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家里偷了五十块钱，给对象买了件黑色的茄克衫和条牛仔裤。她爸扬言只要她敢回家就打折她腿。她在外面躲了个星期，饥顿饱顿ู的，很是辛苦。为了表示感谢，刘莺懒洋洋地告诉红莲，书包里有好东西。
那上面都是外国人，有白人也有黑人，姿态各异，器官巨เ大，她看了几页便恍然大悟了。原来事情居然如此简单！日后，她觉得正是如此简单，才证明老天爷大大地了不起，用这么简简单单的玩意就把人全归拢住了。等到เ她真正做了女人，才明白为什么人们把那刻叫做。别说是开门声，就是打雷，甚至地震，也可能ม感觉不到。
她起夜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积水的滴嗒声清晰可闻。灯开着，刘ถ莺还没有睡，叉腿坐在床上，手揍着画报，手伸到了短裤里。她不解地问了句，刘ถ莺瞪她眼，说少管，把灯关了。她去厕所回来，要喝水，开了灯，但马上关掉了。刘莺高嘲时似痛似快无可如何的样子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神秘诱人可怖。
她睡不着了。刘ถ莺也没睡。明天是星期日，刘莺和琴羽约好了在城西的苗圃打群架。她还想劝劝刘ถ莺。刘莺在黑暗中凌厉地说：“我非整服她不可。从小到大，她仗着长得比咱们强点，老咬尖。你当我真看得上李刚哪？我是要让她知道，除非我不想要，只要我想要，我就能得到。”
“那你还偷钱给他买衣服？”
“谁给他买！我是给小疯子买的。陈疯子，斧头帮帮主，姐们儿的新爷们儿。”黑暗之中飘荡起她得意洋洋的哼哼声。
斧头帮和菜刀队是城西有名的两个流氓团伙，学校的劣生们都以能结识其中的成员为荣。红莲不禁为ฦ琴羽担心了。
“他真的是疯子？”
“当然不是。只是有点怪。他打人时乐，挨打时更乐，所以人家叫他疯子。”
她喜欢这个叫陈风的男生。在她所结交的劣生里，他绝对是个另类。他很文明，不会骂人，打架时声不吭，面带微笑。最难得的是他这人不损，从不对女生做那些下作龌龊的勾当。美中不足的是他体格瘦了点，但也挺拔如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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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琴羽来了，没精打采的。她刚吃了败仗。
上午十点，醋海翻波的李刚带了二十多人赶来助阵，反戈击地加入了琴羽方，立刻打破了原来的均势。为了区分敌我，琴羽叫己方带帽子的都摘掉，并送去给对方没戴帽子的人。他们先是相互扔了阵砖头都是特意用书包背来的，然后挥舞着兵器，呐喊冲锋，近身肉搏。很快他们把对手包围了，人多势众，气势汹汹，高喊着：“交枪不杀！优待俘虏！”逼迫对手缴械投降。眼见着胜券在握了，忽然半路杀出了程咬金，七八个剃着光头穿黑西服手持斧子的小青年冲了过来。她这边有人喊了声：“不好啦！陈疯子来啦！”那么大群手持器械的人，刹时做了鸟兽散。她身边只剩下了大舌头和李刚。
“打你啦？！”
“没有。她管我要钱。说不拿两千块钱给她，就破我相。”琴羽恼恨且不安地皱着眉。
“陈疯子长啥样？那ว么吓人？”
“没看着。他本人没来。听李刚说，他根本不是什么帮主。帮主姓林，都二十了，犯事跑了。斧头帮的人被公安搂进去了不少，兔子尾巴长不了啦。”她眉头展，转忧为喜。
她向红莲借了二十块钱，买了烟犒赏忠心耿耿的大舌头和反戈击有功的李刚，四个人还起吃了午饭。午后没事，他们先是在楼洞里玩了会儿扑克，跟着楼上楼下地乱窜嬉闹，无聊透顶地用刀子和破铁皮漫无目的地清除楼道墙壁上时期遗留下来的至今仍清晰可辨的标语口号，直到被大人呵斥，赶出了已然墙皮遍地，灰尘弥漫的楼洞。
他们在路边卖呆闲聊，实在太没意思了，跟着大舌头去了个朋友家看录相。加上原来的三个男生，七个人块儿吸烟，不大的房间里顿时烟雾弥漫了。武打片她俩不爱看，特意挑了林青霞主演的窗外来放。谁也没料到那ว是盘“夹馅”的带子，不到二十分钟，画面忽然变成了个白人女郎和三个ฐ黑人青年在。屋子里下子安静了，电视里的愈发刺耳惊心。夏红莲叫了声：“哎呀妈呀，这啥玩意啊？”捂脸傻笑。在床上横躺竖卧的男ç生跟着哄笑了，纷纷点上了烟，眼神不时地从屏幕跳到เ坐在沙发里的她俩身上。琴羽尽可能地保持镇定，尽量不露出羞怯之色，也不让他们捕到目光。她本能地意识到，这如同在野地里遇到了群狼，胆怯和逃跑只会引发攻击。
她要了根烟，盘坐在沙发上，毫不害臊地对着电视画面评头论足，副大大咧咧司空见惯的样子。跟着，她装出厌倦之色，说没意思，想关掉，摇控器却被大舌头把夺了去。她冷冷地盯着跳回到床上的姜超，直到他讪然地耷拉下了脑袋。她暗中掐了红莲把，说想喝汽水，拉起红莲要下楼去买。李刚不怀好意地抢先步打发他们当中最弱的个去了。红莲开始紧张了，他们炯炯发亮的异样目光让她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琴羽连吸了五根烟，喝了两瓶汽水，小腹憋得生疼，却片刻不敢离开。现在她还镇得住他们，她在场，他们就没法商量和决定什么。屏幕上又出现了林青霞清纯的面容，半小时的危机终于熬过去了，她身体僵硬，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李刚忽然说：“都把我看硬了。”他们纷纷随声附和，“我也是”，“我也是”，相互传递着准备下决心干坏事的眼神，蠢蠢欲动地从床上下来了。李刚冲着她俩说：“真的，不信你们看啊。”他解开了裤ไ门上的个扣子，接着去解第二个，但显得颇为犹豫紧张和笨拙。她又点上支烟，舌头已经抽得发苦了。她冷笑道：“来吧。掏出来跟人家黑人兄弟比比，看看你们有多可怜。个个跟茧蛹子似的，也好意思掏出来比划。”她不停地大声讥讽谩骂他们，毫不留情。他们臊了，都快恼羞成怒了。
她成功地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可是红莲忽然再次掩面而笑。原来躲在最后面的大舌头把裤门拉开了，正往外费力地掏摸着。她突然给了红莲个耳光，骂句脏ู话，说：“敢笑话我？！嘴给你撕开！”红莲傻了，迷惑地看着凶神恶煞般的琴羽，既害怕又委屈地说：“我没”琴羽不容分说地又给了她下。红莲被打醒了，边哭叫边往外跑，琴羽则ท叫骂着去追打她。没等他们明白过来，她俩前后，夺门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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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躲刘莺，琴羽逃了三天学，用张伪造家长签字的病假条把老师蒙住了。三天之后她准备求同学的哥哥再给伪造张病假条时，刘莺突然出了档子祸事，自顾不暇了。
为了庆祝胜利，刘莺连请了三天的客。第三天下午，她在个要好的女生家里又做了回东道，还叫上了另外名女生。共来了四个男的，最大个十九，最小的那个十三，都是校外的小混混。她们仨被灌倒了，等清醒过来，他们早跑了。发现自己赤身露体的，腿上床单上还有血，其中个女生吓哭了。这是她的家，她不知道晚上该怎么向父母交待床单的事儿。她们穿好衣服，起动手洗那条浅蓝色的床单，洗衣机搓衣板手硬毛刷子；洗衣粉肥皂增白皂全用上了，血迹淡多了，但没法完全清除，最后只好跑出去借了条样的先唬弄上了。
事情马上在她们的小圈子里传开了。班主任宁老师听到了风声，不断地分别找刘莺她们谈话。周六那天放学，刘莺又被老师留แ下了。琴羽值日，打扫完教室离开时，同学都了。在校门口，她跟起值日的两个同学分了手。对面人行道的边上，个精瘦的男生蹲在棵老槐树下吸烟，孤独而骄傲样子就像蹲在树梢上的只老鹰。他留着长发，穿着黑色的茄克和条破旧ງ的牛仔裤，神情冷漠，目光犀利。
他在盯着她。她有点紧张，低下头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咬牙，穿过马路走了过去。
“陈风？她挨留了，不定啥时候出来。”
“琴羽？钱呢？”
“没有。”她没想到他的年纪跟她仿佛。
“你想让我毁你容啊。”他左手上变戏法似的冒出把雪亮的大号剃刀。
“你舍得呀？”不知为何，她不太怕他了。
“我为啥舍不得？”
“我长得好看呗。”她故作天真地眨着眼睛，毫不害臊和畏缩地瞅着他。
他笑了。他笑起来挺漂亮，像打哈欠似的传染人。可他的眼睛不会笑，隐隐闪着丝凄苦。他笑得坐了个屁蹾，索性坐在了地上，说：“你再好看也不是我媳妇，有啥舍不得的。”
“是你没眼光，找她那样的当媳妇。她都不是女了。”看他不解的样子，她兴高采烈地叫道，“你还不知道呀？！”跟着蹲下来，添油加醋地把那点道听途说来的事讲了番。
他看着她发呆。“你不信我？”她瞪大了眼睛，着急地说。他温柔地眯起眼睛，说：“你长得真挺好看的。”她不好意思了，闪开了视线。她想起了另双温柔的眼睛。那个ฐ喜欢悄然注目她的男生在暑假期间曾频频出现于她家楼ä前的小树林里，但开学再也见不到他了。他毕业了，听说考上了东城区的所重点高中。
她也想席地而坐，他用左手从怀里掏出本书扔到地上给她当坐垫。她在他旁边坐下，把书拿在手里。那是本名字挺奇怪的外国小说，叫个自愈的病人，保管得很好，看上去有八成新。他用左手掏出个黄铜的烟盒，打开，里面装满了烟丝，然后示意把书给他。她愣了下才明白过来，他要撕书用来卷旱烟。她诧异地笑了，从书包里摸出盒红塔山给他。他嗤之ใ以鼻，夺下书随便撕了页ษ，麻利地折叠几下，撕成约寸来宽三寸来长的纸条，放到腿上，抓了烟丝在上面撒均匀，拧了几下，支头粗头细的纸烟就卷好了。她发现他是个ฐ左撇子。他用舌头舔了舔烟屁股，粘牢了之后，揪掉前面烟头上的细尖，拿出盒火柴，哧地划着根，两手拢在块儿，低头把烟探到手中，叭嗒了两声，点着了。她格格地笑了，觉得他这做派太像她老爸了。
他歪着脑袋，很不正经地瞅她笑笑，说：“你长得这么好看，还能是女？”
她白他眼，把书抢回来，说：“可惜了，还没等我看看好不好哪。”他长着个明显的鹰钩鼻子。后来她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小鹞子。
“可惜啥。男儿片气，何必五车书。人家说知识越多越反动，知识越多越痛苦。”他夺回书，三下两下撕得破烂不堪，随手扔，站起来拍打着后屁股上的灰土。
他的裤子又脏又破，左面裤腿外侧划开了个很大的三角口子，耷拉着的布片不时随风抖动。他身上那件黑色的茄克倒挺新，好像刚穿了没几天。
“你不等她啦？”她明知故问，狡猾地瞟了他眼，得色隐忍，欲盖弥彰。
他快活地咧开嘴，伸出左ุ手去掐她的后脖梗儿，她闪，笑着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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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冬天，其中ณ的个女生怀孕了。在大人的逼问下，事情抖搂了出来。那ว四个ฐ男的，有三个被判了刑。刘莺差点被学校劝退，患有眼疾的刘母在校长办公室长跪不起，痛哭流涕地哀告，说自己的眼睛不好使，管不住家里的两个孩子，如果学校也不要这丫头了，那ว就顶于把她送进监狱，跟她爸样了。刘莺的父亲是个惯偷，在监狱生活的时间比在家还要长。宁老师和两位校长觉得刘母可怜，最后决定给刘莺记大过留校察看的处分。这下刘莺总算比往日收敛了些。
听李刚ธ说琴羽跟了陈疯子，老头儿的心下子凉了半截。他认识陈风，但陈风不认识他。在老头儿的印象中，此人有双可怕的眼睛，跟刀子似的又亮又凶；他还很爱笑，笑容漂亮灿然飞扬跋扈，宛如阳光流转于刀锋之上。老头儿跟王兵参加过几次集体斗殴，常有斧头帮的成员在场，尤其是陈风，几乎总能碰上。王兵很尊敬陈风，以能够跟他握手递烟以及谈笑上几句为荣。老头儿也盼着这份荣耀，但他知道黑道比白道还要等级森严å，不够资格的无名鼠辈如果贸然地去给大哥献殷勤打溜须，是大忌，弄不好轻则当众出丑，重则便有血光之灾。
陈风是个真正打架不要命的主儿。半年前斧头帮和菜刀队差点火并，他因此举成名。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在次聚会上两帮人同桌喝酒，碰杯的时候陈风的杯子直举得比对方个叫刺儿头的人高，但论年纪资历名气，陈风都要等而下之。这让刺儿头大为不满，以为陈风瞧不起他，是有意羞辱他，当场掀了桌子。双方都护着自己的弟兄，最后约定地点，准备通过武力来解决。
那是七月个骄阳似火的午后，他们在护城河边上的柳树林里摆开了阵势。眼瞅着要打起来了，陈风忽然跳出来要求单掐，人做事人当，免得连累็兄弟。刺儿头马上应战了。双方人马各向后退开三米，把他俩留在了当间儿。两人都穿着白色的短袖汗衫，个头儿相仿，只是陈风年纪比他小了四五岁，身体单薄，稚气未脱。陈风左边的衣袖上别着块黑纱。他母亲刚刚去世。
陈风提出要文斗，刺儿头犹豫了，马上引来了对方的阵嘘เ声，刺儿头只好硬着头皮同意了。所谓文斗就是两个人你刀我刀地对砍，看谁先不支而败北。陈风用斧ร子在地上画个ฐ相当圆的直径臂半左右的圈儿，然后把斧子扔，站到了圈里。刺儿头扔掉菜刀，也站了进去。两ä帮人开始为圈中相向而立的两位好汉喝起彩来，并在圈外围成了人墙。他俩通过抛硬币决定先手。陈风赢了。他用右手从后屁股兜里摸出剃刀，打开，交到左手，在刺儿头眼前礼ึ貌地晃了下，示意就用这个了。刺儿头面不改色地点了下头，轻轻说了个“来！”，引发了片叫好之声。陈风咧嘴笑，漫不经心地照着刺๐儿头右臂“刷็”地划了下。刺儿头的汗衫上顿时破了道两三寸长的口子，皮开肉绽，血流如注。刺儿头看了眼伤口，撇嘴冷笑。如雷的彩声中，陈风含笑把刀掉过来交到他手里。刺儿头毫不犹豫地以牙还牙，在陈风的左肩上划开了几乎同样长的个ฐ口子，但手上加了三分劲儿，伤口明显深过了他的。
杀君马者路旁儿。在越来越响亮的喝彩声中，这两位好汉你刀我刀地在对方身上划着，眨眼，已然成了两个血葫芦。因为ฦ比的是意志胆气和韧劲儿，所以谁也没有下黑手，给对方致命击。尤其是陈风，总是信手割，如同个百无聊赖的孩子用刀漫不经心地削着块木头。
相互割了七八刀之后，陈风的脸色变得跟蜡样白了。在把剃刀交给刺๐儿头的同时，他笑容可掬地冲刺儿头伏耳嘀咕了句。刺๐儿头愣，跟着声冷笑，说：“你当我是吓大的。”狠狠刀割在陈风的大腿上。然后，两个ฐ血人动不动地站着，盯着对方。刺๐儿头不知为何犹豫了，不想再把刀子交回到陈风的手上。这招来了强烈的不满，时间嘘声四起。陈风接过刀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简直像花儿怒放。突然，他跳了起来，抡圆了剃刀，照着刺儿头的脖子削去。
那刻，跟着王兵去看热闹的老头儿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事后他听王兵讲，不仅是他，有不少人都没敢看。王兵说，就在刀子落下来的瞬，刺儿头迅速往后退了步，跳出了圈外，脸色苍白地说：“你”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指着陈风的手不住地打颤。陈风被闪了跤，跌倒在地爬不起来了，仰脸看着刺儿头，有气无力地笑着，埋怨道：“你耍哪！”
不久ื，大家都知道那天陈风跟刺๐儿头耳语的是句什么话了：“来吧。你不杀我，我要你命。”从此以后大家就管他叫陈疯子了。有人说他是因为母亲去世了，所以不想活了。
老头儿又开始做噩梦了，连数晚梦见自己被挖出了眼睛。这回她身边还多出了个男ç人，个双眼没有瞳仁的男人。老头儿知道那就是陈风，个在找死的人。不怕死的人吓死人。老头儿总忘不掉他带着副心花怒放的笑脸，挥刀砍向刺儿头脖子的那ว幕。那瞬，他的眼珠是白的。他不寒而颤地想，难怪丧事都叫白事，死的确是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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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去世后，他回到那ว人身边有四个ฐ月了。他没跟那人说过句话，也没正眼看过那ว人眼。对那个女人也样。她倒挺热情，似乎怀着某种愧疚不安。她的确漂亮，双细长的眼睛，娟媚淡雅；身材修长苗条，衣着整洁得体，赏心悦目。她说起话来轻声慢语，既ຂ矜持又娇滴滴的。她善于操持家务，饭菜做得不仅好吃，还好看，连盘子碗的样式颜色也讲究搭配。家具和地板擦得尘不染；床单被罩枕巾换得极勤，时时如新，仿佛高级宾馆的客房服务，连床上的被垛都齐齐整整，楞角分明，快赶上军营了。
他们的生活很有情趣，南窗台上摆满了花盆，其中有时髦而且昂贵的君子兰。西窗台上放着只夜晚可以发出蓝光的大鱼缸，里面游动着五彩缤纷的热带鱼。他们还养了对儿绿色的金丝雀和只蓝眼睛的白色波斯猫。
每晚她教儿子陈乐之练个钟็头的小提琴，临睡时还要教这个四岁的孩子背首唐诗。他差不多也是从这个年纪开始背唐诗的，不是大声地背诵，而是和那人躲在被窝里偷偷摸摸地小声嘟哝，既神秘，又有趣。那年先是闹地震，跟着那位类神的伟人没了，全国人民争先恐后地流眼泪，个别哭不出来的则害怕得尿了裤子。他还记得那ว时学会的些防震知识，比如通过看灯绳的晃动来判断是否地震了；睡前把瓶子倒立在桌子上；地震时要钻到床下或跑进厕所。每次“跑地震”都是母亲抱着姐姐，那ว人抱着他，举ะ着蜡烛，嘴里喊着：“没事儿，没事儿。”那年月，有手电筒的人家都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