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有微光透过竹帘射入,阿薇大着胆子,埋下头去看他,能如此近距离地看清楚他的脸,还是第一次。
刚才到溪边洗漱的时候,她已看到灶台的位置,是在右手边屋檐下。
她紧张的心瞬间松弛下来,却隐隐有些失落,又想着自己一来就让人家腾出床给自己睡,挺不好的,便试探着道:“要不,我睡地上,你睡床吧。”
她是真的没有看错,甚至觉出那张脸细看之下也不是毫无表情,而是带着歉意。
曲嬷嬷又与她多说了一会儿话,寥寥数语便发现她对镇上那些传闻还不曾耳闻,遂放心下来。起初见她手有些微颤,曲嬷嬷还心头打鼓,这会儿才晓得她是因为初嫁而忐忑,忙安抚了她几句。
见月兰姐这么急冲冲的,小谨顿时紧张起来。
躺在床上,自然是睡不着的。外面很安静,应该是爷爷和小谨以为ฦ自己睡下了,手脚都轻了起来。再过得一会儿,窗帘外没有一丝光亮了,整个村子都安静了下来。
阿薇虽不愿显摆,但村中本就有晒嫁妆、晒聘礼的习俗,又抵不住村里人的踊跃,偶尔也只得开了箱子给他们看。
小谨吐吐舌头,不敢再发表意见。
如此想着,她禁不住要露出笑来,忙又拿出帕子,在眼底使劲抹着。
曲嬷嬷势已收住,却不甘心,硬是把脖子一伸,头便贴近那薄如蝉翼的蚕丝面。面上恰好被她的一根簪子扎破,整个屏风无力还击地应声而倒。
第5章
她有心告诉媒婆,婚事暂时不提了,又觉得女孩子家自己说这种事情不太好。
乔老头见阿薇走了过来,便让她坐下,开口道:“阿薇,今天遣媒婆来的这家人,倒是之前不曾提过的。我听着不错,就是男方แ年纪稍大了,又是个鳏夫。”
阿薇一想,或许是刘媒婆之前探过口风的人家,如今想亲自来相看一番๘,倒不奇怪,便也大方问道:“不知您说的是哪户人家?”
她当然没有拿钱去敷药,做手艺人,受点小伤在所难免,她不敢那般矜贵。
小贩呵呵一笑,又问:“那你说这小哥儿多大年纪呀?我这眼神,一看一个准儿,怎么就偏偏看不出来这小哥儿。”
这日不是赶集日,镇上来来往往的人比赶集日少了许多。一整个ฐ上午过去,就只补了一个黑釉壶,一个白瓷碗,入账十五文。
乔๒老头没想到她这般看得开,立马道:“阿薇,你放心,爷爷必给你找户好人家,比他杨家强上千倍万倍!”说罢,又是一阵气急,闷声咳嗽起来。
她十八岁的年纪看着却只有十六岁的光景,如花一般娇็嫩,即使荆钗布裙ำ,仍旧不掩标致的相貌。
她觉得还是等见到爷爷好好问问,不能偏听别人的言辞。
到了镇上,阿薇寻了几个爷爷经常摆摊的地方,都没有看见人,最后遇到เ那卖糖人的小贩,听他说,爷爷已经收摊回去了。
她心知是与爷爷恰好错过了,正打算沿着往回的路去追爷爷,转身却见一个修长的人影驻足在不远处,在人群中十分打眼。他墨色的眉蹙着,一双好看的眼正望着自己。
阿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辰轩,再想到那个传闻,不禁有些恍惚。
这样一个人真的是传闻中拥有克妻命,在新า婚之夜害自己้妻子惨死的人吗?为何看到他,便觉得这个传闻必然不实?
此刻她只想着,他下山找自己,说明他还记着回门的事呢。
阿薇露出一抹浅笑,快步朝他走去。
第11章
阿薇走到他近前,垂着的双手不自觉绞在一起,笑着问,“你来了?”
辰轩点了点头,半晌道:“你要回去,也当告知一声。”
他早上起来,房间里已不见她的身影。他四处找寻了一番,仍是不见。心里忽而闪过一个念头,这两日自己对她甚为冷淡,想来她是动了去意。只是他早先心头定下的补偿还未兑现,深有歉意,便打算登门谢罪,再与她家人商量赔偿事宜。可他下了山,来到镇上,却不知要往何处去寻她。他不知道她家的住处,甚至想不起她的名字。
他想起摆摊的老丈,决定去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在这里见到她。
“我知道你睡得晚,不想打扰你。”阿薇垂着头,低声道,心想他一定是生气了。
辰轩思忖片刻,道:“我与你一道回去,以免你家人误会,责难与你。”由他将事情的始末讲清楚,才能求得对方แ谅解。
阿薇抬头看他,见他面色变得温和了许多,高兴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走了几步,辰轩突然停下。
他指着前面路人歇脚的凉亭,对阿薇道:“你在此处等我,我上山取些物件,再来与你汇合。”
阿薇见辰轩转身,忙叫住他,也不知他要取什么重要东西,只道:“可是等你回来再去村里,可能有点晚了。”爷爷、小谨和月兰都等着他们开饭呢。
辰轩见天色尚早ຉ,不知她为ฦ何有此一说,也不打算瞒她,便道:“我想取些银两,再备些礼品。此事我错在先,礼数务必周全。”他下山走得急,身上竟分文未带,如此登门,似乎欠缺诚意。
阿薇心头一喜,觉得他当真是个ฐ有心人。
“不用了,我刚才已经买了很多东西回去了。回门带些实用的东西就好了,咱们家不讲究这些。一会儿我告诉爷爷,那些鸡蛋、粮食和肉都是你买的,他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