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问候，让我“耳”不暇接，这下除了伤口，我的头也要疼了。
“光远，你这是做什么？”
这次我回苏州，他则要随睿王去长安，想必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们都不会再见面，只有这次，就顺ิ了他的意思吧。
程潜对他点点头，又对我说道：“涂大人尚有一女，前年嫁于扬州富户人家为媳。昨夜听闻娘家走水，便也赶来了。”
“阿恒，你入我门墙研习勘验之ใ术，本为报父仇而来。如今令尊雪冤指日可待，你心愿达成，是否也就此回家，侍奉令堂？”我接过他递上来的湿布，说道。并非我不喜欢这个徒弟，只是在这碧落朝，学习我这行，并没有什么远大前程。阿恒是个有慧根的孩子，我不希望他就此埋没。
“那日涂大人只身到เ了京口县，他知罪臣与王兄亲厚，王兄为避他们所害，必会投奔于臣，而不会远赴。便命臣在他饮食之中ณ，投放此物，一了百了。”冯大人说道：“臣自是不肯，可涂大人向臣示下太傅手令，许他便宜行事之权，臣不能不从。”
“翔之为探明此信真伪特特测过了，那蜡油之量，不过够燃一刻๑罢了。”睿王说道：“本王来此之意，想必各位大人心知肚明。如今刘司马离奇身故，偏偏留下此伪制书信，极力为诸位开脱，滕大人，本王倒是有些好奇，你倒是将此事给本王解释清楚！”
程潜接过那封信，展开看了看，脸色瞬间凝重。但是他不说，我也就不再追问。无论那ว信中写了什么เ，我还是要一样的查。
“翔之只顾ุ阿恒，却不管己身何地吗？”程潜追问道。
这家伙的脑子里到底运作着什么样的鬼主意，为何要把王恒推到众人的视线前。
“适才你还对本官讲，你并不认得那李张氏，现在又如何知道她品行不端？”我加码继续问道：“你出言如此反复，到底为何？本官查验过那尸身，颈骨之伤一刀两断，以你之气力，断不可能一人做的。你同党此刻在何处，你以为本官不知道吗？”
我看了一眼那ว骸骨，竟与我适才摆放的一丝不差。这王恒的记忆力果真了得。扬州刺史亲自过来，说道：
“阿恒！”我唤他的名字，他马上抬起头看着我，应了一声。我微微一笑，道：“今日此来，你在旁执笔。若有何疑问，直接开口问我便可。”
做完了？我吃了一惊，难道我离开这段时间，他居然可以不吐了？人的生理反应是很难控制的，我不能相信他真的有这样的本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王兵曹已死不能复生——”
“先夫厌恶百合之味，是以日常所用的六味，都是以山楂替去百合，与市井所贩自是不同。如今先夫已去，家中的六味便都是从市上购得，粗鄙之处，还请大人见谅。”王夫人微微欠身，解释道。
程潜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说道：“生不逢时啊！翔之若有姐妹，一定也是个妙人，我定要娶她为ฦ妻。”
回忆戛然而止，今天晚上他的连环攻势着实让我拙于应对。我到底该不该答应呢？如果不答应，会不会显得我心虚？说起来程潜这家伙太不够意思了，平日不想见他的时候，拼命在我面前晃着，如今江湖告急，他却不见了影踪！
“回殿下，王大人深知自己้处境艰辛，自然对饮食十分防备，想必寻常毒物亦难以混入。今日那王夫人说起其夫好饮六味。六味中有金银花一味，其形貌与剧ຕ毒之物‘钩吻’相似。且驿丞及仵作所述，王大人曾高叫腹痛，故去之时面青唇紫，口鼻流血，亦与钩吻之毒症状勘合。”
正在与其他人厮见，只听得门外传来了清脆有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饱含着满满的惊喜：“瑱哥哥，潜哥哥！你们何时来的？怎么不让人先告诉清儿！”
我转向另外一具尸体，这次便更离谱了，我才略微碰了王大人的尸身，竟有一颗三寸长的钉子，“叮当”一声掉在了肋骨边，敲碎了一小块冰晶。
我猛然缓过神来，发现满屋的人都看着我，我连忙站起身，对睿王道：
那驿丞却也老实，不用威吓，反倒自己交待了一项重大事件：
“是！”林冲躬身应道。
“能得你们两ä人青眼相加，凤卿实为难得。”睿王微微一笑，如烟火初绽的流美，对我说道：“只是初时并不知凤卿生辰，两手空空，失礼了。”
雪花轻柔的落在我的头上，肩上，像是一种无声的抚慰。这是我在碧落过的第一个新年，也是第一个生日，祖父所说的“那终有一天会到เ来的幸福”仍没有降临，我在一片素白的悲哀之中，目送着一个青春而美丽的生命远离。
“是前任兵曹王大人遗书与甲胄清册。”他喘了口气，说道：“王大人称病之前已有觉悟，所以留下这两件东西，缝在了狐裘า之中ณ，送进了恒丰当铺，约好活当以一年为期，若无人来赎，当铺便要派人至扬州兵房确认。下官接了恒丰通知，便将那狐裘赎了回来。下官看了那遗书与清册，并核对了笔迹，确认是王大人所书无疑ທ，便知此事非同小可。恰在此事，兵器监暴毙身死，扬州府亦有了异动。下官思前想后，只怕落得与王大人一般无二，便夤夜逃至苏州府，原想着只待查核此事的钦差大人南下，再将证物呈上，不想竟累得真真为我惨死——”
“你们绑走吕大人，又是为什么？”我反问道。
“在下凤君，见过程公子。”我站起身，简单说道。看他对林冲惮度也想象得出，像他这样的人，自然是任情任性惯了，不过他是他，我是我，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妾身曲玲珑，拜见凤大人。”曲玲珑袅袅婷婷站起身，向我盈盈一礼。
“回大人，是在昨晚酉正，东边的街坊说看到园丁老王回来，此后便再未见人。”
“翔之是岐山人，可与前大理寺卿凤贤大人同宗？”他微笑着问道。
“回禀大人，学生昨夜子时，正在读《论语》，便听到เ邻家传来争执之声。在下只听得刘大嫂高声叫嚷‘偷吃也别ี挂幌子’云云，学生遵循圣言非礼勿听，便关了窗。”
转了一圈看着差不多，我抬起头，便看到林冲站在门口。见我看他，便轻声道：“我与你一同验看尸身。”
不待他说完，我便死命的摇头。他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在下——”
清晨的气息，随着光线的渐渐转变悄然侵入。我站在瀑布边，伸了个ฐ懒腰深深呼吸，终于我也可以平静地面对晨曦。
此人之猛，绝对可以媲美关云长了。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仍不停，从背后将箭头剪ຘ下来，然后中箭的部位微微划了一个口子，将箭抽出，缝合、敷药、绷带包扎一气呵成。整个过程中，他连吭都未吭一声，好似那中箭之人并非他本人一般。
我站起身，非常客气地回答道：“多谢殿下关心，凤君已然无碍。”
对待不同的“敌人”，就要用不同的方แ法，方是克敌制胜之道。程潜性热，我便冷着他；睿王性冷，我便更加彬彬有礼，以行动划ฐ清界限。
睿王点点头，然后便招呼人来，负责这几日我饮食的丫ฑ鬟绿荷便走了进来，手中捧着托盘，向我们行礼。
睿王对我说道：
“既已无碍，那ว便好了。你本是女子，镇日穿着男装，终究不妥。这几日‘天衣锦’为你赶制了新裳，且去换上吧！”
看来从事实上抹杀“翔之”的存在还不够，他终要从外表上对我进行改造。这古代的女装啊，自从那日由睿王，不，应该说是谢瑱的那两个丫鬟为我换过一次之后，我便再也不曾穿过了。
我垂下头，不想让他们发现我唇边的苦笑。如今的我，已经无法再回头了。凤兮姐姐的大仇，沉甸甸地压在我身上，我还未曾为之努力过，如何能够逃走。罢了，不过是穿个女装，我本也就是女子之身。
那绿荷将衣裙ำ展开，我心下一惊。这件衣服，这衣服为何与那日在山中我穿过的，一般无二？这是巧合，还是他故意的安排，难道他已经猜到我的身份，还是仅止于怀疑ທ，只是试探我的虚实？
因为ฦ得知了我是谁，所以才想“以身相许”，以报恩情？这也太过荒谬了！难道就单凭一双被他说过“相似”的眼，他就这般笃定？我所知道的睿王，怎么可能是这般孟浪之ใ人？他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无论他心中怀着怎样的想法，我也只能打死不认了。我跟着绿荷进了那穿衣镜后面的小门，在她的协助下，终于完成了着装ณ。
“殿下对小姐真是有心。”那绿荷一边为我通发，一边笑道：“这衣饰，全都是殿下命人八百里加急，从京城从来的。殿下的眼光真是好，据绿荷看，也就是小姐这般人物，才压得住这衣裳。”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抓起那梳妆台上放着的，那紫玉鎏金的发钗ู，连这发钗，都与那日我所戴过的别无二致，要说是巧合，那只有一种可能——
这睿王是个“制服控”，而这套衣服，就是他看上眼的女人，每个人都要拥有的“标准配合”。而这种可能出现的几率，想必只有万分之一。
我推开绿荷搀扶的手，自己้站起身，拖过那曳地的衣袂。睿王的心思太过深沉，既然怎么เ猜都猜不透，索性以不变应万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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