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轩却有些辗转反侧。
辰轩支了椅子坐在露台上，看着前面的少女凝神在灶前忙碌。
“还渴吗？”阿薇温声问道。
辰轩不敢点头，不敢应承，他想着，或许趁着与老丈相谈甚欢，能把事情和盘托出，祈求他的谅解。现在身上虽未带银两，但老丈若愿意相信自己้，自己必不食言，往后加倍赔偿，亦无不可。
“那ว个帮乔大爷挑担子的就是他家孙女婿？长得真是俊啊！咱们山窝窝里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他心头其实另有难处，自那ว鳏夫传闻传到村里后，村里人都说他乔老头是个黑心的，拿孙女的命换钱。他不愿待在村中ณ受人指点，也不想真的靠聘礼剩余的钱过日子，便强撑着也来摆摊，不愿坐实了村人对他的猜疑。
阿薇想到村民们的窃窃私语，想到เ回家后月兰和小谨的反应……
这时，辰轩的身子却微微动了动，她立马吓得缩了手。
这一顿饭做出来，得花多少功夫？
“挪到屏风外即可。”辰轩应道。
辰轩蹙了半晌眉头，才艰难地挤出一个字，“是。”
阿薇不明所以，只想着男方是七年后再娶，对他家人来说，该是意义แ重大，所以才这般感伤。
月兰知道这些话说出来确实让人一时难以相信，便郑重道：“是在镇上听说的，但不是镇上人先传的，我打听过了，是几个覃州府来的人传的。这鳏夫的第一个新娘是在覃州娶ດ的！传话的人跟他无冤无仇的，干嘛传这种谣言，还不是不想有姑娘受害嘛。既然这鳏夫家在覃州做生意，又何苦来这穷乡僻壤娶亲，还不就是因为他那名声在覃州根本没人敢嫁吗？”
无边无际地想了许多事儿，她终于压下出嫁前的紧张滋味，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过得好几日，这股看聘礼的风才停歇下来。
只是他不愿太过露财，连下贵重的聘礼也只是假托父母名义，自己้也就不便告诉阿薇，免得她知道太多，嫁过去后言语不当，反倒叫那ว人怀疑他们乔家贪财了。
这次，小谨迫不及待先开了口，“爷爷，怎么样？”
“老奴自作主张，请辰轩少爷责罚。”
天青釉压手杯里浸润着清亮的茶汤，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托着，送到微启的薄唇边。
阿薇和乔老头面面相觑，顺ิ着媒婆的指引，这才注意到เ她后面还跟着两个ฐ挑夫，挑夫身前摆着两ä口大红箱子。
乔老头搁下烟杆，一时语重心长，“这些年，你跟在爷爷身边做帮手，倒是耽误了学女红，若去别的人家，难免有被嫌弃的地方。而这个小伙子也是补瓷匠，你去了能给他搭把手，他有倚仗你的地方，想必不能苛待了你。他又是独居的，父母兄妹都在覃州，不用你伺候公婆，也免了你被婆婆、姑嫂磋磨。听说他上面那个哥哥，已经给家里添了两个孙子。这么一来，公婆不会催着你添丁，你倒能ม过得顺遂些。”
“是啊。”老妇笑得温和，“你们要是成了亲，你还能帮上他的忙，你说多好？”
月亮出来了，清辉洒满每个孤寂的角落，也洒进无边的少女心事中。
那ว个背影渐渐模糊了，阿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个被火红的铁锔钉烫过的伤口，因为及时冲了凉水，伤好以后，疤痕并不狰狞。
正想着，忽觉爷爷拿胳膊杵了杵自己——“来了，来生意了！”乔๒老头的声音掩不住喜悦，将旱烟灭了，搁到一旁。
杨青松跪在地上，一脸决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母亲。
拂开洗得泛白的蓝布帘子，阿薇看到爷爷正坐在桌前，一口旱烟吧嗒吧嗒地抽着，看她的神情，意味深长。
辰轩转头对阿薇道：“你自己选。”
阿薇一愣，这是要给她买衣服？阿薇侧身背对着伙计，低声对辰轩道：“不用了。”她的衣服还有很多呢，现下也不是什么年节，实在找不到添衣的理由。再说，买成衣多不划算，扯几尺布找村里的巧妇做，能节省不少钱呢。
辰轩蹙眉看她，仍旧目如深潭。阿薇被他瞧得两颊发烫，下意识低头，却瞥见他青白色衣袖上精致的竹叶暗纹。
她这才意识到，她穿一身旧ງ衣，上面还染了血污，与他走在一起，似乎很不相配。
辰轩不再看她，转身随着老板的指引走到柜台前。柜台上摆了许多颜色鲜丽、衣料é上佳的女装，辰轩也不懂得挑选，便就着颜色选了一套水粉色的裙装ณ。
老板笑道：“看娘子的身形，这件正合适。”
辰轩拿了裙装走到阿薇面前，带着些质问道：“刚才你说，我拿主意？”说罢将衣服塞到阿薇手里，语气软了下来，“快去试试。”
阿薇有些拘束地接了过来，自有那ว女伙计引了她去里间换衣服。
辰轩看着她的背影，兀自不解。
想着这些日子，她顿ู顿饭菜都精心准备，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吃腻了各种饭馆的他正是渴望这种家常的口味，每次都大饱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