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宁从来不觉得这两ä者有什么关系,她拉着罗宜秀的手往回走,边走边说:“我那中午做的糯米鸡还没有吃完,剩了半只。让小厨房给你蒸热了咱们一起吃吧。”
这位婆子话一说完,屋子里却静了静,一时间竟没有人接话。
“我要一些枇杷叶。”宜宁边描花样边说,“还要川贝,但是川贝要越小越好,只要‘怀中抱月’的。嬷嬷能寻来吗?”
罗慎远淡淡道:“程二公子少年中举,他也是心智超凡。”
雪枝把缸里的一只小乌龟捧出来,凑到她面前:“姐儿,你看这乌龟可不可爱?你要不要玩?”
林海如一把把宜宁搂了过来抱在怀里,盯着罗成章说:“老爷,宜宁惯常调皮了些。但是你什么时候见她说过谎?宜宁从来不屑说谎。您不信她我信,我知道眉眉儿不会说谎。”
罗宜玉被陈氏叫过去说话,罗宜秀看到她要走,就央着宜玉把她的碧玺手串ธ摘下来玩,宜玉瞪了她一眼,才缓缓从手上摘下。罗宜秀拿到宜宁面前献宝:“你看,是不是漂亮极了?”
“明日祖母要请刘夫人过来看戏,听说刘公子也要过来。”罗宜秀边拨着池子里的乌龟翻身边说,“我听我娘说,人家公子十分倾心四姐。你也知道,咱们四姐在保定还挺有名的,娘带我和四姐出门去别ี人家里玩。大家都喜欢夸四姐,什么长得美啊,有才学啊。刘公子早就有意了,一听咱们祖母也有这个意思,他们家里人都非常高兴。”
“宜玉一向性子高傲,恐怕看不上刘ถ府同知的公子,程琅那样的她实在喜欢极了。”罗老太太神色淡淡的,“你拿我的对牌请刘夫人初八来看戏。不把这件事定下来,宜玉是收不了心的。”
罗宜秀拉着宜宁玩儿下棋,玩了一会儿之后看程琅等人离开了,就问宜宁:“你如何知道程琅那块玉佩做工廉价的?”
罗老太太又说:“虽然祖母疼你,但你跟你四姐比,又不如人家知书达理。更加配不上程琅了,人家恐怕是不答应的。祖母只是问你,他今天送了一串佛珠给你,你觉得他与你四姐如何。”
“吃了。”
却见到雪枝的表情有点古怪,然后小声地说:“七小姐,你回头看。”
宜宁第二日醒来,林海如就喜滋滋地来看她。跟她说罗成章回去就发落了那两ä母女,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晚上也去睡书房了,没有歇在乔姨娘那ว里。
听到他说话,林海如却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也有埋怨:“老爷,我没有那个身份指责您。但是现在姐儿要是醒着,肯定也不想看到您,您还是先出去吧。”
罗慎远眉头轻皱,觉得不太对,这才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
“不说你那个乔姨娘了。”罗老太太刮了刮宜宁的小鼻子,看她抬起一张稚气的小脸,那五官样貌的确是像母亲的。
上课的第一天,宜宁就感觉到了丫ฑ头们的紧ู张--一路上松枝给她整理了三次衣襟。
宜宁却当然对这两个哥哥没什么เ兴趣,隔房的兄长,再亲也是隔房的,总不会比过自己的嫡亲妹妹。
丫ฑ头端了盘洗得干干净净的樱桃上来。罗老太太让小孙女吃樱桃,然后才说:“你三哥这个人我向来不喜欢。别说祖母是偏心你,实在是你三哥心机颇็深,以后必然不是个良善的人。”
宜宁听了不太开心,这乔姨娘手脚太快了。
罗宜宁甚至忍不住猜,凭小宜宁这四处树敌的性格,搞不好也是个有内-幕的。
罗家上上下下都焦心不已,年过七旬ຒ的罗老夫人坐在她那ว床前,捏着手帕擦眼泪。姐姐们都围在她床前看着,贵重的汤药流水一样的送进来,花尽了银子也要把七小姐给救回来。
宜宁是初学女红,嬷嬷就给了她一方手帕让她随意绣着玩。罗老太太也吩咐过,教授对象主要是罗宜玉和罗宜怜,罗宜秀更是没指望,她能在登上坐满一个时辰都算她过关。
“我看着这些针线就头疼。”罗宜秀很无奈地说,“母亲总是讲我不用心,但就像你一样,你一练字就犯困。我一拿起针线也想睡觉啊。”
宜宁回头瞪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一练字就犯困了?”
“上次你跟我说的啊……你三哥给你的那本字帖,又难描摹,看着就晕……”
后面突然有人咳嗽了一声。
两个小丫头回头一看,才发现罗慎远程琅等人正站在后面,罗怀远正微笑着看她们,罗慎远表情淡淡的。几个姑娘纷纷站起向哥哥们问好。
罗怀远侧头打趣罗慎远说:“三弟,七妹嫌你的字帖不够好啊。”
宜宁看罗慎远清俊的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喜怒,她连忙辩解说:“其实三哥的字帖ຆ很好,是我没有睡好才犯困的。”
她不辩解还好,辩解了之后几人笑得更厉害,罗慎远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宜宁觉得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笑的。她只能回头瞪了更茫然无措的罗宜秀一眼,叫她乱说话。
程琅看出这就是上次他送了佛珠的小丫头,抿了抿嘴唇笑道:“这丫头倒是有趣,罗家书香传世,怎出了你这么เ个ฐ丫头。”
他说完之ใ后也没有多留,抬步跨进了正堂,几人估计都是来给罗老太太请安的,罗怀远与罗山远随后也进去了。罗慎远却走到宜宁身前,宜宁做出相当真诚的样子:“三哥,那些字帖我挺喜欢的,真的。都是你亲手写的,我一定好好把它们写完。”
“你知道是我亲手写的?”罗慎远问她。
宜宁点了点头,她说:“我认得你的字迹。”
宜宁这么一说的时候,她觉得罗慎远似乎,似乎ๆ是淡淡微笑了一下,他轻轻地道:“从来没有人认得出我的字迹。”他拍了拍宜宁的头,“我要去给祖母请安,你明日到我那里来,送几本书给你。”
他跨入正堂中不见了踪影,罗宜秀戳了戳她的手肘道:“你原来不是跟我说,你这三哥是庶出,卑微低贱,你不屑跟他一起玩么……怎么如今我觉得你好像……”罗宜秀想了好久才找出一个字,古怪地看着宜宁,欲言又止地说:“我怎么……怎么觉得你现在有点怕他?”
宜宁心想叹了一声,罗宜秀都能看出来么เ?应该没有这么明显吧,其实她对罗慎远真的是又敬又怕。只不过她平日都不表现出来而已,毕竟他现在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而不是那个冷酷的首辅。
宜宁总是想起前世听到过的事情,扶持罗慎远的恩师徐阁老,因为触犯当时的首辅汪由á被乱棍打死,尸体血淋淋地摆在午门,罗慎远的轿子路过的时候,甚至没有停下来看一眼。或者是他当上首辅时候,如何冷酷地发动了政改,逼得皇帝不得不逮捕杀了一千多人,其家人要么充入了奴籍,要么流放去了海南。
她的确是想讨好他,谁知道日后的罗慎远会怎么เ样呢。而且罗慎远对她也挺好的,只不过他是沉默寡言,不喜欢表达情感而已。
“三哥对我好,我自然也要好好对他。”宜宁跟她说,“你以后也尊敬他一些,他也是你三哥。”
罗宜秀不以为然,打了个哈欠,又拿起了自己的绣绷继续绣百花图。她绣了半天,也就绣出蝴蝶的半边翅膀。她自己偷懒,抬头看别的两个学生,也都是心不在焉的。
罗宜怜才犯过错,谨慎收敛,话都少了许多。但是她姐姐罗宜玉,怎么也学得没精打采的……
宜宁也抬头看着罗宜玉。罗宜玉注视着程琅离去的方向,甚至看都没看手里的针,几乎就往她手指尖上戳去了。
宜宁什么都没说。
罗宜玉啊了一声回过神,连忙把绣绷丢开。
嬷嬷看到她秀气的指尖上冒出一滴小小血珠,赶紧让丫头拿纱布等物来。“四小姐,这怎么会突然伤到手呢。您要是累了就歇一会儿,可不要勉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