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种医生，真是医界的耻辱，莫大的耻辱。”司凌还不解气，冲着夏婉萱一通抱怨：“我告诉你，你要真有什么后遗症你来找他……我接个电话。”
掀开身上印着大红十字被子，司凌弯腰系好鞋带几步走进阳台里，对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张开手臂抻了抻懒筋。
“哼。”司凌懒得再开口，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拽着人进了电梯，然后就只顾垂着眼睛研究自己的鞋子：“呼吸科在几楼？”
门被推开，司铭站在门口看着夏婉萱，依旧是一脸谦和的笑容。他没穿西装ณ外套，只着一件浅蓝色条纹衬衣，显得他更加儒雅。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以及完美的侧脸弧线。
夏婉萱看着高脚杯里猩红的液ຂ体，她现在根本没有力气去违抗司凌的话，只能学着司凌的样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不知道是怎么เ到的手术室外面。门上闪着“手术中”的灯一直亮着，夏婉萱坐在走廊的排凳上，手脚๐冰冷。
手机响了好几遍。夏婉萱从失神中反应过来，手指哆嗦着接起电话。
“喂？！你干什么呢？我给你打几遍电话了你都不接？！”司凌的吼声从听筒里传出来，刺๐得耳膜生疼。
“……有事么。”声音嘶哑难听，连夏婉萱自己都吓了一跳。
司凌顿了顿：“你不是刚大学毕业么？我哥看了你投的简历，还不错，让你月底之前来盛世公司面试……”
夏婉萱听着，像是突然丧失了理解能力，她听不懂司凌在说什么。眼睛盯着手术室上亮着的灯一刻也不敢移开。
突然，灯灭了。
医生走出来，略带遗憾ย的冲夏婉萱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节哀”。那一刻，夏婉萱仿佛听到自己้世界里天崩地裂ฐ的声音。带着绝望呼啸而来的消息击穿这些天苦苦支撑的信念，全部ຖ冲向此刻的她。
手机从掌心里滑落下去，司凌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耳边消เ失。像旧电影的黑白镜头，时间仿佛突然慢了下来，一秒一秒，任由痛苦狰狞着面孔蚕食她的心脏。
夏婉萱用力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她不相信白布下遮掩着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她不能接受母亲离世的事实。撕心裂肺的痛席卷而来，铺天盖地。仿佛三月里飘起的大雪，将整个世界的色彩温柔埋葬，只剩下凛冽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划过夏婉萱的五脏六腑。
母亲眼角边还残留着一滴未落下的泪。夏婉萱颤抖着伸出拇指轻轻拭去。体温还没完全散去，可早晚是要变凉的吧？她再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在冬日里暖热母亲的手。
盛世公司里，司凌对着电话气急败坏的喂了几声。见手机屏幕亮着，显示仍在通话中，他又将手机重新า放回耳边。似乎有细碎的哭声传进来。司凌沉默片刻，像是意识到什么เ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往楼下冲去。
兰博基尼重新า停在医院大楼下，等司凌气喘吁吁的跑到เ夏婉萱母亲的病房前，一股酸涩的之意突然涌上心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
病房里，夏婉萱正收拾着东西，动作缓慢沉重，像突然断了线的木偶，动作都是不连贯的生硬。司凌心里却松了口气，她没事。
“喂。”司凌几步走过去，伸手拍了拍夏婉萱的肩膀：“你……”
望着她僵硬的脊背，司凌忍不住板过夏婉萱的身体迫使她面对着自己。入目的是夏婉萱低垂着眉眼，一脸泪痕，贝齿咬着嘴唇似乎ๆ在拼命隐忍着什么。明明分开还不到十二个小时，她却突然憔悴了那么多。
司凌的声音放柔下来：“……怎么了？”
夏婉萱依旧沉默着，不肯说一个字。悲伤已是暴露无疑。
“说话啊……”司凌晃晃她的肩膀，病床上不见了她母亲的身影，司凌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想要开口说些安慰的话，却又突然语塞起来，不知该什么样的话才能够安慰她。只能伸开双臂将夏婉萱圈在自己怀里。明明这双手抱过无数佳人，此时抱着夏婉萱的姿势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怀里的人像失掉力气一般倚在司凌怀里，下一刻竟然失声痛哭起来。眼泪沁透他的大红色西装，连着衬衣贴在胸口上，酸涩之ใ意涌上心头。司凌闻着夏婉萱头发上的柠檬香味儿，右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脊ิ背。
“别怕，还有我。”
这话一出口连司凌自己也吓了一跳。完全是不经大脑就说出来了，可却是顺着自己心意的。他不希望看到夏婉萱的眼泪，不希望夏婉萱难过。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因为哪个女生的眼泪而觉得这么心疼，也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有那么强烈的想要保护哪个ฐ女生的念头。
悲伤的情绪让司凌有些透不过气。从荣华酒店门口那惊鸿一瞥，到后来夏婉萱小心翼翼给自己打电话说同意陪自己的那个ฐ下午。宴会上遇见她，忍不住戏弄她，也不是想看到เ她狼狈的样子，他只是有些生气酒店里夏婉萱拿了钱就走人的“自觉”。
夏婉萱早已是身心俱疲，司凌怕她撑不下去，将夏婉萱抱到床上想让她休息一会儿。刚要撤回手来拿被子，手掌却被一双冰凉的手用力握住。
“我不会走，我就在这看着你。睡一会儿，醒过来什么都好了。”
司凌低声安慰着，理了理夏婉萱有些凌乱ກ的长发。修长的手指揭去她眼角的泪水，碾碎在自己้的指间。
夏婉萱听话的闭上眼睛，睡梦里，眉头却始终未曾舒展开。司凌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滋味儿。
“……先生，这是应缴的医药费单子，您看？”护士拿着单子走进来，有些为难的看着坐在床边的司凌。
“密码是******โ”司凌压低声音，从钱夹里抽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护士。然后脱了西装外套盖在夏婉萱身上，将她打横抱起下了楼。朦胧间，夏婉萱搂住司凌的脖子，轻轻呓语了一声“乔楠，你终于回来了。”又沉沉睡过去。司凌顿住脚步，臂膀也僵硬了起来。
乔楠？男朋友么？可如果真的是男朋友，怎么可能让她走投无路到这种地步。
将夏婉萱轻轻放在兰博基尼的副驾驶位子上，刚准备驾车离开，小护士拿着银行卡追了出来。司凌若有所思的看了小护士一眼，问道：“那位病人住院期间，还有什么人经常出入病房照顾她么？”
小护士抬头看了眼帅哥，又脸红的低下头去，腼腆的回答说：“没有，只有这位小姐一个人照顾病人……”
道了声谢，司凌不再理会小护士，拨了号给司铭的秘书。“我要帮忙办一个葬礼，你抓紧联系一下，马上着手操办。如果哥哥问起，就说是夏婉萱的母亲的去世了。”
挂断电话，司凌打开驾驶室的门坐进去。来不及先发动车子，他轻轻揉开夏婉萱皱起的眉头：“女孩子家家的，老皱眉头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