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秦爷爷，为什么？不错，我知道那药里有毒，可还是一口气喝完了。因为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哪怕只有那万分一的可能，也想证明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可惜……”
六个衣衫不整的公子哥就这样面面相觑，脸色阴晴不定地立在场间。平素习惯了有人替他们做决定，这时候反倒没了主ว意。
可如今，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个还算聪明的修行者直觉告诉他，在对面这个ฐ少年的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个外表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的小表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莫书呆了。而他要做的，就是遵照家族的“嘱咐”，将这个小小的变化，扼杀在萌芽状态而已。
身在战场也好，有人谋命也罢，都是这乱世的试炼。如果连这些小沟小坎都跨不过去，又何言大丈夫？
“因为……你太弱。弱到对一切都无能ม为力。”
自来熟，拍马屁，顺势转移话题，这一套心术，作为智商情商超群的他来说自然轻车熟路。
此时他已经可以清楚看到，妖狼嘴里呼出的蒸腾热气和那森白獠牙。
“啪”的一声不和谐轻响，打破原本平和静谧氛围。
阵营角落中ณ的帐篷里，行军床上，一个看上去瘦小孱弱，脸色惨白，却眉眼柔美的少年，被这阵喧闹惊醒，头痛欲裂。
而主ว人，却只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
中ณ等个子，身材挺拔匀称，漫天大雪，刺骨寒风中只穿了一件修身黑色皮衣，干净利ำ落。
明明还是个半大孩子，却身背长弓，腰挂战刀，举手投足间爽利阳刚ธ，如暖春的日头，竟让冷风中的人们感到一阵和煦。
有些怪异，却又让人感觉无比和谐。
一人一马，就这样安静地随着人群慢慢朝前移动。
少年眉宇间风尘仆仆，倦意十足，脸上挂着略带歉意的淡淡笑容，似乎ๆ是因为ฦ自己的马体型过于庞大，觉着惊扰了别人而感到เ有些过意不去。
犹如沙砾中ณ的一颗宝石，这样一个外形气质都无比出众的少年，自然成为了众人注目议论的焦点。
终于，原本安静的队伍中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这孩子看着怎么如此眼熟ງ？是家族的哪位少爷吗？”
“不是，本家几位少爷大庆的时候我都见过。看模样倒是有些像寄养在府里的那位寒城小主。”
“孤莫？不可能吧？不是传闻两年前就死在前线了吗？”
“错不了，两年前我给府里送菜的时候见过那ว位小少爷一面，虽然长高大了不少，可模样倒没怎么变。”
“还是不对，不都说那位小少爷是个废物吗？这孩子哪里有半点废物的样子？”
……
牵着马默然行走的莫非心中ณ有些哭笑不得，两年没回来了，没想到当阳城的百姓们还是这么会夸人。
看着眼前雄伟的青石城墙，听着耳边熟悉的口音，他禁不住心生感概。
两年了，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
可是，两ä年了，一切都已๐经改变。
从一名伙夫营的切菜兵，到焚雪龙骑暗骑副骑领，只用了短短两年时间。
可只有莫非自己，才知道这两年间到เ底经历了些什么เ。
在老秦头自杀的当天，他便收到了那封调动文书。
在那封鲜红的文书里，命令他这个军龄三个月不到เ的切菜兵，火速收拾装备，赶赴焚雪龙骑大营报道。
很明显，这是那位半路遇见，没个正经的绣所为。
因为那是焚雪龙骑，整个ฐ大陆上最传奇的一支骑兵部队。尽管当阳城在极北域已๐经是仅次于域都白堡的存在，可显然，仍然没有这样的实力，去把一个切菜小兵硬生生安插进这支部队。
磨练也好，照顾也好，为了远离当阳宗家的残害也好，灵兽大修士，父亲的结拜兄弟，戈怀雪这样做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可小兵莫非，能做的，便只有服从命令。
于是，就这样，莫名其妙踏出了长达两年，地狱之旅的第一步。
……
沉浸在惨烈回忆中的莫非，不知不觉间已经随着队伍挪到了城门下检查处。
一高一矮，两名裹成粽子似的城防官兵正懒洋洋翻弄着行人的行李。
赶在这样的鬼天气轮值，两位兵爷的脸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军令难违，那便只能在这些不知好歹，大冷天还要出来溜达的贱民身上出气了。
“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赶紧滚。”
排在前面的老头被不轻不重一脚踢在屁股上，连滚带爬进了城。
终于轮到เ莫非了。他先将随身包袱放在了桌上，接着一一解下长弓箭囊，两把腰刀，依次摆放整齐。想了想，又弯腰将靴子里的匕首拔了出来，放了上去。
高个子官兵张嘴瞪眼看着桌上兵器，说不出话来。
矮个ฐ子的小眼睛胖子倒是反应快些，阴沉说道：“年纪不大，兵器倒是不少。你这是打算赶在年关前进城干票大的啊？”
莫非微微一笑，也不做解释。炎夏帝ຓ国本就尚武，极北域民风更是彪悍，普通民众只要不持弩，随身带些兵刃并不触犯律法。
“笑什么笑？姓名，哪里人，哪儿来，到哪去，干什么？”一旁高个ฐ子这才反应过来，怒声问道。
莫非仍是不温不火地笑着。他本就性格温和，又经过了两年地狱磨练，自然不会跟这两个小兵一般见识。
“莫非，寒城人士，刚铎要塞来，去宗家府，探亲。”
听到เ他的回答，人群中轰然响起一阵议论声。
两个官兵的脸色也是瞬间大变。
片刻之ใ后，仍是小眼睛士兵先反应过来，也不顾得什么军容姿仪，胖乎乎的身体如一团雪球，飞速滚向身后垛楼里。
不一会，便从值班房里走出一个长官模样的大汉。
和那两个兵油子不同，出来的大汉体格健壮，军服笔挺，行路有风雷之势，杀伐气扑面而来。
大汉两三步之间便已经来到了莫非面前，一双似乎能ม喷出火的牛眼直直瞪向面前少年。
莫非仍是一脸温和，平静回视。
两年间，他见到เ的活人，不是营里那些有着各种怪癖的变态们，就是张牙舞爪鬼叫着要拼命的魔族士兵。因此，饶是眼前这位军爷横眉怒目，凶神恶煞一般，可在他眼里却俨然一位可爱大叔。
可惜，大叔的态度却没那么“可爱”。
“年关将至，防马贼，防奸细，城检从严å。”大汉瓮声说道。
“应该的。”莫非柔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