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声。
卓铭瑄冷静的安排好一切。
叶珣心想，刚刚笑容可掬了一分钟，便又摆起为人父的架子来，大喜的日子也不忘敲打教训他。想及此，嘴角不由牵起。
回应叶珣的，是叶启楠凌厉的鞭子，一鞭抽到肩头，鞭梢刮在脸上就是一道血痕，叶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叶启楠彻底失去了耐性，一脚踹上去，抡起指挥鞭劈头盖脸的打。叶琨许久不挨打，倏然挨到这疾风骤雨般的鞭子，疼的两眼发黑，意识都模糊了，却打死也不松口，他从小就是个极拧的人。最终还是被赶来的父亲的几位老部下劝解下来。
叶珣有些急了，这些不都是优点吗？
“都好？”卓铭瑄调侃道：“难道是双胞胎，一儿一女？”
“噗……”卓铭瑄和开车的老黄忍不住同时喷笑出来，把不稳方向盘，险些撞上路牙子。
“没有，我是咎由自取。”叶珣轻轻的说，有些怅然，当真不似赌气，倒让叶琨辨不清态度了。转念一想方แ才明白，他所谓咎由自取的恐怕不是那顿打，而是华阳的情况。
叶启楠眼看着叶珣的伤处，碰都不敢去碰，叶珣痛苦的闭着眼，仿佛拼命想要睡过去。小可红着眼睛端热水过来，给叶珣喂了水，又拿毛巾浸了温水拧干。
然而现在是竞选省委员会，纵观全国，哪有二十三岁的省政府委员？
叶琨探身去看，才面露难色道：“是之前查封的纺织公司，曾在公司任职的七名经理在两个ฐ月内相继死亡，全部死于意外。他们无疑放弃了这个情报点，并对知情人进行了清洗。”
待一切跟叶珣交代清楚，叶启楠解开手腕上的手表，漫不经心的问：“你哥哥在忙什么呢，回来过没有？”
“爹！”叶珣跑过去拦着，胳膊上挨了一记，忙抱住父亲的胳膊：“一大早的动刀动枪，您要把二哥打死才甘心吗。”
叶珣做出一副平静神态，跟小可说：“路灯太暗了，该修。”便背着手，往南楼走去，真是再也不想看到这小楼。
叶珣扫了眼字条，心里一紧，声音戛然而止，引得客人们纷纷侧目。叶珣却用目光搜寻着台下，终于找到เ了叶琨的身影。他正与钱舒月在一起，站在客人的最外围。
然而叶瑄的话音刚ธ落，华阳竟跑回到เ叶琨面前，将枪口指向他，并用拇指扳下了击锤，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就这样跪了许久，叶启楠却还不话，父子二人一坐一跪就是大半个钟头。叶琨暗暗挪动一下僵硬的膝盖，不知道父亲心里在想什么。
“我去年从那里毕业，你说我在不在？”舒月轻巧的一笑：“那年我12岁，是你救了我一命。”
小许缘忽闪着眼睛凑过来，不知道该偏向哪边，被叶珣喝止，让她躲远一点。
叶启楠知道他是想通了，晃晃手中的孩子，脸上漾起笑意，指着叶珣说：“看看，这是你爸爸。”
打走宪兵团，叶珣长舒口气，回到病房。
身后响起秋元和长谷的嘲笑声。
叶珣张了张嘴，不可置信的表情。
雨英笑了笑：“没事，一个住挺好，以前也常是一个，守着那么大一个宅子，还不如这里，晚上也不害怕。”
“珣儿怎么去了西安呢？”三太太好奇问，全不意叶琨投来责怪的眼神。
叶珣懵懂的望着父亲，他不明白‘严加管束’的意思，但公民权利被剥夺，便没有了政治权利，没有了选举权和被选举权，等同于政治生涯被彻底终结，那么这‘严加管束’，岂不是还要限制他的身自由……
叶珣蹙眉：“所领会的‘将才’，是一把枪，一柄剑，受掌控和桎梏，或另有主张，却多是保留见地。但是父亲说，二哥是要继承家业的，怎么能受将于？”
“是啊，”沈子彦接过话，没心没肺道，“家父世时，对子彦过于疼惜极少打骂，纵出子彦如今的性子……”
“不省心的东西！”叶启楠不知道他的心思，当他只是认错服软，便又往臀峰上抽了几下才训斥：“你与他沈副司令有多深的交情，他相邀你便去，这没脑子的做派几时能改！”
“还不下去打水！”叶琨斥他一句，又丢了个眼神。
叶珣低了头，不吭声，他不怕。
沈子彦将目光停在叶珣身上，沉默了半晌，直到叶珣心虚，稍抬了抬头，才吐出几个字：“自然认识。”
“劳小叶将军关心了！”许凌扬玩笑一句，便自嘲道：“周谏之命令航空五大队轰炸西安，我但凡有其他办法，也不用在这里无病□了。”
周家的车不允许开进前院，杨五哥一踏进院门，仿佛变了一个人，言行举止都变得中规中矩，弄得叶珣情绪紧ู张，清秀雅致的院子反而因为太过安静而使人感到诡异。
沈子彦看着叶琨的眼睛，似乎ๆ在努力从那双佯作淡然的眼睛里寻找些波澜，结果仿佛有些失望，只慢条斯ั理的说着，更像是自言自语：“想必你猜的出来，我把天捅破了，我软禁了老头子，和所有随行的人员。”
想到那天在宪兵队的刑讯室，叶珣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滚，恨得牙根痒，瞿子明那一枪，断ษ了庞十三的根，如今还躺在医院，勉强保住了性命。
叶琨待在行辕的侍从室值班，文职是很磨耐性的活，不比带兵打仗舒服多少，阖上文件，揉了揉眉心，外面的天空被积雪映的有些耀眼。觉得膝盖上有些寒凉，裤子还是单的，没有穿里裤，长辈眼里，自己้是很容易养活的孩子，可没有母亲在，自己却连温饱都未曾去留意
叶启楠苦笑了摇头，却提起一些毫不相干的往事：“你大哥七八岁的时候，我带着他练枪法，拎着根竹片儿，后院里树个靶子，索ิ性撵走旁人，不许他穿裤子——那时天还冷，一枪打偏就是一板子，半天下来，屁股上常常大片大片的淤紫，两腿疼的站都站不稳；你二哥吃的苦更多，十来岁让我扔到军营里砺练，我说了，一视同仁，所以他在负重长跑的时候，腿摔骨折了，捡了两根竹条扎上，硬是咬着牙跑下来。”
“女子师范的学生……非但是学生，日后怕是要为人师的，那么依照你的逻辑，学生的职责又是什么，是求知报国，还是动暴乱？”
“委屈？”叶启楠冷哼一声：“丢人丢到警察厅，你要是带他们回来，我也轻饶不了他们。”
叶珣心里一沉，愣着不动想拖延过去，却见叶琨一言不在等他，最终败下阵来，解了皮带，递过去。
“信不信我踹你。”叶琨恶狠狠的说，将半截香烟掐死丢â了。
叶启楠嗤笑，挥挥手：“小驴子犯倔呢，玩腻了自然就好了。”
叶启楠点了点头，没有过多震惊，只是吩咐说：“转告你大哥，严密监控，切勿打草惊蛇，当然，必要时候便宜行事。”
抽到大腿根，叶启楠停了手，容他歇了口气，看到เ叶珣额头的碎已๐经被打湿，眼泪花了脸，浓密的睫毛上沾了两滴，恰是对着窗外的光线看，晶莹剔透，更是可怜。
几名亲共学生被捕，沈子彦一气之下率军队查抄了省党部，闹得满城风雨。
叶琨心里一阵翻滚，碰上父亲不讲理，真是说什么错什么เ。
“自然全凭父母做主。”叶琨将照片双手递还给父亲，不冷不热的回应着着，不动声色的瞪了三太太一眼，埋怨他联合父亲来逼他。
“去开门。”叶琨说。
叶珣拿起公文走去门口，手握在门把手上，低声对他说：“对三太太别太过分。”
叶琨一眯眼：“你是在教训我？”
“善意的提醒。”叶珣说。
“谢谢，开门。”叶琨说。
叶珣有些无奈，论起心狠手辣，他毫不怀疑叶琨对父亲的遗传几率。门一开，叶琨一个ฐ茶杯扔向他，叶珣侧身一躲，茶杯狠狠撞在门框上，碎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