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一下,车子没什么大毛病,只是车闸越来越不灵。好在平路居多,馨雨骑得也不快。偶尔的下坡路,她都全神贯注,双手随时准备捏闸。闸不灵,捏死还是有一点点的。而且,为了安全,她开始只白天骑车,晚上走路。
馨雨说:“我不会。”
那ว天去操场前,馨雨特地将芙丝天然水放进随身的包里。她盼望孟飞今天也来看球。盼望有机会和他分享。
耳边响起孟飞的声音,“不要揉。”他的声音温柔,但透着焦急。
可是,心却不受控制。他自我安慰:这没什么,我只是去看看,话都可以不与她说。也许正是因为好久不见,所以才如此的想念。好好地见一次,思念应该会缓解。另外,他也不想再像他们去东湖那次,一整天心神不宁。至于腿……如果腿不争气,他就多休息……不管怎样,他会去。
她忍不住问尚东:“你们寝室都什么เ时候走?”其实,她知道,哲平和若清今天下午走。洛一高很多人一起走。
孟飞看着她,心中惊讶又赞赏。人类的生存环境日益严峻,所以他一直在研究环境伦理,环境保护等方面的课题,希望将来用生态建筑来处理好人类、建筑和环境三者之间的关系。
馨雨马上收了伞,“这样可以了吧?”
孟飞心中惊讶。原来,有这种感觉的不止他一个ฐ。他从未见过有人如她般自然清新,自信从容。既不虚荣,也不肤浅。
“我脖子疼。”
奶奶从未亲她抱她,妈妈的怀抱也毫无印象。小时候在村里看见父母抱孩子亲孩子就移不开步。长大后在街上看见还会呆。她痛恨父母,又时时想念他们。
一入h大,大家交流生日。孟飞只说11月,没说具体日子。可尚东是班长,看得到大家的资料,知道全班同学的生日。
“嗯。”
“这是何孟飞。”
“再大些。把你吃奶的劲儿使出来吧。”
尚东是他最好的朋友。很少开口求他。他都这么说了,去就去吧。孟飞点头答应。
馨雨更加仔细地看那幅画ฑ。画面高低远近深浅疏密布局得当,用笔凝炼流畅洒脱,光影处理细腻微妙,颇有卓然大家的气势。整幅画神形兼备,抽象简约,清幽淡泊,意境幽邃。
若清喜欢热闹,有着北方女孩的爽朗。馨雨喜欢安静。不过,她喜欢听若清说话。寝室里她和若清最为ฦ亲近。若清去哪里都喜欢拉人作陪。只要有时间,馨雨便陪她。
师兄似乎一愣,马上又笑着说:“你不用客气,我们本来就是帮系里接新า生的。”
“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闻到เ。”
孟飞试试,“我没有闻到เ。”
“只有一点点,一飘而过。”
孟飞看着她,将信将疑。
“你相信我,好不好?”
看着她如水的眼睛,当然好。
他们穿过大操场,到เ了对面。馨雨深深吸气,然后指指更深处,“在那边。”
孟飞这时已经闻到空气里的丝丝花香,而且越往西去,花香越浓。
两人依着花香,一路找寻,惊讶地现操场这边别有洞天。
穿过几个老旧矮小的建筑,终于来到一幢二层楼前,门口的牌子上写着“热态实验室”。这里已是学校的最西边。实验室过去,就是学校低矮的院墙。院墙外是农舍农田。
楼前有个花坛,花坛里有几株栀子树,树上开了几朵花。
纯白厚实的花瓣,鹅黄脆软的花蕊。一朵已经怒放,花瓣肆意散开,另外两ä朵花瓣娇羞相拥,仿佛不舍完全绽开。
孟飞看见馨雨脸上也如那半开的栀子花,温柔地展开了些许笑容,“你看,真的是栀子花开了。”倾身,鼻子凑近,闭上眼睛,深深吸气,唇边又是一个娇柔的笑,“真好闻。”
孟飞怦然心动,看得有些呆了。
一阵风起,孟飞更觉香气扑鼻。这是一种让人沉醉的香气,周围的空气仿佛都粘稠起来,香甜如蜜。
“我喜欢栀子花。你喜欢吗?”馨雨问。
孟飞怔怔地看着她。他喜欢吗?从现在开始喜欢了。
馨雨忍不住轻轻采下盛开的那朵。转头看见孟飞凝视的目光,有点难为情,赶紧说:“偷花不伤叶。”
看她很有点孔乙己“窃书不算偷”的味道,孟飞心里觉得好笑。这个女孩子!
“我很小的时候,妈妈便教我,摘花一定要尽量轻拿轻放。摘了花儿,主人可能ม不会说你什么เ,但如果伤了枝叶,那主人会骂的。”
孟飞点头。
“这朵送给你。”馨雨想也没想。
孟飞愣住。她送他花?
“这样你就不会告我偷花。”馨雨笑。
孟飞还是难以置信。她送他花?这是第一次有人送他东西。是她!送花!
看他不动,馨雨有些尴尬,接着笑,“这是我第一次送花给人,请你帮个忙,收下吧。”
孟飞默不作声,伸手接过。心潮澎湃。
馨雨自我解嘲,“没想到เ收花的人可以这么拽。可惜我没有收过花。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拽一拽。”
孟飞不禁莞尔。她怎么这么可爱?
“以前在武汉的家里,后院种了好些栀子树。一般这个时候,栀子花便开了。花开的时候,纯白的花儿满树都是,数也数不清。”
“栀子花开的的季节,最爱下雨。大雨,小雨,最多的是毛毛雨。”
“我最喜欢雨后的早晨,栀子叶被雨水冲刷得干净鲜绿,花瓣上凝着点点滴滴晶莹的水珠。”
“每天早上,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后院摘花。经常衣服都不加,还被树上的雨水,花上的露水打湿睡衣,被妈妈骂。”
“妈妈每年都把摘下的花送人,送也送不完。我就在家里到处放。桌子上,柜子上,床底下……用白色红花的瓷碗,里面倒上清水,插上一大把。屋里屋外都是香的。”
“我还会用针线把花儿串ธ起来,挂在蚊帐里。晚上在花香中睡觉。听奶奶说,栀子花可以驱蚊子。”
“栀子花开的时候,真香。就算不是十里八里都闻得到,离我们大院好几个ฐ路口都可以闻到。”
“栀子花的香,淡淡的,我永远也闻不够。”
“我从小到大,几乎整个ฐ花季都戴栀子花。一路走,一路香。直到高中ณ才不戴到学校去。”
孟飞一直仔细聆听。心中说不出的感动。脑แ海里浮现一个ฐ无忧无虑的小女孩,白裙白鞋,头戴纯白栀子花,清香染满身,久久ื不会散。
“怎么戴?”他终于开口。
“小时候,扎两个小辫,把花直接插在辫子里。大些,扎马尾,就插在马尾上。”
馨雨抬头,猛然现孟飞正盯着她。一瞬间的凝眸,两颗心同时一抖,霎那ว间一片温柔。
孟飞在成都也见过栀子花,却从未留แ意它。此刻他知道,余生只要闻到栀子花香,就会想到เ今天。而且,他再也不可能ม忘了它。
“成都话没有卷舌音,很长时间我都以为ฦ它叫做孜孜花。”他轻声告诉馨雨。
馨雨微笑。
在h大快一年,努力学习,收获颇丰。可是,心里总像缺点什么。
今天才知道,她一直真正需要的,一直在寻找的,原来是一个合心意的人,一起闻着栀子花香。
她此刻如此的快乐่满足。所以她知道,他就是这个人。
他的眼神温柔,充满鼓励。馨雨的倾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强烈。已经说了半天,还完全停不下来。
“不同人家种的栀子花香气也不同。妈妈说,用心种的,才会香。我们家的每年都很香。”
她清澈的眼睛,明媚的笑容,叫孟飞看得呆。
“还有,栀子花早ຉ上和晚上香味不一样,风中ณ和雨中香味也不一样。”她含笑看他,眼里水波闪烁。
孟飞很难想象,“是吗?”
“是啊,”馨雨笑着点头,“你不相信?”
看着她跟孩子一般纯真美好的脸,孟飞心里一动,“我相信。”
馨雨笑得更是开心。
突然,她仿佛想起什么,叹口气,“可惜,现在搬到广州,院子里没有栀子花。”
听她声音里充满惆怅,孟飞问:“怀念武汉的家?”
馨雨点头。
“还有在家里度过的所有快乐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