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三年,他们有没有早恋,不得而知。暗恋,是一定有的。一上大学,就开始谈恋爱,好得不得了。二哥毕业,她接着读研,两人感情更加浓烈。这么多年,如此这般的深情,怎能ม飘逝转眼成云烟?
“我不要。”她轻蹙眉,微噘嘴。
每年建筑学系大三的学生会在暑假前两个星期结束所有的课程,然后实习一个月。学生们会分几个ฐ大组,分赴不同的地方แ。他们今年的实习,便是星期一出。尚东和孟飞都有幸被选在钟教授的组里。
若清和尚东跟馨雨提了几次,要替她庆祝生日。馨雨一直没有答应。从小到大,都是家人给她庆生,她还从未和朋友一起庆祝过生日。
他穿着米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握着手杖,慢慢走着,看起来气定神闲,风度翩翩。见到เ他,馨雨的心突然静下来。
晚上,去了图书馆。回寝室后,听若清说尚东去专教找过她。不知道什么事。
星期六,吃过晚饭,便和若清一起去了西四。佳慧要去找老乡。秋红说她有事。
一个星期以来,犹豫挣扎。要自制,不要去。最终难抵思念,还是去吧。
馨雨的手停下,但没有从眼睛上拿下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忍不住有些慌乱。现在她的眼睛更疼,眉头也皱得更深。
馨雨从小爱猜灯谜,加上一个寒假对孟飞的思念,答应之后,竟有些迫不及待,只觉得后面几天,度日如年。
说是回家,其实是去广州的新家。去年年底爸爸调往广州军区,妈妈和二哥也一同调过去。大哥还在北京军委。馨雨在武汉已经没有家。
孟飞心里一动。他们真的思想相仿。难怪第一天就觉得似曾相识。
孟飞只有点点头。还能ม说什么?就算想说什么เ,对着那样一双澄澈剔透的眼睛,他也说不出口。
哲平和文杰时常给他出谋划策。孟飞本就寡言,这方แ面又没有什么经验,一般都沉默,听他们说。
“我全身上下哪里都疼。”
“说什么借啊?又还不上。”
房间里另外三人顿时哑口无言。他们都知道,孟飞的腿是车祸造成,却不知是在他生日那天。唉!
馨雨点头。
馨雨不禁在心里“哇”地赞叹一声。
若清真泄气。她这种搓法哪行?“干脆我先给你搓吧。”
随后的一个月,孟飞、哲平和文杰不时听他提起那个女生。不外是:“我在操场上看到เ她军训了。”“我在食堂看到她打饭了。”“我在开水房看到她打水了。”“原来她在专教8。”“今天她也去看比赛了。”……
同时她还现,画ฑ里处处透着构图的单纯,着墨的淡然,用笔的沉稳,和气韵的优雅。画品即人品。人品高,气韵高,画才会境界高,格调高。所谓画如其人。这画者定是空明纯净沉稳优雅之ใ人。他作画时宁静从容的心态从他的画里表露无遗。此刻馨雨不仅钦慕他的绘画功底,更敬仰他的人文修养。
每个周末,秋红都是早出晚归,而且背着她的画夹。问她,说是去亲戚家。再问,就含含糊糊不作答。
师兄又是轻轻一笑,提醒她,“是7楼。”
现在不兴叫少爷小姐了,但在陈姨心里,他们永远都是。
十年前三少爷出了车祸,陈姨ถ觉得老天瞎了眼。三少爷吃尽苦头,最终坚强挺过,从未怨天尤人。陈姨更是心疼他。
这十年里,他从一个英俊少年长成一个沉稳的男人。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心地善良,一样温文有礼。只是,更加安静孤独。从未见他有任何朋友。
中ณ学他一直由家里司机接送。没想到大学他要去武汉读。
何家是世家,在成都声名赫赫大不仅离家近,而且一直与何家关系良好,感谢何家多年的慷慨捐赠。
陈姨ถ记得那次家里闹翻天。先生摇头叹息,太太不停哭泣,一向温顺的三少爷态度坚决。
“你怎么能去h大?”
“为什么不能?”
“去h大要住校,去s大可以住家里,王叔可以每天接送,家里也有人照顾。”
“我不想再像中学那样。我要住校,每天自己去上课。”
“去h大,至少得住学校的宾馆。”
“我不会住宾馆。我去读书,当然住宿舍。”
“你怎么能住宿舍?”
“为什么不能?别人能住,我也能。”
“宿舍什么都不方แ便……”
“我可以克服。”
“学生食堂又脏又乱。让陈姨跟你过去……”
“我不会吃送的饭。食堂别人能吃,我也能。”
“教室那么เ远,还是……”
“我不要。我最讨厌轮椅。”
不管先生太太说什么,三少爷都坚持去h大,坚持做个ฐ普通学生。到เ最后,先生声音沉重,“孟飞,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太太哭声更大。
三少爷沉默,脑海里响起班长半年前说的那句话:“如果不是你们家有钱有势,你以为会有人喜欢一个ฐ瘸子?”
他知道,班长喜欢文艺委员,一直在追求她。文艺委员喜欢画画,有时向他请教。他一直把她当普通朋友。班长一定是误会了。他并不怪他,但那句话却让他想了很久ื。
最后决定离开成都,也不完全是因为班长那句话。他自己也想离开家往外走,向远看。可是,他不想解释太多。
过了半天,陈姨听见三少爷说:“爸,妈,我只是少条腿……你们就让我当个ฐ正常的大学生吧。”
他们几次谈判,最终还是先生太太妥协,三少爷去武汉读书,而且住学生宿舍。只是,一般男生寝室六人一间。他的寝室会只住四人。那样,可以放张绘图桌以及其它用具,他可以在寝室里画画绘图。
何家还是包下学校宾馆的一间房。三少爷也带去轮椅。他答应,需要时使用,不会勉强自己。
前两年假期,他从武汉回来,一如既往,看书绘画,平静淡然。
只是,今年的寒假,他便有些不同。陈姨有时看他呆出神,或做一件事就忘了停下。
到了这个ฐ暑假,更是明显。
五月份的时候,园丁突然把后院名贵的玫瑰和兰花全部换成栀子树。
陈姨问,园丁说:“太太吩咐的,说三少爷喜欢栀子花。”
陈姨把三少爷一手带大,从不知道他喜欢栀子花。她甚至不知道三少爷喜欢任何花。他从不去后院花园。那里的玫瑰和兰花他从不曾看一眼。
可是,暑假她便现,三少爷真的是喜欢栀子花。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便是去后院摘花。
陈姨看他双手撑拐,又弄得一身露水,跟他说我来吧。他笑着婉拒,没事,我自己来。
家里到处被他放上栀子花。屋里屋外香气四溢。三少爷还特意让她买来白色红花的瓷碗装ณ这些花。
好些次,陈姨看见三少爷看着客厅里的电话呆。不知他在等电å话,还是想打电话。
有两次,竟然看他查看电话插头,又拿起听筒试听,好像检查电话是否坏了。
他很少出门。这个假期,出去两次,回来一进门就问:“陈姨,今天家里有电å话吗?”
“没有。”就这样,陈姨知道,三少爷在等一个电话。
是这个电话吗?
“喂?”孟飞拿起电å话,心怦怦地跳,她听得到เ吗?
“孟飞?”一听那ว温润清醇的声音,馨雨的心开始狂跳。她叫声孟飞,好像要确定是他。
“馨雨?”孟飞也一样。
“嗯,”馨雨笑了。
孟飞也笑了。无声无息。太高兴,眼睛居然有些湿润。每天他都想打她电话。但还好,理智最终战胜冲动。每天他都盼望接到她的电话。现在老天总算眷顾他。
“假期过得怎么样?”
“还好。”就是很想你。
“你每天做什么?”
想你。“画画,读书。你呢?”
“读书,画ฑ画。”还有想你。
两人不知道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