西
叫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