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延慢慢地放下手机,从刚才短短的一分钟里回过神来,起身,拉开窗帘,浓雾已散。
江尚轩靠在病房门口,看见赵熙宁渐渐走近,推着一辆不知从哪儿借来的轮椅。他没拦他,任由他进去,病房里很快传来薛只闹腾的声音。他以为江尚轩真的没把这事告诉赵熙ກ宁,所以当赵熙宁出现在自己้面前,薛只的心情又激动又心虚。
霍启森愣住了,回来的一路上他想了很多,过去终于在今天结束得干干净净,然而他却不知道这出闹剧在冷延面前究竟要如何落下帷幕,他不想它成为彼此之间的一堵看不见的墙,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之所以在冷延面前只字不提安扬,便是相信不说要比说来得更好。毕竟,没有人愿意将自己去跟一个ฐ逝去的故人相比较。
肖亦对于这样的答复早有预见,随意地拿起江尚轩的那杯苏打汽水,喝了一口:“钱当然不应该成为感情的筹码,我很欣赏您的纯粹,但很多事并不是你所了解的那么เ简单……江尚轩不是一个凡人,你也看见了,郑小姐,依他自己的能力和条件,趋之若鹜的女性自然不在少数,然而他却迟迟没有结束单身生活,你就不好奇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蹊跷之处?”
江尚轩终究是盛情难却,留下来陪老人家吃了顿饭。肖亦还真像模像样地做了一桌子菜,味道倒也不错,除了剁椒鱼头有那么点辛辣之外,其余的几道菜都做得清爽干净,恰合自己胃口。
薛只进了家门,总算喘了口大气,刚把酱油放下,喝了一大杯水,门铃响了。冷延正在炒菜,薛只瞟了一眼沙发上看报纸的霍启森,自觉主动地去当了门童。
赵熙宁本来就想下楼去趟超市,一来自己突然觉得家里的空气有点混浊,得去补给一些清新剂,二来他也真不想跟江尚轩针ฤ锋相对,本来也没想把他当作敌人,毕竟是薛只的表哥,说明白点真该就是一家人,所以惹不起还躲得起,有了肖亦这个旁观者在这,赵熙宁也就放心让薛只离开自己的视线那ว么一小会儿。
“是一个双人间,和一个单人间。”前台又重复了一遍。
“哪儿啊?”赵熙宁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他从来没听说发烧还会有瘙痒的症状。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样,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冷延盯着他,眼睛在微弱的光里看起来特别漂亮。
只有赵熙ກ宁知道薛只的怪癖,柚子买回来不是吃的,是剥的。所幸这种特殊的爱好薛只不常拿出来秀,也只有像这种特别值得庆祝的时候才会这么干,还得赶上柚子的季节才行。就是这样千载难逢的好事被赵熙宁给赶上了……
后来,所幸还有后来。后来事情就被搅得黄得不能再黄。薛只是个死脑筋,在他那固执保守的父亲直接了当地摊牌说自己这辈子是肯定跟了赵熙宁了,当然他没真把名字抖出来,以防他爸一冲动花钱买个杀手就把赵熙宁给作了。薛父自然是气炸了,坚决阻挠,甚至拿前途来威胁薛只,薛只当时也是冲昏了头脑,指着他爸就骂老顽固,结果他爸高血压一发作被送进了医院。
配角:肖亦,江尚轩
冷延拾起那只突然遭受冷落的卡地亚:“由奢入俭,不觉得别扭?”
“两年前我就该名正言顺地成为ฦ它的主人。”
晚餐过后,霍启森去了趟洗手间,冷延在观景台等他,数百米高空的夜景,美不胜收。站在最靠外的落地窗前,似乎感觉自己再向前一步,就会似一片飘零的尘埃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可惜他不能消เ失,他舍不得霍启森。
忽然,有人从背后叫他,不是霍启森的声音。
冷延回过头,几步开外站着的男人,高高瘦瘦,西装笔挺,似曾相识的五官,让他一时间难以确信。
“冷延,真的是你,好久不见。”男ç人的脸上显出惊喜的神色。
“是你?”冷延怔了一下,方衡,他父亲的学生,那个曾经在向霍启森讲述的故事里出现过的学长。
“好久不见。”方衡大方地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来。
冷延也并不拘谨地握了握:“是有好久没见,五六年了?”
“是六年零八个月。”
那个确实的数字让冷延感觉到เ不舒服。
“一个人?”方衡笑起来,有些憔悴,还未等冷延答复,已๐自以为是,“这么巧,我也是一个人。情人节对于单身的人总是显得很残忍,所以来这散散心。”
“如果平常心的话,什么เ节日都是一样,别人的热闹终究是别ี人的。”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冷延,成熟许多。”他看着他的眼睛里有超越欣慰的东西。
“谢谢。什么时候回国的?”
“去年春天,刚回来就去看过冷教授,他还是老样子,在我面前唠唠叨叨地说越是惦记你,你却偏偏跑得更远。他说你在这座城市读研,刚好我公司安排出差,来之ใ前我还在想会不会这么幸运遇见你,没想到……真的应验。”方衡似乎感慨万千,一只手兴奋地搭上冷延的肩膀,“看来……我们缘分未尽。”
“……”冷延看了一眼他身后,轻轻一笑,“对不起,我要走了。”
方衡一愣,回过头去,看见了霍启森:“他是……”
霍启森已๐经走到เ他们跟前,冷延微微一笑,落落大方的介绍:“he‘smymate”
“……”方แ衡的脸色骤然变了,笑容变得破碎而尴尬,“真没有想到……那么เ快……物是人非。”
“对不起,你来晚了。”他笑了,笑得超凡脱俗,牵起霍启森的手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电梯里,霍启森从背后环住冷延的腰低语道:“这就是你暗恋以久的那ว个男人?”
“或许吧,我已经忘了。”
“累了么?找个地方睡觉?”
“你今天是不是不想放我回家?”
“楼下的房间已经订好,不要浪ฐ费我一番苦心。”
冷延无力抗拒地笑:“你真是蓄谋已久。”
夜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深沉。冷延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坐在窗前,静静享受宁静的午夜时分。霍启森从浴室出来,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เ他身后,弯腰,殷勤地也替冷延拭着未干的发梢:“你穿黑色的浴衣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