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状态反倒让阿华有些摸不清虚实，他忍不住要主动出击，试探对方下：“那你现在坐到这里，你又不喝咖啡，你想干什么เ？”
以前有感觉，未必这次也有感觉。张海峰暗想：如果杜明强居心要杀小顺，必然会轻手轻脚๐，竭力不发出任何响动，就算从你脑袋旁边踩过去你也未必能察觉。
“没关系‘鬼见愁’能关你十天禁闭？”平哥用手指着小顺，就差戳到他脑袋顶了，“谁也不是傻子。那铅笔不在厂房里，肯定是被人带到了外面。除了你，还有谁？”
杜明强找准间隙往手机屏幕上扫了两眼，核对那串数字无误之后，轻声说道：“行了，存起来吧。”
阿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踌躇片刻说：“她在我家里等我呢。”
“是个老头。不过当我走近之后，我的惊喜却又变成了忧虑。因为那个老头躺在小溪边上动不动，看上去像是死了样。”
张海峰也不向众人解释什么เ，说完那句话之后便自顾迈开步伐往屋外走去。杭文治连忙快步跟上，旁边的黄管教也凑上前来，追着张海峰问道：“这些犯人怎么处理？”
周围的犯人阵哄笑，小顺黑着脸，气呼呼地加快脚步扎进了储藏室里。等杜明强赶过来的时候，却见他也不干活，只是叉着腰站着，副气愤难平的样子。
杜明强咧嘴笑：“不太合适吧？有好东西也应该先孝敬他们啊。”
见龙哥如此神色，阿华便把目光收了回去。他猫腰坐在了刚才警察拖过来的那ว张板凳上，然后拿起龙哥的右手，边摆弄着边说道：“你的伤情我详细问过了。找个好大夫做了手术，再精心的调养，恢复上半身的功能还是很有把握的。如果运气再好点，你以后或许还可以拄着拐杖站起来。”
“别他妈乱动。”马亮手掐住老五的脖子，手兀自扶着那土豆，警告说，“这要踹在你眼睛上，你眼球都得爆了。”
“我操你妈的。”平哥怒不可遏地骂起来，“黑子黑子，你小子果然够黑啊！你是早就留แ了手要坏马三吧？妈的，老子真是瞎了眼，居然高看你这样的东西！滚！上厕所门口给我跪着去，今天晚上别ี沾床了！”
杭文治只觉得心中堵，瞬间便憋起肚子的怨气。只因为自己是新手，就定会做出次品吗？再说了，既然是大家起送检的时候出了问题，最次也应该是大家起来承担责任，怎么可以如此武断地把过错全都推在自己身上？而且因为这个问题还要连累杜明强起挨罚，这更是让他接受不了。
阿华对豹头的话也有些诧异，他摇摇手，示ิ意严立不要着急，然后看着豹头道：“豹头，我们有多少年的交情了？”
阿华手里的筷子停在了空中，他看着眼前这个鹰勾鼻的男ç子，终于理解了邓骅为何会把此人列为自己的头号对手。如果说此前的交锋曾让阿华渐渐轻敌，此刻他的后背却实实在在地透出阵彻骨的寒意。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其手段之阴狠毒辣，简直是闻所未闻！
杜明强看着对方那ว副郑重的样子，暗暗感慨：像杭文治这样情感幼稚的处男，还真以为只要发生关系就是情投意合了？对方没准只是玩玩，排遣些空虚寂寞罢了。
平哥独占着张床，咧开两腿舒舒服服地坐着。见杭文治副老实受气包的样子，他反而觉得有些无趣，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判ศ了多少啊？”
女孩无奈地睁开了眼睛。她的双目又大又黑，但却毫无灵动的神采。她把这样双眼睛转向了餐厅某个特定的角落，脸上则挂满了忧伤而又迷惘的神色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罗飞轻声叹道，“谁不想当那个得利的渔翁呢？”
这话中显然别有隐义，慕剑云心中ณ惊：“你要让阿华和孔德森先斗ç个两败俱伤？”
罗飞道：“现在的情形，阿华饶不了孔德森，而孔德森因为ฦ拆迁的事情被阿华卡住，也着急要和对方做个了断。在这个节骨眼上，警方的作用便非常微妙。不管我们先动了谁，另外方都会坐享渔人之利；我们如果沉住气，紧ู紧地把这两ä方都盯住，那可能又会是另幅局面。”
“所以你想等。等到เ这两边分出个胜负，而警方只管盯准了他们之间相互戕害的证据就行。到时候不管是阿华干掉了孔德森，还是孔德森干掉了阿华，警方都可以把获胜者绳之于法，从而成为真正获利的渔人。”
罗飞没有说话，那态度算是默认了。
慕剑云的脸色渐渐凝重，片刻之后她问罗飞：“你不觉得这样很危险吗？”
“确实很危险。”罗飞对此并不否认，“所以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不能再让无辜的人牵连其中而受害。”
慕剑云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难怪你要把那个女孩送到我这里。”
“我想不到更合适的人了而且你这里的环境也是最安全的。”
慕剑云苦笑着低下头。她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卷入到了两个强势集团的争斗ç中，随之而来的压力可想而知。
罗飞也感到了十足的歉意，他搓着手道：“不好意思”
“你不用向我道歉。”慕剑云打断了对方，“我也是个警察，应该担负起这样的责任——只要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你应该了解我。”罗飞认真地看着慕剑云，“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慕剑云回视着罗飞，在目光交汇的过程中缓缓点头。
罗飞释然笑，心中充满了被人理解之后的欣慰感觉。
“那我们要等多久ื呢？”慕剑云已๐经把自己拉到了罗飞的同战壕中ณ，这通过她说话时的主语称谓的变化就可以看出来。此前直是“你”，而现在则变成了“我们”。
“等平衡被打破的那天。”罗飞给了个并不清晰的答案，然后开始解释，“现在阿华和孔德森已๐经势同水火，但彼此之间又奈何对方不得。这就像个坚固水坝，两边的水位都已经蓄了很高，绝对没有再退潮的可能；但是任边的水位均还不能越过大坝吞没另外边。由此便形成了种危险的平衡。这平衡拖得越久ื，两ä边的水位就涨得越高，大坝承受的压力就越大。当大坝终不能阻挡水势的那天，平衡就将被打破，到时候万千洪水倾斜下来，定是个鱼死网破的结果。”
“那这两边蓄水的时候，我们就只能在旁被动等待吗？”
“那倒未必。水位越高就越危险，这个道理显而易见。”罗飞抱着胳ฑ膊说道，“所以我们有必要采取些办法加速平衡的破灭。”
这正是慕剑云关心的问题，她连忙追问：“什么办法？”
罗飞道：“可以在大坝上捅它个窟窿。”
慕剑云想了会不太明白，只好又问：“怎么捅？”
罗飞却不再回答，他抬起头看着天空，思绪似乎也随着那目光飘然远去了
见对方不想说得太细，慕剑云也没有深问。而不知不觉之间俩人已绕着校园走了大圈，这时又回到了公寓楼下。慕剑云下午四点还有节课要上，于是俩人就此告别。罗飞独自上车，驶出警校往市公安局而去。
开到半路的时候，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罗飞掏出手机扫了眼屏幕，发现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做刑警这行，越是陌生的电话越不可放过，罗飞便打了右转向，边把车往路边靠边按下了手机上的接听键。
“喂？”
对方也跟着“喂”了声，好像没什么准备似的。于是罗飞就自报名号道：“我是刑警队罗飞。”
“是罗队长啊？”打电话的那人听声音是个成年男子，他也作了自我介绍，“我是临江派出所的所长，我姓于。”
“哦，于所长。你好！有什么事吗？”临江派出所位于省城东郊，因为罗飞刚上任不久ื，跟该所的所长并不熟悉。
“是这样的，尹剑在我的辖区内涉嫌盗窃，现在被扣在临ภ江派出所。你如果方便的话，最好尽快过来下。”
“什么！？”这样的消息实在太过荒谬，罗飞必须表示惊讶。
“也可能是有些误会吧”于所长在电å话那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事情没弄清楚之ใ前，我们也只能ม公事公办。”
“是我的助手尹剑？你没搞错吧？”
于所长尴尬地笑笑说：“这怎么能错呢？我和他又不是第天认识。”
是啊，尹剑在省城警界也是混迹多年的人了，和下面这些所长哪个不熟？罗飞的这个问题确实有些多余。他回了句：“那好，我马上过来。”然后便挂断电å话，调过头来往东郊临江派出所而去。
到了临江派出所，却见接待大厅内坐着个值班的干警。罗飞直接上前问道：“你们于所长在哪儿呢？”
值班干警打量了罗飞眼，起身反问：“您是刑警队罗队长吧？”原来于所长已经提起给他打了招呼，特意让他在这里等着的。虽然他并未见过罗飞，但对方的气质卓然不群，所以他下子就猜出了身份。
罗飞点头称是，那干警便在头前引路：“您跟我来吧，我们所长在询问室呢——尹剑也在那里。”
于是俩人前后往询问室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却见走廊里站着两个ฐ流利流气的小年轻，人叼着根香烟正抽得云山雾罩的。
“这里不让抽烟——”干警出言制止，“要抽到院子里抽去。”
那两个小年轻也不挪窝，只斜着眼瞥了瞥，其中ณ个懒懒โ地说道：“谁愿意在这里呆着？我们都等半天了，到底怎么处理，赶紧给个说法啊。”
干警压住性子劝解道：“这不是正在处理吗？这里是办公区域，不能抽烟，请你们配合下。”
“行，不抽了不抽了。”那ว人说着不抽，却又狠狠地抽了大口，然后才将半截烟屁股随手弹，同时嘴里嘀咕着说，“事办得不溜，臭规矩还不少。”
那烟屁股三蹦两跳的，正好停在了罗飞脚下。罗飞略微皱了皱眉，抬脚给踩灭了。值班干警看到这幕气得够戗，但知道对方只是些提不起手的无赖，也没法和他们计较。只能转过头来冲罗飞歉然苦笑：“罗队长，您别介意啊，我们基层单位接触的人杂，没办法。”
“理解理解。我也在基层干了十多年的。”罗飞边说边甩脚踢，被踩灭的香烟屁股准确地蹿进了墙角的卫生区。
值班干警不再搭理那两个年轻人，继续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询问室门前。他抬手在门板上敲了敲，里面立刻有人应道：“请进。”罗飞辨出那ว正是于所长的声音。
值班干警转开门，冲罗飞做了个“请”的手势。罗飞便走进了屋内，前者却没有跟进来，只是反带上屋门自行离去了。
在罗飞进屋的同时，屋子里个胖胖的中年男ç子已经迎了上来：“哎呀，罗队长吧？来来来，先坐下。”
罗飞知道这人就是临江派出所的于所长了，他和对方握着手相互客套了几句，同时目光不自禁地往屋内另外个ฐ人带了几眼。
那人身材不高，带了副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不用说，他就是罗飞的副手尹剑了。小伙子坐在张硬木靠背椅上，像犯了大错似地垂着头，不敢和自己的领导对视。
罗飞知道自己现在不便和尹剑说话，只能先问于所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没整明白呢。”于所长招呼罗飞在另外张椅子上坐了，然后开始介绍情况，“下午110指挥中心接到报警，说有人在我们辖区盗窃，被事主发现了还反抗打人。我就派所里的干警过去处理。本来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没放在心上。但后来派出去的干警到我办公室报告说，小偷是抓住了，但那人既不交待案情，也不交待身份。我听这话，心想：不肯交待身份，这该不是背着大案吧？赶紧过来亲自询问，谁知道见面看，好嘛ใ，原来是自家兄弟。”
说到这里，于所长伸手朝尹剑指了指，尹剑还是低着头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