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异象呈现,这画便毁了。
周毅公张了张嘴,突然怒道:“怎地如此胡闹?其他三门科目你不答了吗?”
当然,这倒未必是他对贾成贤有多忠心,只是在他当主考的贡院,竟然出现这样的文章,就算有再多的理由,贾成贤也少不得要拿他撒气。
士子们在看到这道题,的确大多举棋不定,都选择先答其他的科目。可丹青生,却已经提笔饱蘸墨汁,准备给贾卓作诗。
顾少商闻言更是脸色铁ກ青,猛上前两步,就欲发作。
科举要求极为死板严å格,错一个字都要扣分。拿帖经来说,光一道默写的题就得有上千字。丹青生但凡改个词,就得被判ศ卷考官批成曲解圣贤经义,半分都拿不到。墨义的情况也差不多,都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丹青生能作出“烟锁池塘柳”的绝句,怎么可能对不上这小小的灯谜?!
正在平原县众士子挠头之际,一个声音突然在外围响起。
…………
贾成贤皱了皱眉:“周毅公身为贺州学政,是那ว几个老东西的干将。要派也该异地派遣去雍州,去安远府做什么?”
丹青生一声大喝,长剑已在身前连划圆圈,幻作八个光圈,分别罩向八名武者。
“对先生来说,小考只是一个起步。”梅元祖文化水平不高,但见识广博。
……
县试又名小考,以县为单位,主考是知县,再配上两个州里空降的督学。在平原县这种偏远地方,一年一度的小考,是了不得的盛事。丹青生和小雨驾着马车一进县城,就被堵在门口。
“怎么会!”梅元祖连忙否认道:“那些人天天在这,吃住都给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梅元德愣愣道:“真憋死了?”
“丹ล青生!”宋学山大怒道:“你若是再不亮笔,可别怪我不讲规矩。”
当初丹青生在大梅庄地上写的那六个ฐ字,已经被梅元德严密保护了起来。专门在上面盖了个ฐ小庙,整天烧香供着,下雨的时候更是日夜着人看守,生怕被雨水破坏掉。
…………
梅元祖松开缰绳猛跑过去,探头张望,眼珠子瞪的牛一样。
与大大咧咧的梅元德相比,这年轻汉子倒像的读过书的。
三位大学士都有些沉默,最后还是孙广开口转眼了话题。
“嘘,别说话,好生看着……”
别看现在没人管丹家之事,但这只是那些人不想为鸡毛蒜皮的事和贾相撕破脸。可要是丹奇云的儿子死了,少不得要跳出一大群人借题发挥。到时候贾相不会有事,可他这个左ุ都御史一准倒霉。
“这……”郭海脸色阴晴不定,盯着丹青生的目光既怨毒又疑惑。
这样的世界,简直就是为丹青生量身定做。
沉思了一会,赵普嘱咐道:“明天早ຉ上,朕要看到这个丹青生的所有资料。另外,在朕见到这个人之前,也不想看到他出什么意外。”
“老奴明白。”孙宝躬身退下。
孙宝离开后,赵普又从头看了一遍信报,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
文渊阁的三个老头子这次算是破釜沉舟,打了贾成贤一个措手不及。但他们并不知道那个人的存在,闹到最后说不定还得朕出面保下他们。不过丹奇云的这个儿子,倒是一个不错的变数。如果能撑过这一关,将来大有可用。
………
差不多同一时间,文渊阁三位阁老也都接到了鹰隼传书。不约而同的驱车出门,然后在一个路口碰到了一起。三个ฐ老头子顾不得许多,干脆钻进张正风的马车里开起了名副其实的“碰头会”。
大汉皇帝知道贾成贤的事比他们多,但他们知道丹青生的事比皇帝多。丹青生所作诗文,周毅公附在了信报上。虽然三人早ຉ已经下定决心与贾成贤撕破脸,但看到诗文之后,还是额头青筋乱蹦。
骂的是过瘾,解气!但……
真是太毒了!
三人碰面之后,大眼瞪小眼。按照习惯,他们肯定要对诗文点评论足一番。只是这三人都是比较老派传统的文人,面对这首诗,谁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过了好一会,李荣德才先出了声。
“是我们走眼了啊,丹青生此子的骨头,怕是比其父还是要硬上三分。”李荣德决定还是不提诗文了。
“骨头的确更硬,但性子也更冲动。”只要有人一开头,这话匣子就能ม打开,张正风顺势表达了自己的忧虑:“这样的诗文写出来,贾成贤势必暴跳如雷。会做出什么,实难预料。”
“不是这样的性子,也不可能有赤子之ใ心。”孙广最为冷静,眼中精光四射:“不管有没有其他计划,丹奇云的这个儿子,我们都必须拼死力保!”
李荣德有些焦虑:“有周毅公在,按理说可保丹青生无忧。可是从信报上看,周毅公似乎因为丹青生拒绝有些情绪。以他那ว个臭脾气,难免让人有些担心。”
孙广道:“这一层我已经想到了,在出门之前已๐经给他回信提醒。只是距离遥远,鹰隼抵达也要两日后。”
“哎。”张正风叹了口气,显得很是懊悔:“我们几个老眼昏花,险些让明珠蒙尘。如果能早做考虑,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亡羊补牢,弥补还来得及。”孙广虽然嘴上这样说,但眼中ณ的焦虑还是依稀可见。
这两日贾成贤没拿考题的内容说事,是因为他也想看看院试士子们的反应,然后见招拆招。可现在生出那样的异象,就算看不到诗词内容,也得被气的半死。气疯的贾成贤会做什么,谁都无法预料。
…………
孙广没有猜错,贾成贤在得到信报的第一时间,就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过等郭海被紧急召到左相府的时候,贾成贤已๐经平静了下来。
“见过相爷!”郭海ร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虽然贾成贤现在看着很平静,但四周可全是碎掉的器皿和桌椅。
“你也收到消息了吧。”贾成贤背着身子,看不到เ表情。
“收到了。”郭海将额头紧紧ู的贴在地面上:“派去安远府的人是丘本旺,这个人相爷应该了解。虽然文道修为ฦ弱一些,但应变能力很强……”
“本相没问你这个!!”贾成贤猛转过身,两ä只眼睛满是血丝,甚是吓人。
“那丹ล青生该死,但轮不到เ你们这些废物自作主ว张。本相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提醒你这蠢货,把下边人看牢一点!如果谁自作聪明干出什么蠢事,本相可不会保他!!!!废物,都是废物……”
贾成贤劈头盖脸的一顿大骂,郭海不禁心惊肉跳。
他不在乎贾成贤怎么骂,这他早就习惯了。让他害怕的,是贾成贤话里隐含的意思。
相爷不想动丹青生!!
出于什么原因,他已经顾不得去考虑了。现在需要做的,是马上通知丘本旺。
当初贾成贤让派一个ฐ能够随机应变的人去安远,所以他才派了颇具临ภ时决断力丘本旺。可现在看的话,丘本旺这个优点,可能会办错事!!
待贾成贤骂够让滚蛋,郭海ร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了左相府。必须在第一传信到安远,让丘本旺别轻举妄动。
……
瞅着郭海ร离开,贾成贤是余怒未消。
他叫郭海ร来不是为发泄怒气,就是为了提醒。
贾成贤做梦也不会想到,丹青生会如此大胆。若是完全以他往日的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贾成贤就算再怒,他也不能动,不敢动。
那首诗,对那个人的刺激,比他贾成贤可是要大的多。就算要找丹ล青生的麻烦,也轮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